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鄭德絞盡腦汁想着對策的時候,霍北已經沒有耐性再和他們糾纏下去了,“好了,既然誤會已經解除了,那就不必再浪費時間了。洛十三,你們辛苦了,軍中醫官人數不多,受傷的士兵較多,只好先讓那些新來的士兵們接受救治,你們延後。現在也耽誤了這麼長時間,你們趕緊
去找醫官,把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都去看看,別落下什麼病根。”
霍北的話同樣是大聲地傳了出去,外面行刑已經到了後期,聲音也低啞了下去,那些個士兵們都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霍北的話,眼神立刻飄向李義等人,看着他們破損的盔甲,猜測着那下面究竟有多少的傷口。
鄭德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再說什麼都無法挽回,外面那些士兵已經偏向了霍北,還不知等劉方大人到了,知道這種情況,該如何懲治他。這樣想着,鄭德對眼前的洛婉更加恨之入骨,恨不得撕咬她的血肉。
未等鄭德最後咬洛婉一口,霍北就先開了口:“鄭德大人,念在你們還在最後時刻到來,以及你自己也上了戰場殺敵,對於你的責罰暫且擱下。但希望你記住自己的過錯,以後將功補過,回朝之日,我會奏請皇上明察各位大人的功過。”
“是,是。”鄭德趕緊應下,霍北這話都已經說了,他還能說什麼?還是擔心自己吧,將功補過?難道以後每一次他都要跟着上戰場嗎?劉大人啊,趕緊到吧······
興許是聽到了鄭德的呼喚,就在霍北等人出了營帳,查看張海、高福齊二人的情況時,馬蹄聲來了。
高高低低的聲音停在了北江軍營不遠處,隨後有不少的一羣人慢悠悠地來到了霍北的面前。
“將軍,上都援軍已到。兵士們,屬下已經讓他們各自去整隊了,在訓練場上等待將軍檢閱。”四個督軍之中,最看重霍北權威的就是徐茅,同樣地,在軍營裡最講求規矩的也是徐茅。
但即使徐茅十分看重,攤上劉方和上都這個被老子強塞進軍營歷練的官宦子弟陶貴開,他也是沒有辦法。
霍北原本平靜的眼神倏忽間就改變了,那些鋒利在觸到劉方的那一剎那又立刻隱秘了下來,“你做得很好。”霍北看着徐茅點頭誇讚,賀西賀東此刻和徐茅對望一眼,轉身對着各自眼熟的人開口:“所有人帶着自己營的士兵訓練場列隊集合!”
那些原本還圍着的士兵立刻就得令散開了,一開始的混亂慢慢變得整齊,所有人都開始聚往訓練場,西路援軍的督軍劉大一直在管理傷兵和犧牲的士兵相關的系列事,好在西路援軍的各個營長都在。
伴隨着士兵們的跑步聲,上都劉方大人一雙眼睛瞧着從凳子上被自己的護衛扶起來的高福齊和張海兩人,好一會兒後,才轉向了霍北,語氣深重地開口:“霍將軍倒是好大的將威啊,我們這些個臣子奉了皇上的命令前來,當然不應只是考慮眼前,更要考慮的是長遠的以後。若一路奔襲,苦了兵士們,讓他們心有餘而力不足,即使到了,也不能爲北江增加多少戰鬥力啊!霍小將軍可不要把私仇當作是公事啊!”
劉方不愧是劉方,不用人說就大概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想必是在路上找理由拖延耽擱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對策的。
鄭德、張海、高福齊三人都被各自的護衛扶去了劉方的身側,立場立刻就鮮明起來。
霍北等人站在他們的對立面,看着他們一副同心協力的樣子,擡起了腳步,“所有人訓練場集合。”霍北不屑與他們再嘴上交鋒,既然所有人都到了,那麼就該有個徹底的結果。
霍北等人的漠視,讓劉方面露不悅,但還是被他忍下了,也開始往訓練場去,陶貴開則無所謂地悠悠噠噠隨便找了個營帳就進去歇息了,還想着這場大戲該怎麼開始和落幕呢?
訓練場下是列隊整齊的上都五萬援軍、中路兩萬援軍、東路兩萬援軍以及西路一萬援軍,十萬士兵肩挨着肩地站在訓練場上,北江軍營的訓練場就佔了北江的一半之地。
“霍小將軍,士兵們都辛苦了,你還要立個下馬威嗎,爲何遲遲不開口講話?”劉方等幾位招兵大人就在霍北身側,即使是剛受了杖刑的張海、高福齊兩人也是簡單敷過藥之後,就趕緊來到這訓練臺上,由着護衛扶着。
洛婉、李義、孝義、小狗子四人也是簡單診治整理之後就來到了訓練場,場下暫時已經沒有他們合適的位置了,在賀西的示意下,他們站在了訓練臺上,督軍們的身後。
看着底下烏壓壓的人羣,霍北不說話,徐茅已經和賀東賀西兩人通過氣了,軍營裡的紛亂他也已經瞭然,他是最明白霍北的心思的,當即代而回話:“今次是北江軍營裡除了受重傷的士兵以外的,所有士兵大集合。所有人看看自己伍中的成員,是否還有未到的?”
徐茅當然知道肯定是有沒到的,陶貴開的行爲他都看在眼裡的,若第一天就放縱他,恐怕以後也沒辦法管教他,不過是個朝臣之子,進了軍營就只能是兵士,沒有特殊待遇可講。
在最初的喧鬧聲音之後,再次平靜下來,就在這一片平靜之下,有一隻手舉了起來,“若是自己伍中有未到的,大聲報出他的名字即可。”
短暫的猶豫之後,有一男聲響亮地喊出了一個名字:“陶貴開!”
徐茅回過身去,向霍北和劉方行禮,“這便是爲何將軍不開口的原因,軍營裡主帥的命令必須得到完全的執行,即使只有一人未到,也絕不能放縱。若是這個名爲陶貴開的士兵一直未到,
那麼我們這十萬人就得一直等着,直到所有人到齊。”
劉方氣得直瞪眼,礙於下方的士兵,他只得壓低了聲音和霍北說話:“霍小將軍,你可別當自己不知道,這陶貴開可不是普通士兵,陶家那可是大家,陶大人作爲丞相可不······”
“劉大人此言差矣,這個叫陶貴開的士兵不管其家如何,其父又如何,既然入了軍營,成了兵士,那就得守軍營裡的規矩,若是給他特殊待遇,那麼臺下的十萬士兵恐怕是不能信服的。”
賀西打斷了劉方的話,和劉方遮遮掩掩的態度比起來,賀西要顯得坦蕩得多,習武之人本就中氣十足,再加上刻意地放大聲音,在訓練場四周豎起的迴音板,讓底下的士兵們一個個地聽得一清二楚。
上都的五萬士兵是一路上都見識過陶貴開的‘特殊’的,習慣之後他們也麻木了,然而此刻聽督軍這樣提出,他們心中隱忍許久的不平就被激了出來;另外五萬士兵,他們都是招募進來的,心頭眼中都沒有‘特殊待遇’這個字眼,乍然接觸尤覺不滿。
惹了衆怒的劉方禁皺眉頭,鬍子一抖一抖的,“霍小將軍······”他開口閉口都是霍小將軍,時時刻刻都想要提醒霍北,他霍家的滅亡,以及他與霍北父親同等的年齡。
霍北打斷了他,“劉方大人,若陶丞相是爲了把兒子送進軍營裡來蹭軍功的話,你立刻修書一封回去,讓陶丞相給我來一封親筆書信,本將軍確認了,就可向皇上稟明,看看皇上如何安排,如何給陶貴開一個特殊待遇。”
“你這話如何說的?本官不是這個意思······”提到陶丞相和皇上,劉方哪裡還敢多說,若僵持下去,恐怕他莫說討好陶家,恐怕還會落得被皇上和陶家厭棄的下場。
“不是便好。劉大人,你帶來的侍衛倒是挺多,那就派遣兩人去尋得那士兵回來吧。”霍北淡淡地下着命令,劉方咬牙,心中暗罵霍北這個毛頭小子,等他以後回京,一定攛掇着陶貴開跟丞相好好告他一狀。
“是是是,去兩個人,趕緊去把陶貴開找來,將軍一定要所有士兵到場,讓他不要再拖延。”
劉方話中的將矛頭都指給霍北的意圖非常明顯,稍微懂事的人都聽得出,霍北握着自己的佩劍不再說話,也忽略了劉方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