葉傾華這一次真得是把壓在心中的怨恨一下子都傾倒而出:“本妃早就給過你機會了,可是你偏偏如此不識趣,竟又回到了晉王府。這就是你勾引王爺的下場!其實,你根本怪不得本妃,是你自己害死你自己的,你如果安安分分地呆在妓院裡,你還可以做頭牌花魁,但你實在貪心,竟然想要入晉王府獲得榮華富貴,你出身低賤,根本無力承受這樣大的恩寵,所以,早些離開人世,對於你來說,纔是最好的結果!”
葉傾華冷哼着鼻子,把心中的話都說了出來,也終於覺得痛快了,她終究把這個下作女子扳到了,怎麼能不高興呢?
葉傾華離開之後,衛傾城一直沒有緩過勁來。其他人說葉傾華惡毒,她不相信,可是現在,葉傾華竟然親自對她說了這些話,她再不肯相信,竟也是枉然了。
溫熱的眼淚從衛傾城的眼角流了出來,她真得很傷心,那是她的妹妹啊,卻變得如此陌生。在她的印象裡,她的妹妹是一個天真、可愛的女孩子,但是才短短三年而已,她怎麼就變成了這樣一幅模樣。
說來,葉傾華也確實是因爲發生了這麼多人命,而受到了刺激,特別是月牙被杖斃,讓葉傾華看到了背叛蕭衍的下場是如此可怕。不過,她覺得她做這些這些都是被衛傾城逼的,是衛傾城一直在阻礙她,她不得已才做了這麼多可怕的事情。所以,衛傾城,她一定要死。
夜晚,葉傾華獨自去了許久沒有人踏足的傾城園。這裡是蕭衍當初特意爲葉傾城建造的,華麗無比,甚至連她的容華園都永遠比不上這個已經廢棄的園子。每每路過這裡,葉傾華總會十分氣悶。
她竟然連一個死人都比不上,因爲這個死人,蕭衍遲遲不肯立她爲正妃,她讓自己的父親去勸蕭衍,蕭衍被逼的不行了,便說立正妃沒有一個名道,恐怕不能服衆,最後妥協,她如果生下了長子,便可以順理成章地立爲正妃了。
可是,蕭衍哪給她機會生下孩子呢。自從衛傾城進府,蕭衍幾乎不曾踏入過容華園,唯一的一次,還是去問罪的,結果把月牙杖斃了。
葉傾華把所有的恨都寄在了衛傾城的身上,可說到底,她的心中仍然無法擺脫當日葉傾城造成的陰影。
今夜,她去大牢嘲諷了一番衛傾城,竟還是覺得不解恨,便來到了這個王府禁地。她是王府的主事人,手裡有傾城園的鑰匙,可以自由進出王府任何地方,卻從來沒有來這裡看過自己姐姐。
這一次,她終於來了。
傾城園的廳堂正中央,擺着葉傾城的牌位。葉傾華輕輕走到葉傾城的牌位面前,躬身鞠了四下,算是行禮了。
“姐姐,我來遲了,你有沒有怪我這些年從來沒有看過你呢?”這是葉傾華自言自語,卻也是真得想和葉傾城說的話。
“姐姐,這些年來,我一直沒有勇氣來這裡,是因爲我害怕,我怕你會怪我。我不是有心要害死你的,只是,你爲什麼一定要讓我離開王爺,我也愛他啊,當初,是我救下的王爺,是我在王爺身邊照顧了他整整一夜,可是爲什麼他睜開眼睛看到的人竟是你呢!”
“可你是我的姐姐,王爺愛你,我又能怎麼辦?我是很嫉妒你,特別是看到王爺對你情深款款的時候,我恨得想把你一刀殺了!可是,我下不了手啊,如果不是你逼我,我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的!”
“當初,我不顧身份,執意留在晉王府,不是因爲我想和你分享丈夫,我只是想要待在王爺身邊而已,看着他也好啊,可是你爲什麼一定要把我嫁給別人!你明明知道我只喜歡王爺一個男人,可是你竟然要把我嫁給其他男人!我當然很生氣了,我如果不除掉你,一定不能留在王爺身邊了。所以,這一切都是因爲你,是你把自己害死了,不是我害的你!”
“那個衛傾城也是,是她自己害死的自己!她不知好歹,霸着王爺不放,她的恩寵已經夠多了,現在死在心愛男人的手裡,也算便宜她了!”
“你們這些人,爲什麼一定要和我作對,我只是想要得到自己喜歡的人而已,爲什麼你們一定要和我搶……”
葉傾華說着,便有些失控了,她無力地跪倒在了地上,眼淚簌簌之下。在她看來,她做的這一切都是萬分無奈的。
葉傾華無力地流着眼淚,忽然間,門外響起了花盆被人踩翻的聲音。葉傾華心頭一驚,她沒料到,這裡竟然會有其他人。
她立刻收起失控的心情,邁步輕輕走過去,竟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往門口跑過去。
“站住!蔡春桃!”葉傾華聲音凌厲,將準備要逃跑的蔡春桃給震懾住了。
原來,蔡春桃聽說衛傾城被關起來,心情大好,本來是想要找葉傾華,告訴她這個好消息的。豈料,她去容華園的路上,竟然看到葉傾華往傾城園的方向走去。
蔡春桃心生好奇,便跟着葉傾華的腳步去了。
蔡春桃知道傾城園是王府的禁地,她只是聽說過這裡曾經是死去葉王妃的園子,也是王府最奢華的園子,卻始終沒有機會見上一見。這一回,竟意外有這樣一個機會,蔡春桃便跟着葉傾華的腳步走了進來。
去不料,躲在暗中的蔡春桃,將葉傾華的話全部聽入了耳。蔡春桃驚得捂住嘴,不敢出聲,她知道這是葉傾華的秘密,如果被葉傾華知道她也在這裡,肯定不會放過她的。
蔡春桃心頭大驚,正打算悄悄離開的時候,竟無意間踩翻了地上的盆栽,被葉傾華逮了一個正着。眼下,葉傾華的聲音十分可怕,她身上也散發着讓人生懼的氣息。蔡春桃嚇得忙跪下來,哭着求饒:“側王妃,奴婢什麼也沒聽到,求側王妃放過奴婢一命吧!”
蔡春桃一想到葉傾華既然敢對自己的親姐姐下手,對她這樣沒有關係的人,一定更會除之而後快了。
本來,葉傾華也被蔡春桃的出現驚到了,不知道蔡春桃究竟聽到了多少,她心中十分焦慮,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眼下,蔡春桃的話倒是提醒了她。
蔡春桃想的沒錯,葉傾華既然敢殺這麼多人,就不在乎對一個小小的蔡春桃下手了。蔡春桃知道了她的秘密,定是不能活下去了。可是在這院子裡面,如果蔡春桃呼救的話,一定也會被人發現。
於是,葉傾華臉色忽然變得十分可親,將跪在地上、渾身顫抖的蔡春桃扶了起來:“妹妹說什麼呢,本妃怎麼會對你不利呢?你可別忘了,我們是一條線上的人,我們恨的人是衛傾城,我們要對付的人也只會是那個下作女子!”
蔡春桃心有餘悸,十分膽怯地站起來,可看到葉傾華一臉親切的柔笑,好像真得把她看成了自己人,她終於稍稍舒心了一些。
葉傾華接着說道:“對了,裡面是我們晉王府的正妃,葉王妃的靈位,你既然來了,就去叩拜一下吧。姐姐雖然不在了,但是王爺一直尊她爲正妃,我們也理應對她行一下禮纔好。”
蔡春桃當然不願意去了,但是葉傾華已經緊緊抓住了蔡春桃的手,笑着將她拉了進去。蔡春桃剛一進門,葉傾華忽然間把大門都關上了。
蔡春桃嚇得又跪了下來:“側王妃,請您放過奴婢吧!”
“只是讓你叩拜一下葉王妃而已,你爲什麼好像上刑場一樣呢?”葉傾華笑道。
蔡春桃無法,只能噙着淚,慢慢走到葉傾城的靈位前,跪下叩拜。蔡春桃自然是膽戰心驚的,可是她身後的那個女人,心意已決,不管蔡春桃到底聽到了多少,她活不得。
葉傾華從頭上拿出一枚簪子,看準蔡春桃的脖子,忽然間狠狠一刺,蔡春桃果然還是沒能逃脫被滅口的命運。
不過,葉傾華當然不會讓人發現破綻了。她冷冷地看着蔡春桃的屍體,臉上也變得異常冷漠。她用絲帕將簪子上面的血跡輕輕擦拭乾淨,然後又插回了自己的頭上。
然後,葉傾華將蔡春桃頭上的一枚簪子拿下來,塞進已經失死去的蔡春桃手中,做成了自殺的模樣。最後,她把蔡春桃的屍體拖到了離傾城園不遠的梅林間。
也許殺人的事做的太多了,此刻葉傾華已然麻木,她不再恐懼,不再驚慌。她有條不紊地處理着這一切,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一樣,一點都沒有悔過的表情。
第二天,蔡春桃在梅林自殺的消息在晉王府傳開了。對於蔡春桃,蕭衍感官總是不好的,因爲她曾經虐待過衛傾城,被他撞了一個正着。如果不是衛傾城求情,他是不會把這個惡女人放回晉王府的。
只是,回到晉王府的蔡春桃成了最低賤的奴婢,也漸漸淡出蕭衍的視線。卻不料,她這一死,倒轟轟烈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