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憑藉生物的本能, 只覺得東方鏡玉看着自己目光危險得很,但是貌似他越靠近子書墨,那人冰冷的視線就越停留在他身上。
卿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 然後鬆開了子書墨的衣角, 頓時感覺周身氣溫回暖, 再小心翼翼地牽住, 好吧, 之前那種置身於冰窖的感覺又回來了。
“……鏡玉哥哥,你去哪裡了啊?……鏡玉哥哥……”
歡脫的聲音響起來,除了那個叫做南宮新的, 超級黏人的小鬼,子書墨想不出還有其他人。瞥了一眼東方鏡玉, 果不其然, 看見他眉頭微皺, 一幅不耐煩的樣子,但是很快又恢復了淡然, 好像剛剛的皺眉只是子書墨的錯覺而已。
而讓子書墨感到更加驚奇的是,身後的卿在聽見聲音後似乎也是一愣,就連身體都變得僵直起來。
子書墨覺得自己應當是不太喜歡南宮新那個小鬼的,倒沒什麼奇怪的原因,就是眼緣問題, 有些人註定一見到就不會被她所喜, 這是人的直覺, 也是人的劣根。
尤其是看見南宮新黏在東方鏡玉身邊的樣子, 怎麼她就那麼不爽呢?
“小鬼, 男男授受不親,別靠太近了。”
雙手抱臂, 子書墨語氣不悅地道了一句。惹得南宮新也放開了東方鏡玉的手臂,朝着她看了一眼,嘟起嘴,不甘示弱地回道:“你和阿卿也不貼得那麼近?”
這時子書墨才注意到,這大倉鼠還抓着她的衣袖呢,明明看起來也有二十好幾的人了,還是在他自己家的地盤上,結果喜歡躲在她身後是個什麼毛病?抓住卿的手,將他拽了出來,子書墨超凶地吼道:“莫挨勞資!”
簡短粗暴的話語從子書墨的嘴裡說出來實在不搭,但是又好像很理所當然,她就該是那樣肆意的人,從不被世俗所約束。至少就剛剛那四個字,在場諸位,除了子書墨之外,也沒人會說出來類似的字眼了。
空氣寂靜了片刻之後,白皙的手緩緩地放了下去,卿的表情變得委屈起來。
他泫然欲泣地看着子書墨。而子書墨只是面朝一邊冷哼了一聲,對她用美男計是沒用的,更何況大兄弟你還不是美男。
子書墨這明顯的抗拒,卿就是再厚着臉皮也不敢親近她了,是以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子書墨的身邊,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但瞧見並沒有什麼人關注他後,就閉上了嘴巴,習慣性地充當起了背景。
這時,子書墨忽然發覺有些不對勁,垂眸想了一會,然後擡起頭直盯着南宮新,“你說話不結巴?”
話音剛落,南宮新和卿的反應俱是一愣,就連東方鏡玉也開始認真打量起了南宮新。
南宮新不是愚笨之人,都已經被指出來了,他再裝下去也沒什麼用,便索性攤開手,清秀可愛的臉龐變得傲慢起來,“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我是結巴,是你太笨了,你想想南宮家的繼承人怎麼可能會是個結巴呢?”
說話間,南宮新還刻意瞥了卿一眼,結果卿的腦袋垂得更加低了,就差把脖子也縮回去。
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南宮傢什麼了不得秘密的子書墨繼而詢問道:“你是在學卿的說話方式?”
如果卿告訴她,他的結巴也是假裝的,那她就揍死這個倒黴孩子。
“是又怎麼……”
“你娘沒告訴過你,不要拿別人的短處開玩笑嗎?”
也許對南宮新而言,模仿卿結巴只是一件小事,但是這恐怕就是卿的痛苦,南宮新的這種行爲無疑是在他的傷口上撒鹽。子書墨自以爲她不算什麼好人,但是也對這種行爲而感到憤怒。
這種憤怒大概是因爲,嗯……卿雖然和她沒什麼關係,但是她還是很喜歡他的壎聲的。
“不,子……子書,不可以……這樣說……說小新……”
聽見子書墨這樣說,原本還在當倉鼠的卿居然以飛快的速度擋在了南宮新的面前,雖然說話還是吞吞吐吐的,但是語氣卻是非常的堅決,末了還補上一句,“道……道歉,子書要……向向小新道歉,才行。”
“不要你管,有什麼大不了的。”
一把推開卿,南宮新上前一步,無所謂地衝着子書墨說道:“我娘早死,怎麼了嗎?”
他的出生便註定了他母親的死亡,他是被作爲南宮家繼承人的身份出生的,而他的母親只是一個低微的婢女,一個誕下子嗣的容器。
這麼多年,他已然習慣,也就那個傻瓜一樣的卿還會關心這件事了,以爲他會對那個連模樣都不知道的母親留有感情嗎?真是天大的笑話。
“哦?那我爲剛剛的話道歉,但是……這不是你可以任性的理由,小鬼,沒有父母的人多得是,但是人生卻是自己的。”
或許是因爲南宮新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所以子書墨就恰好地伸手,靠近南宮新的腦門,在他呆愣的功夫用指尖彈了一下。
“疼!”
南宮新捂住自己的前額,退後兩步,剛剛一瞬間閃過的憂鬱被子書墨徹底打散,“你在做什麼啊?”
“我說大道理的時候,是要記筆記的。”
“什麼大道理嘛,嘁。”南宮新還是如剛剛一樣嘟着一張河豚臉,但是眸色間卻少了幾分戾氣,看起來倒是符合他這個年紀的少年模樣了。反倒是在一旁的東方鏡玉冷着俊臉,看向子書墨的眼眸中多了一些複雜意味,又像是通過她,看向了自己遙遠的過去。
“阿墨,是不是該回去了?封昀還在等着。”東方鏡玉斂眉,俊美無儔的臉龐像是結了一層冰霜一樣,不動聲色地朝着卿瞥過去一眼。
打扮得如同下僕,但是卻能夠直喚南宮新的名諱,怎麼看也不是一個普通人,只是他不曾聽說過南宮家還有一位這樣年輕的公子,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南宮家的夫人並未去世,這麼說的話,南宮新並不是南宮家的嫡子?
難道……
心中一個想法隱隱產生,但是東方鏡玉並沒有插手南宮家事情的意向,是以他現在只是想要儘快將子書墨帶回去。稍垂下眸,那潭幽深的潭水便起了微微漣漪。
無論是南宮新還是這位名爲卿的公子,都覺得很礙眼呢。
“是哦,確實很晚了,鏡玉你先回去吧,我與卿一見如故,還想要寒暄一番。”沒有察覺出東方鏡玉的異樣,子書墨倒是對卿和南宮新兩人的關係產生了興趣,更加想要知道南宮新值不值得卿如此維護。
“你與卿一見故什麼故,就他這幅模樣,大街上比比皆是,要寒暄找別人去。”
像是索性要與子書墨扛上了一樣,南宮新雙手插腰,桀驁地看着子書墨,反而被子書墨湊近,往他的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小聲道:“也是呢,畢竟你長得比較可愛,要不我們來寒暄下,只是僅限於我們倆·個·人哦。”
句尾上揚,多了一些粉紅色的曖昧氣息。
南宮新瞬間捂住了自己泛紅的耳尖,跳開一大步,像是瞪着怪物一樣瞪着子書墨,一直“你你你”的也沒說出什麼完整的話來。
先不說有誇男人長得可愛的嗎?而且剛剛那溫潤的氣息猶在耳側,有些微癢,南宮新心裡忽地泛出一點奇妙的感覺,只覺得要離子書墨遠些纔好。
不理睬南宮新的大驚小怪,子書墨態度輕浮地找了一處較爲乾淨的地方,蹲下身體,伸出小手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她算是看出來了,南宮新就像是一隻小螃蟹,平時沒事就橫着走,結果一煮就紅了。
“你什麼你……這種時候就沒必要裝結巴了。”
“反……反正不許你接近卿。卿,回你的房間,不許出來。”
看着子書墨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就知道她是在戲弄自己,南宮新這下子不僅僅是耳尖紅了,就連那張可愛的小臉都紅得了個徹底,只不過這一次是氣紅的,他南宮新長這麼大還沒被人如此侮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