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本就心情不錯,看見阿朵粉紅小臉兒,笑顏如花,燕崢笑了,“收拾完,我們去母親那吃飯。”
阿朵點頭,她覺面對王妃,比和燕崢在一起自在。
燕崢帶着阿朵來到王妃處,同王妃一起用過早飯,把小人兒留在母親這裡,就去忙了。
安東王燕崢,承襲祖蔭,封地山海郡,東海郡,天海郡三地。多日離家,積攢事物不少,總要儘快處理纔是。
燕崢在書房忙碌半晌,到了午食時辰,起身往母親那裡趕去。王妃這裡午食備的豐盛,知道兒子回來。
幾人飯畢,燕崢見阿朵沒甚精神,“怎麼了?”
王妃笑笑,“這小人兒家,跟我和嬤嬤這兩個老人家,在一起,難免無聊,崢兒,還是你帶她去玩兒吧。”
燕崢有點爲難,“我在書房處理正事,帶她作甚?”
阿朵本沒心思隨他,聽他話語,卻來了犟勁兒,撅着小嘴兒,看着燕崢,“我不會當累贅,我想有話本,那就好了。”
燕崢掃了一眼門口小廝七官兒,這小廝跟隨他多年,十五六年紀,很是機靈,得了示下,立即出了院子,上街買上幾本倒不用很久。
王妃看着小廝七官兒出門,嘴角抿笑,心說兒子可比老子寵女人。
阿朵看着書房書架上排排書籍,滿眼崇拜看着端坐書桌前的燕崢,“王爺,你都看過嗎?”
燕崢不答點頭,神情專注繼續書寫。
阿朵抽出一本翻了翻,“兵法這類書籍,真真無聊,精研此道者,多半不是好人。”
燕崢好笑,這話說的可夠孩兒氣兒,“我既不是好人,你還跟着我?”
阿朵撇撇嘴兒,“還不是我無家可歸。”
燕崢聽她說的可憐,“這裡就是你家,再不許說無家。”
阿朵聽燕崢這句話,大眼睛亮了,嘴角彎起一抹笑來。
燕崢聽她沒回話,正轉頭看她,就見這小人兒如此模樣,“你、、想做甚?”
阿朵嘴角笑意更甚,“王爺哥哥,既然你讓我當王府爲家,是不是要帶我轉轉這個家?”
燕崢噗嗤一聲被她逗笑,正要言語,門響三聲,七官兒聲音傳來,“爺,小人書買回來了。”
燕崢說聲送進來,七官兒左手拎着一捆,右手拎着一捆,每捆看上去都得三十十本。
燕崢皺眉,“這麼多?”
七官兒放下一捆,“爺,一捆放着書房,一捆我送回院裡。兩本一樣的,不用折騰着,到哪兒都能接上。”
燕崢點頭,沒說話,鳳眼裡都是滿意,七官兒辦事就是機靈。
阿朵打開捆書繩子,翻了兩本,大眼睛裡都是興奮之色。
燕崢也好奇,拿過兩本翻看兩下,“都是些才子佳人編纂故事。”
阿朵不滿看向燕崢,“那不然呢?我又不會刺繡女紅,拿什麼打發日子?”
燕崢一本正經,“女紅那些,你不必學了。”
阿朵放下小人書,“王爺哥哥,要不要帶我逛逛這王府?”
燕崢只問,“不看這小人兒書?”
阿朵笑嘻嘻去拉燕崢胳膊,燕崢收起正書寫文書,站起身來,“走吧。”
來到後院湖邊,阿朵驚奇不已,“王爺,您這府裡真大呢。大戶人家,有園子不奇怪,有湖也不奇怪,如此大的湖卻是難得。”
燕崢看着湖面上野鴨,“祖上餘蔭罷了。”
阿朵並不言語,只乖乖跟在燕崢身後。
一個時辰之後,阿朵走到腿痠,整個王府也逛了個大概。前面一個大門,門匾上兩個大字,後園。
燕崢皺着眉頭,就要走過去了,阿朵卻一把拽住燕崢衣袖,“王爺,這裡是哪裡?”
燕崢看看阿朵,“這裡不是你該來之地,我們回院子吧。”
燕崢太度堅決,阿朵別無它法,只是扭着小腦袋,回看了兩眼後園朱漆大門,“那裡好像很大呢?”
燕崢皺着眉頭,只嗯了一聲。
阿朵挑挑眉毛,直覺後園是一個有故事之地。
兩人回到院落,進了主屋,阿朵進了內室,看着對面牆邊大牀,整個人不好了。
她去外間,把坐着喝茶的燕崢拉進來道,“王爺,我一個人,可睡不着兩張大牀。”
燕崢只道,“昨晚夜裡來了刺客,不知是對你還是對我。我今日讓管家做了這番安排,牀帳一放,沒什麼不方便,我也能護你一二。”
“是不是找我之人?”阿朵大眼睛裡都是狂喜,無根浮萍,寄人籬下,腦海裡還沒有一點過去,心裡有怎麼能定?
燕崢搖頭,“那架勢是要命,不是要人。”
阿朵緊咬嘴脣,不再言語,片刻之後,小聲嘟囔,“那就這樣吧。”
兩個人在院子裡用過夕食,燕崢坐在那裡,喝着香茗,臉色卻開始陰沉。
阿朵有了心事,也沒有什麼說話興致,手握茶杯,也不言語。
阿朵有了睏意,今日也無心洗澡,站起身來,“我去睡了。”
燕崢也站起身來,“有事叫丫鬟,他們在外間值夜。”說完擡腳就走。
阿朵張張小嘴兒,覺得這人奇怪,“天黑了,你這是去哪?”
燕崢頭也沒回,只回道,“我晚些回來,放心,我有派人保護你。”
阿朵大眼睛瞪着燕崢走出院子,“真是奇怪。”
阿朵把丫鬟們招來,“王爺這是去哪?”
兩個丫鬟,一個名叫桃紅,一個名叫柳綠。都是十七八歲年紀,桃紅圓潤一些,柳綠苗條一些,兩人性子沉穩,心靈手巧,嬤嬤纔派來照顧阿朵。
桃紅看看柳綠,兩個人面有難色,直覺這樣事情告訴阿朵,有些不好,這姑娘,明顯將來是王爺心裡得意人兒。
阿朵睜大眼睛,“他不會有什麼、、”她咽咽口水,並不敢把心中猜測說出來。
桃紅見這位瞎猜,心說也不是什麼秘密,沒準這姑娘早就知道呢,大家出身女孩兒,哪裡不懂這些個?哪個男子沒兩個通房妾室的。
“姑娘,王爺許是去後園了。”桃紅回答。
“去做什麼?”阿朵又問。
桃紅微微紅臉兒,“王爺去找後園妾室,這王府裡還沒有子嗣。”
阿朵想起後園,那大院子可是夠大呢,大眼圓睜,“妾室很多?”
桃紅看了眼綠柳,心說這問題別可我一個人來啊,我一丫鬟,敢置噱王爺小妾太多?
綠柳見躲不過去,只得硬着頭皮回道,“那裡有差不多四十人。”
阿朵這次再無法淡定,張着小嘴兒,大眼睛裡都是震驚之色。
邊關世襲異姓王爺,如今後院小妾無數,她小手捂着嘴巴,纔沒有說出那句,“原來果真要造反呢。”
“我困了,我去睡了。”阿朵嘟囔着進了內室,躺到牀上,拉下牀帳,自己可以獨處,才鬆一口氣。
阿朵越想越覺這裡成了狼窩,燕崢自然是那唯一公狼。
四十個小妾,阿朵想想就起雞皮疙瘩,聳了聳肩,小聲嘟囔一句,“怎麼不累死你?”
有四十個小妾的燕崢,這會正在後園女官的指引下,站在一個院子前,燕崢皺着眉頭,緊握拳頭。
老女官看着燕崢,“王爺,今個兒正好這吳女史易孕日子。”
燕崢點點頭,深吸一口氣,進了院子。
身後女官轉身,胖手輕拍心口,心說,“也難爲王爺,即使有滔天富貴,爲了子嗣,也得臨幸這院子裡黑壯婦人。”
東安王派着自己專記這些女人易受孕日子,來這,還不是爲了子嗣大計,倒不是旁人眼裡的尋歡作樂。
燕崢進了吳女史小院,這下子,院裡丫鬟主子忙碌開來。
燕崢看着下拜的黑壯婦人,心裡有點悲哀,心說,“難道我燕崢孩兒就只能由這樣婦人生出來?”
他看着伺候丫鬟,比這吳女史都多幾番姿色,一臉狐媚之色打量燕崢。
燕崢新生厭煩,擺擺手,這丫鬟不情不願出去了。
“王爺,妾身幫您更衣。”吳女史站起身來,湊到燕崢身邊,燕崢張開雙臂,由着這女人伺候自己。
燕崢來後園,從不和妾室閒聊,無非更衣辦事,穿衣走人。
這女人顯然熟悉這一套流程,她並不醜陋,能選來給燕崢孕育子嗣女子,至少有中人之姿。
只燕崢人中龍鳳,這吳女史哪裡得以般配。
她餘光頭看燕崢,劍眉入鬢,英氣十足,鳳眼微微上挑,眸子深沉,挺直鼻樑,有型耐看,嘴脣薄削,給人堅毅之感。
“要是能被這雙脣吻一吻多好啊?”吳女史心存遐想。
到底是遐想罷了,燕崢穿衣離開,依然如以往,他不會親吻她。
她看着這男人邁步就走,也已習慣。這人從不會在後院駐足,也不允許她們去到後園以外之地去。
出了院子,走出後院,行到半路,燕崢終於忍耐不住,扶着路邊大樹,劇烈嘔吐起來。
暗衛在樹冠裡一生長嘆,這場景見得太多,他們早就麻木。明明豔福不淺,在王爺這裡,就成了這樣。
燕崢嘔吐完,心底一片冰涼。
十六歲始,他就一直過着這種生活,像個小郎官兒,把自己一次次送到那些侍妾牀上,只五六年,也不得見一兒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