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衣人現身,被梅雪松以梅花三弄擊傷。
又被齊頂天和宋將神兩個老頭拿住。
再到劍氣橫空,將那黑衣人從中一分爲二,齊頂天宋將神各持半邊爲止。
說來繁複,實則不過是兔起鶻落。
梅雪松一聲驚呼之後,身形跟着凌空而起。
循着劍氣傳來方向去尋那暗中潛藏之人。
齊頂天和宋將神則對視一眼,狠狠地將手裡的半邊屍體扔掉,卻是同時奔着高天奇的院子趕去。
飛身之際還不忘開口互噴:
“你簡直不像話!
“方纔你只要撒手片刻,那人也不至於死。”
“放屁!”
齊頂天反脣相譏:
“你怎麼不放手?”
“老夫若是放手,伱順手將人捏死,殺人滅口又當如何?”
“原來這便是你心中算計?”
“不像話!你豈能血口噴人?”
“你亂放狗屁,明明是你顛倒黑白。”
這兩個老頭語速也快,雖然年紀大,但是嘴皮子利索的離譜。
一番互相之間的栽贓嫁禍說到這裡,人才到了院子裡面。
南海盟弟子聽到外面的動靜,這會也正從房間之內出來。
正堂大門打開,高歸元踏步而出,目光看向齊頂天和宋將神:
“怎麼回事?”
“有刺客!”
宋將神立刻指着齊頂天:“被這老匹夫滅口了。”
“放屁,明明是被你滅了口!”
齊頂天頓時大怒。
高歸元看着這倆人一時之間也是無語,正要分說,又聽到齊頂天問道:
“盟主怎樣了?”
“我爹沒事……”
高歸元立刻說道:“如今正在內堂休息。”
說話之間,似乎還有其他言語要說,齊頂天又搶先開口:
“大公子,你深夜相召,所爲何事?”
“啊這……”
高歸元被這齊頂天一番搶白,給說的有點反應不過來。
腦子裡還在琢磨,自己什麼時候召齊頂天過來了?
分明就是齊頂天不請自來……
嘴裡則已經自顧自的開口:
“只是覺得今夜心神不寧,所以想要請……諸位長老過來談談。”
宋將神當即怒視齊頂天:
“大公子相召,也未曾召你,你來作甚?”
“許是我跟大公子,都是天真率直之人,竟然是心有靈犀。”
齊頂天立刻說道:“今天晚上,老夫也是輾轉難眠,本以爲是白日裡被這臨屁宗的宗主,屁話連篇給氣的。後來想想不對,實則是心緒難平,總是擔心盟主這邊會有意外。
“這才趕緊從牀上起來,趕過來查看情況。
“沒想到,竟然當真有刺客……”
他說至此,頭頂上有破風之聲響起。
梅雪松身形落下,看了衆人一眼:
“沒找到。”
“這就着人去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高歸元斷然怒喝。
梅雪松微微點頭,齊頂天已經將身邊之人叫過來傳令。
然而話剛說完,便見到西北方向,忽然有火光沖天而起。
跟着便有喊殺之聲從另外一側傳來。
宋將神擡頭一看,連忙對齊頂天說道:
“你家走水了。”
齊頂天臉色一黑:“你家才走水了……”
“???”
宋將神自問自己說的沒錯啊,確實是走水了。
卻見到齊頂天轉而對高歸元一抱拳:
“大公子,這恐怕是調虎離山之計。
“白日裡潛藏之人,刺殺盟主未成,便又心生一計。
“一則放火,一則攻宅。
“便是料定大公子宅心仁厚,必然指派手下前往救火阻敵。
“從而疏忽了盟主的護衛之責。
“還請大公子切勿忙亂,區區小火不值一提,自有我齊家弟子撲滅。
“來犯之人,也必當盡數斬殺,用不着你我操心。
“爲今之計,還是得護住盟主周全。”
這番話說出來之後,哪怕宋將神還想找茬,一時之間都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了。
舍小家爲大義,齊頂天裡子面子都給做足了。
高歸元也是滿臉“感動”:
“三長老高義,我替我父親謝過了。”
“誒?”
齊頂天一伸手:“大公子何出此言?齊頂天吃的是南海盟的飯,自然不能置盟主於不顧。
“不過,現如今難說這幫人是否還有什麼陰謀詭計。
“依我看,咱們還是得去見見盟主。”
高歸元一時無語,有心推辭,但是架不住齊頂天的懇求。
平心而論,自家起火,齊頂天都不管不顧。
只擔心高天奇的安危。
這個當口,爲了確保萬全,去見這高天奇一面,還算是過分嗎?
心中躊躇之間,最後也只能點頭:
“諸位長老,隨我來吧。”
他說話之時臉上尚且帶笑,然而轉過身來,便已經是面色陰沉。
領着齊頂天,梅雪松以及宋將神三人,入正堂,轉內院。
一處門戶之前,正有南海盟衆守護。
齊頂天將門前之人一一收入眼中,眸光微微一冷。
高天奇何等人物?
此時身受重傷,門外守護之人,卻只是一些尋常的南海盟衆。
而那久負盛名的五大首領,竟然不在這之中。
不過這問題,他並未開口詢問。
只是跟着高歸元來到了房門之前,推開房門,引三人入內。
便見到臥榻之上,高天奇面如金紙,躺在榻上一動不動。
齊頂天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哎……這可如何是好?”
看他神色竟不似作僞,高歸元一時也只能出言安慰:
“齊長老莫要憂心,今日大夫有言,雖然傷重,卻並非無救。
“明日若是能夠醒來,就無礙了……”
“可現如今,盟主這般模樣,倘若當真讓宵小之徒混入其中,只怕是一個弱稚孩童,都可以取走他的性命。”
齊頂天沉聲說道:“盟主他老人家,入我齊家修養。卻是萬萬不能有所閃失……
“大公子……南海盟高手如雲,老夫不敢於其中賣弄。
“只是懇求大公子,許老夫於臥榻之旁守護盟主安危。”
“這……”
高歸元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宋將神在一邊卻是冷笑一聲:
“你簡直不像話!
“你是南海盟三長老,又不是盟主近衛。
“守在這裡,名不正言不順,簡直豈有此理。”
“宋屁神!
“這都什麼時候了?老夫拳拳之心,天日可鑑!”
說到這裡,他忽然住口,咬着牙說道:
“如今盟主塌前,我不欲與你鬥嘴,擾了盟主修養。
“你若是放心不下老夫,儘可以留在這裡!
“且看看你我二人,到底是哪一個包藏禍心?”
“不像話……簡直不像話……”
宋將神嘴裡說着不像話,但也沒有離去的意思。
梅雪松則是一笑說道:
“三長老還是那般的忠肝義膽,倘若二位要留在此地守護盟主安危。
“老夫卻也不能袖手旁觀……
“不過,這一切還得請大公子裁決。”
話說至此,三人同時看向了高歸元。
高歸元面色幾番變化,乾笑了兩聲說道:
“三位長老年事已高,豈能如此辛苦?”
“大公子此言差矣……”
齊頂天立刻說道:“生爲南海盟之人,死爲南海盟之鬼。
“且不說年事已高,縱然是身死下葬,南海盟若是需要老夫,儘可以挖墓掘墳。”
這話都給說到頭了。
高歸元終究不是盟主,以少盟主的身份,面對這三位長老,到底還是得禮讓三分。
此時此刻,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再去拒絕。
便只好嘆了口氣說道:
“既如此,那便依諸位長老之言……”
“多謝大公子成全。”
齊頂天說完之後,也不理會旁人,直接找了個椅子坐下。
宋將神不甘落後,坐在他的對面,彼此怒目而視。
梅雪松則是搖了搖頭,離這倆人遠點,尋了另外一處坐下,閉目養神……
高歸元看了看這三個老頭的架勢,也只好坐在一邊陪着。
只不過,目光卻是偶爾看向了窗外。
從這裡隱隱可以看到那火光燃燒之處,耳邊尚且能夠聽到外面的喊殺之聲。
只是這聲音讓高歸元如坐鍼氈,渾身難受。
心中忐忑難安……
同時,再看那齊頂天,也覺得今天晚上這齊頂天來的蹊蹺古怪,似乎是有意爲之。
若當真如此,那今夜只怕要壞事了!
……
……
今夜齊家的亂子不小。
先是一羣來路不明的黑衣人,闖入宅院之內。
在西北方向放了一把火。
引得火光沖天!
待等驚動了齊家內外兩院的注意之後,他們又開始在齊家大宅之內四處流竄。
這幫人武功平平,偏生輕功奇高。
哪怕遭遇了齊家高手攔截,也不爭鬥,能避則避,避不開了方纔拼死一戰。
可哪怕身死,掀開那蒙面巾之後,也無法辨認他們的面容。
他們的臉早就已經被藥水毀掉。
渾身上下,除了火摺子之外,什麼都沒帶。
根本無法辨別來處。
一時之間,引得齊家弟子大怒,到處追拿這羣闖入了宅院之內的不速之客。
而那會功夫,也是高歸元引三位長老面見高天奇的當口。
就在齊頂天安坐,誓死守護高天奇的同一時間。
原本屬於齊頂天的院子,也迎來了一羣不速之客。
來者一行十三人。
無聲無息之間,闖入了齊頂天的院子之內。
小院寂靜,唯有一盞燈火亮起,將一個人影投在窗上。
這羣不速之客,彼此對視一眼,便見到一人輕輕一揮手。
當即便有三人飛身到了房間之內。
霎時間,房內傳出一聲短且急促的驚呼:
“什麼人?”
下一刻,燈火驟然熄滅,緊跟着便聽到房間之中,頻頻有異動傳出。
門外十人更是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便等着屋內之人闖出,他們好做攔截。
卻沒想到,屋內之人並未飛身出來不說,反而是響起了一聲急哨!
門外衆人心頭咯噔一聲。
這一聲急哨的意思是,情況有變,須得扯呼!
當即想都不想,人影掠至當空,就要離去,可就在此時,嗖嗖嗖的聲音不絕於耳。
卻是自四面八方而起的箭矢破空而至。
密密麻麻,宛如蝗蟲遮天!
有埋伏!
幾人眼見此等情況,卻是雖驚不亂。
便見得當中一人,兩手一分,無形勁氣竟然凝聚而成了兩隻虛空大手。
他雙臂一展,豎起了一堵無形氣牆,漫天箭雨,盡數被其擋下不說。
隨着這人內力一轉,更是將這漫天箭矢推的倒飛而回。
另外一人則是單掌一擡,一股罡風捲起,那離弦之箭不等到了跟前,便已經偏離方向。
被此人雙手一運,宛如河流改道,送到了別處。
黑暗之中,就聽得一聲聲悶哼響起,緊跟着身形跌落。
可經此一阻,這十人一時之間也不得走脫,只能自半空之中落回了原地。
就聽到一個聲音自屋內傳出:
“【擤氣大手印】,【顛元萬逆功】
“我道是誰……原來是高盟主座下的陳首領和風首領。
“卻不知道另外的元首領,康首領,戚首領是否也來了?”
隨着話音落下,屋門打開。
一個從頭髮絲,到腳後跟,都一絲不苟的中年男子,自屋內緩緩走出。
雖然人到中年,卻不減風流,正是如玉公子齊聖玄。
而在他的身後,則是一個接着一個的齊家弟子。
方纔那三人踏足這屋內。
便想要先以暗器試探,這纔有了密密麻麻的破風之聲。
卻沒想到,暗器打完,尚未來得及查看戰果。
就已經被埋伏在了這房間之內的齊聖玄,領着一大羣的齊家弟子,直接就給‘埋’上了。
一羣人如狼似虎,又是有心算無心。
這三人哪怕各個武功非凡,又豈是他們的對手?
頃刻之間,就被拿下。
哪怕是這當中,武功最高的,也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急哨示警。
結果,這一聲哨響,也不知道是提醒外面這十位快跑,還是提醒齊家人放箭。
總歸來說,一切配合的都是恰到好處。
現如今,齊聖玄自房間之內走出,周圍圍牆之上,屋檐頂上,也紛紛有齊家之人現身。
齊頂天這看似安寧的小院落,霎時間便成了龍潭虎穴。
院中十人面面相覷,各自一語不發,便要出手。
然而方纔施展了擤氣大手印和顛元萬逆功的兩人,剛剛運氣,卻同時悶哼一聲。
下意識的捂住了口鼻。
猛然擡頭看向了齊聖玄,滿眼都是錯愕之色。
齊聖玄微微一笑:
“既然知道對手有可能是你們……在下豈能沒有絲毫準備?
“諸位所中之毒,具體是什麼明目,齊某實則也不清楚。
“不過齊某奉勸諸位一句,切莫胡亂行氣,否則的話……毒發無救,莫怪言之不預!”
……
……
齊府大亂,蘇陌所在的院子,既然就在齊府之內,又豈能獨善其身?
便聽到嘿的一聲呼喝。
一個正在半空之中飛掠而去的黑衣人,忽然慘叫一聲,大頭朝下跌落地上。
隨着此人落地,還有一物呼嘯之間落到了甄小小的手中。
正是那一尊點頭哈腰的獨腳銅人。
甄小小眼見於此,不禁滿臉開懷之色:
“上一次我扔獨腳銅人,結果丟了。
“大當家的念我好久……
“近日來,我多鑽研此道,終於得見成果。
“今後這獨腳銅人,可扔可撿,可丟可回,看大當家還念不唸了?”
說完之後,還想要尋‘大當家的’炫耀一番。
然而回頭看去,卻見到大當家的獨站屋頂,極目眺望,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的身上。
頓時有些失望。
如此揚眉吐氣的時候,大當家的反而視而不見,着實可恨可惱!
正當此時,便聽到屋檐上的蘇陌開口說道:
“你們在此留守,我去去便回。”
說話之間和楊小云對視一眼,蘇陌身形一動,就朝着齊頂天的院子趕去。
他未曾施展風神腿,可縱然如此,速度之快也宛如浮空掠影。
然而路程過半,倏然一縷劍氣撕裂風聲,轉眼便已經到了跟前。
蘇陌腳踏虛空,身形一扭,袍袖呼啦抖開,就聽到撕啦一聲響。
那劍氣固然是湮滅無形,蘇陌的袍袖也就此攪碎。
他猛然擡頭怒喝:
“什麼人?”
“劍誅龍木島主,掌推驚天巨浪?
“好一個蘇大俠,如今看來,也不過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果然,東荒貧瘠之地,又能生出哪般神龍?
“終究不過是妄想而已。”
一個聲音自遠處傳來,蘇陌擡頭去看:
“盛名之下,是否其實難副,便請閣下以命相試吧!”
腳下三轉,施展的卻是紫氣東來的身法。
周身之間蘊含紫光,只一閃,十餘丈的距離便已經消失在足下。
再擡頭,那人卻是轉身就跑。
蘇陌哈哈大笑:
“無膽鼠輩,哪裡走?”
他腳下加速,卻偏生就是不用那風神腿。
可哪怕如此,跟前那人亡命狂奔,也怎麼都甩不脫蘇陌。
兩者速度都非同小可,轉眼便已經自齊家大宅走出。
一路疾馳,很快便已經來到了城外一處荒山之上。
荒山無林,有林莫入。
便見到跟前那人,身形倏然落地,連忙奔行兩步,便想要再度提氣飛起。
可就在此時,紫芒一現,蘇陌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頭頂。
五指張開,凌空落下。
地上那人知道,此時此刻想要走脫已經萬萬不能,卻也不亂,只是聚氣凝神,手中長劍自下而上倏然一刺。
劍鋒肉掌堪堪相抵,就見得蘇陌掌勢一變。
拇指扣住劍刃,作勢一擰,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那人長劍盡數被蘇陌纏繞於單掌之間。
隨着內力一震,將劍刃攪得支離破碎!
就聽得嘩啦啦一聲響。
劍刃碎片隨着蘇陌的內力激射而出。
那人於方寸之間,接連變換身形,卻也只躲開了要害,耳邊,臉頰,肩膀,腰間等各處都已經被這劍刃碎片所傷。
再擡頭,蘇陌一隻手已經按在了他的腦袋上。
他卻是怡然不懼,雙手一把扣住了蘇陌的手腕,大聲笑道:
“抓住你了!!”
話音落下,就聽得破土之聲從腳下響起。
有四隻手自地下探出,每一隻手上都帶着鋒利至極的勾爪拳套。
兩兩交錯,扣住他的腳踝。
同時,便聽得衣袂破風之聲,自四面而起。
一個個黑衣人飛身到來,將蘇陌圍繞了一個水泄不通。
蘇陌環目四顧,卻是忽然嘆了口氣:
“蘇某應邀而來……
“卻沒想到,高盟主竟然不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