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地, 洛婉就挾持住了戎捷首領,被她挾持在身前的戎捷首領瞪大了眼睛盯住一臉平靜的蠻羅氏,幾乎是怒吼着:“蠻羅氏, 你是故意的。”
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肯定句。蠻羅氏此刻倒是和洛婉有了默契, 都在心裡篤定戎捷首領必死無疑。“我的確是故意的。你, 不得不死。”
“哈哈, 你果真以爲北國真的會把蠻達烏活着送回來!?別妄想了, 蠻達烏會在底下跟我說對你失望透頂的!等你帶着這些人回去蠻地,接到的就是一具屍體而已。”戎捷首領似乎還在抵抗,希望蠻羅氏認清局勢, 若是有蠻羅氏的幫助,洛婉絕不能把他帶出去, 他就是死也會有一個墊背的。
蠻羅氏和洛婉對望一眼, 洛婉笑了, “我可以和你保證,或許蠻達烏會受傷, 但是命一定在。”
“你——”
戎捷首領剛發出一個字,洛婉手中的匕首就不小心地滑動了一下,血珠滲了出來,“你最好還是安靜些吧,否則, 我就不得不採取別的措施了, 割掉你的舌頭, 你還是可以活一段時間的, 你以爲呢?”
戎捷首領白了臉, 卻不再說話。
蠻羅氏倏忽間笑了,看着洛婉, 倒更像是苦笑,“我不得不被迫配合你,若是一絲希望都無,我自可像我們王子交代的那樣行事,但是你很聰明。給我的希望,即使我的理智告訴我,那也很渺茫,我也不得不伸出雙手抓住。你記住了,若是王子未能安全歸來,我們一定會變成地獄裡的惡鬼捲土重來。”
洛婉沒再回應,只是瞧了蠻羅氏一眼,便帶着戎捷首領往外走,多虧了蠻羅氏,挾持着戎捷首領,戎捷士兵都不敢對她有所行事,而蠻夷人則因爲蠻羅氏的指示,也只是跟着戎捷士兵圍着她,卻沒有多做什麼。
這樣僵持的地步一直持續到邊山邊界,一旦入了邊山,裡面的彎彎繞繞就是洛婉等人的救命符了。
“若是再跟着我,恐怕你們的首領就要死在這裡了,退回你們的營地內。”洛婉一邊說一邊將匕首更緊地貼向戎捷首領,戎捷首領閉上眼睛掙扎一番,最終還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擺擺手,“你們趕緊退下!”
戎捷士兵應聲退後,蠻達烏也揮一揮手,身後大半蠻夷人都退走,只留下大約百人親信守衛。
直到那些士兵完全看不見之後,戎捷首領吐出一口氣,對洛婉說:“行了吧?我——噗咳”洛婉割斷了戎捷首領的喉嚨,鮮血噴涌,最後倒在地上無謂地捂住自己傷口而死的戎捷首領瞪大了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蠻羅氏若有所思地瞧着洛婉,突然開口:“你不先立刻走,是怕我放冷箭嗎?”
“我們互有所求,但是互不能信任,我身上沒有任何可以遠處攻擊的,你們先走最好。退兵後,蠻達烏就會活着回去你們蠻地。”
“呵呵。我突然覺得比起只能相信我們不能相信的北國人,不如我們互相交換來得好。”
多餘的話也不用解釋了,隨着蠻羅氏的話落,衝上來包圍住洛婉的一百人就可以說明蠻羅氏的打算。
蠻羅氏退到外圍,或許是怕洛婉迷茫,或許只是純粹想說說話,“若是北國士兵都是你這樣的能人,那我們也不會興起這些心思。平心而論,在軍營中,你的地位也許和我差不多,你的將軍對你的重視程度,應該和我們王子對我的重視程度差不多?雖然我們王子不會因爲我被抓,而做出對他的大業有所損害的事情,但是若是你們將軍,興許倒要軟弱一些?”
軟弱?洛婉在廝殺中瞥了一眼,也懶得和他廢話。但駁斥蠻羅氏的話依然喊了出來,鐵頭的聲音傳了出來,“老子們的將軍可不是軟弱,那纔是將軍!你們王子不過是個冷心冷肺的雜碎,當然不顧手下人的生死了!”
蠻羅氏睜大了眼睛,他絕不能容許有任何人詆譭他的王子,“全部聽着,除了最開始那個小子,其餘人全部殺掉,全部有獎!”
蠻夷士兵在聽見獎賞的那一刻,軟骨和鐵頭已經和洛婉匯合了,雖是更加猛烈的攻擊,但是洛婉三人之間的默契倒是讓他們雖做不到遊刃有餘,但是也完全能應付。
“戎捷人來了!”面對着敵營的洛婉看見了大批戎捷士兵在向他們襲來,營地距這裡倒是還有一段距離,但若是在這些時間裡他們衝不進邊山,恐怕真是要葬身此地了。
“佰長,我來解決我們後面的,你們儘管往邊山衝,至少活一個算一個。”洛婉略調整了站位,她把自己的控制範圍拉大,儘量給軟骨和鐵頭爭取更多發力的機會。
遠方的箭矢也跟着風重重地射了過來。
隨着洛婉身上不斷出現的傷,殺紅了眼的鐵頭終於殺到了盡頭,軟骨立刻回去幫洛婉,兩人並肩廝殺,慢慢後退靠近了鐵頭,成了!
鐵頭剛咧出笑容,殺光了身邊的蠻夷人,回頭卻看見面對着他的洛婉和軟骨身後閃着金光的一把箭,“快躲!”和他的聲音一起開始的,是他的身體,短短的時間,他只來得及衝到洛婉和軟骨身後,手中的戰刀想置於胸前希望可以抵擋一二,卻來不及了。
金箭入胸,鐵頭一瞬間就失了所有氣力,手中的刀也掉了下去,好似發出了一聲哀鳴。
洛婉的眼睛血紅,她和軟骨甚至都沒有時間查看鐵頭的傷勢,只能迅速扶着他趕緊往邊山裡走,鐵頭交給了軟骨,洛婉拼着最後的力氣抵擋這那些向他們射來的箭······
深一腳淺一腳,身後如流星一般的箭矢終於遠離了他們。
“鐵頭?沒事吧?你可是鐵,不過是一把箭而已,不會有事的,對吧?再堅持一下,我們回去就可以讓軍醫把它拔出去,然後你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對不對?”
軟骨一直一路扶着鐵頭,可鐵頭終於撐不下去了,腿徹底軟了下去,倒在了一邊樹下,軟骨抱着他顫抖着手,他明明是摸着他的背,怎麼會有箭頭的感覺呢?
“咳——”鐵頭想說什麼,卻只能咳出血來,終於從後面趕來的洛婉跪在鐵頭面前,“別說了,佰長,別說了,等你傷好了再說,等你傷好了,我們一起去溪邊喝酒聊天,咱們殺了戎捷人,蠻達烏也抓住了,咱們不用上戰場了,咱們,咱們可以好好地了,佰長,不是說要寫信嗎?回去我就給你寫,多寫幾張好不好?”
“咳——咳,好,多寫幾,幾張——”鐵頭笑了,一邊笑,從身體裡涌出來的血也從嘴邊流下,然後慢慢地眼睛裡失去了神采······
“何善!”軟骨抱着鐵頭嘶吼出聲,那聲音讓人懷疑他的嗓子以後是否還能講話,如此艱難、如此痛苦。
看着鐵頭斷了最後的一口氣,洛婉只覺得自己也沒了氣一樣,她太累了,太累了······
還不敢相信鐵頭死去的軟骨,卻看見洛婉也突然倒了下去,他分明看見洛婉背後,心口背後插着一把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