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前輩,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姿態從容灑脫,倒是讓人羨慕。”
楊小云回頭看了蘇陌一眼:
“咱們要不要,也去探探?”
“姑且不急於一時。”
蘇陌一笑,對衆人說道:
“這一路過來旅途奔波,今天晚上正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衆人聞言一愣,雖有詫異,卻還是點了點頭。
等房間分配完了之後,魏紫衣和小司徒以及東南西北四位,卻是齊聚在了蘇陌和楊小云的房間裡。
甄小小這會功夫,已經起了鼾聲。
如雷震動,讓這寂靜的夜色,都多了幾分喧囂。
蘇陌看了看魏紫衣,又看了看小司徒,滿臉無奈:
“你們是打算,就此在我房中歇下了?”
魏紫衣和小司徒聞言不禁臉色一紅。
楊小云則是看着兩個姑娘,若有所思,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
魏紫衣一拍桌子:
“你少廢話,說!”
“說什麼?”
“說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魏紫衣說道:“那位浪行空浪大俠出事之前,伱分明是聽到了什麼東西,其後卻又一語不發。
“這提燈老者來的莫名,口中的話,能夠相信多少,尚未可知。
“你對此人,便就真的沒有絲毫察覺?
“如果真的是按照這老頭說的,他們吩咐了族中弟子,前來迎接。
“又豈能因爲玩忽職守,而忽略此等大事?
“畢竟,這老頭還有話說,來到這島上的都是貴客,是爲了解救他們家主人於瀕危之際。
“此等狀態之下,族中子弟仍舊招貓逗狗,可見心態輕鬆。
“要麼是沒有這老頭所說的那般嚴重。
“要麼就是另有隱情。
“如果當真是前者,那他們如此作爲,豈不是將這家主人的性命,視同兒戲?
“事後甚至未曾提出什麼責罰之言。
“這豈能合理?
“再有……這老頭言語之中,對於這位家主人,似乎也不夠恭敬。
“比武招親,讓家主人親自嫁了,這話怎麼聽,都覺得古怪的很。”
蘇陌聞言,連連點頭:
“魏大盟主說的是,卻不知道這其中究竟爲何如此古怪?”
“……”
魏紫衣嘴角一抽:“我若知道,還會來問你?”
“你這虎妞,現如今是越發憊懶了。”
蘇陌有點無奈:“初見之時是何等的高深莫測,現如今怎麼連腦子都懶得動彈。”
“左右思來想去,也不如你考慮的周全,既然能從你這裡找到答案,何必再去多動腦筋?
“回頭考慮不周,還得被你嘲笑。”
魏紫衣理直氣壯。
蘇陌一時啞然,知道這也是隨着自己的時間長了。
魏紫衣這才養成了依賴。
否則的話,單就這姑娘自己去闖蕩江湖,仍舊是當年那個機靈百變的魏大小姐。
蘇陌並未在此事上多做糾結,衆人既然結成一體,那只有一個人拿主意,自然是再好也沒有了。
不然意見相左,力氣反而是使不到一處。
他手指在桌面上輕輕的點了點:
“咱們跟着這提燈老者走了一路,你們有沒有聞到。
“這老者的身上,有什麼奇怪的味道?”
“胭脂香。”
楊小云看了蘇陌一眼:“這老者的身上,沾染了頗爲濃郁的胭脂香氣。”
蘇陌不禁很是讚許的看了楊小云一眼。
倒不是說她鼻子靈敏。
而是因爲,成親之前的楊小云,對於胭脂水粉的瞭解,僅限於它們的名字。
如今能夠將這‘胭脂香’三個字脫口而出,豈不就是一種巨大的進步?
他們夫妻同心,楊小云瞬間明白蘇陌心中所想,忍不住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當然,蘇陌一身鋼筋鐵骨,自然不爲所動。
只是輕輕擒住了楊小云的小手,拿在掌中不放。
魏紫衣則眉頭緊鎖:
“你不會是想說,這老頭其實是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假扮的吧?”
蘇陌卻輕輕搖頭:
“活色生香的美人,若是着意假扮成一個老者,又豈會在身上留下如此濃重的胭脂香氣?
“若當真如此,其心必然另有所圖。
“再者而言,他既然是做接引之態。
“那一個形容猙獰可怖的老人,和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哪一個更加容易讓人相信?
“更容易放下戒備?”
魏紫衣當即點頭:
“言之有理!
“可若非如此,他身上的胭脂香氣,從何解釋?”
“許是爲了掩蓋一些,不想讓人聞到的味道?”
說這話的,卻是小司徒。
衆人當即看向了小司徒。
這姑娘微微沉吟,這才說道:
“那胭脂香氣,我也聞到了。
“只是好奇,一個老人爲何要塗抹胭脂?
“再加上他半邊臉遮掩起來,不去示人,便多有疑惑,是否是那半張臉上另有玄虛?
“其後便發現,這胭脂香氣之中,還有一種味道隱藏頗深。
“夾雜着淡淡的草藥香味,只是似是而非,不太好分辨。”
小司徒自幼學醫,對於藥材味道敏銳至極。
她都說不好分辨,蘇陌等人自更無從分辨。
只是聽她這麼說,蘇陌便輕輕點頭:
“可還記得,浪行空消失之處,瀰漫的那一股味道?”
這自不能忘懷。
魏紫衣看了蘇陌一眼:“你是說,這提燈老者身上故意抹了胭脂,憑藉其濃郁的味道,是想要壓住身上的那股草藥,以及腐臭血腥之氣?
“倘若如此,那浪行空的失蹤,跟此人絕對有天大的干係!”
蘇陌笑了笑,卻並未就此深究下去,轉而說道:
“今夜這提燈老者將咱們領到這院落之後,臨走之前曾經說過。
“莫要在這城主府內亂闖。
“也莫要獨身闖入黑暗之中。
“說黑暗裡,有些不乾淨的東西……”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幾個姑娘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魏紫衣說道:
“你常說這江湖上沒有鬼神,唯有人裝神弄鬼。
“這會這話,怎麼有點往回出溜的意思?
“你該不會是想說,這黑暗之中當真有鬼吧?”
“未必是鬼。”
蘇陌輕輕的搖了搖頭:“只是具體是什麼……現如今我也不知道。”
“嗯?”
幾個人聞言,都忍不住看向了蘇陌。
楊小云問道:“夫君,你當時到底察覺到了什麼?”
“不是人,也不像是什麼猛獸。
“喘息之聲劇烈,行動卻又輕便。
“有頗爲沉重的破風之聲,可見其體型非小。
“可僅聞其聲,我卻又難以分辨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只知道,那位浪行空跟這東西驟然照面,便就失手。”
蘇陌說完這樣的一番話,卻是讓在場衆人各自面面相覷。
魏紫衣大概總結了一下:
“你是想說,有某種巨大的怪物,在黑暗之中出沒。
“這浪行空,是被這怪物給吞了?”
“極有可能。”
蘇陌無奈一笑:“卻又咄咄怪事,我先前不想說,也是因爲這事解釋不通。本想等有了確切的線索之後,再跟你們提起。
“免得你們捕風捉影。
“可惜啊,你們現在都是越發的捺不住了。”
過去蘇陌還能壓着一點東西,暫且不告訴他們。
等到了自己有了切實的把握之後再說。
可現如今,這三堂會審一般的姿態,顯然是不問個究竟出來,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既如此,蘇陌索性就直接說了。
只是這話說完之後,蘇陌卻又看着她們:
“這件事情,倒也不用過分猜疑,畢竟耳聽爲虛眼見爲實。
“但,如果說,我當時所聽沒錯,真的有這種東西存在。
“那這所謂的招貓逗狗,可未必就真的是什麼貓狗之流。
“更有可能是什麼異獸,被這龍木城所圈養。
“卻在咱們到來之前,忽然失控。
“原本等着迎接咱們的人,不得不去處理這突發事件。
“故此,方纔有了‘玩忽職守’一說。”
“這倒是說得過去了,那浪行空便是遭遇了此物,方纔一劍未出,便即失手。”
魏紫衣眉頭緊鎖:“可若當真如此,這東西到底會是什麼?”
蘇陌啞然一笑:
“究竟是什麼,這又有誰能夠說得清楚?
“不過,既然身處此地,無論黑暗之中隱藏了什麼東西,定會有現身的時候。
“這事倒是不急於一時。
“而且,如果所料不錯,今天晚上出門探查之人,絕對少不了。wωω▪Tтka n▪¢ Ο
“又有毒尊專美於前,索性就且等看明日他老人家,會不會有所收穫了。
“至於咱們,便稍作等待就是。”
他說到這裡,看了小司徒一眼,輕聲說道:
“不過接下來,但凡入口的東西,都得謹慎。
“這座島上的主人,既然能夠以毒龍丹經爲引,而此地又是懸壺亭內諸位高人所提到的,極有可能是小司徒機緣所在之地。
“那他們說不得便全都精通醫毒之道。
“那提燈老者的百毒不侵,也可能便是出自於此。
“故此,這方面還得小司徒多多費心。”
“嗯,我理會得。”
小司徒當即拍着胸脯保證。
“好了。”
蘇陌擺了擺手:“今夜便好好休息吧,明日可能會有新的變化。
“到時候奔波起來,恐怕就真的無暇閤眼了。
“你們趁着這個功夫,好好的睡一覺。
“明天一早,再去赴宴,倒是想要看看,這龍木島的主人,究竟有什麼事情,想要讓咱們幫忙。
“竟不惜勞師動衆至此。”
話說至此,魏紫衣和小司徒也不再糾纏。
起身告辭離去,各自回房休息不提。
蘇陌和楊小云這邊身處險境,顯然也無暇探究這閨房之樂。
合衣躺在榻上,楊小云輕輕地靠在了蘇陌的懷裡,低聲說道: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沒說?”
“爲何突然有此一問?”
蘇陌有些詫異。
“感覺。”
楊小云一笑。
“……感覺這東西,最是做不得數的。”
蘇陌伸手在楊小云臉上輕輕的捏了一下:
“不過,你說的沒錯。
“我確實是還有些話沒說……
“只是這些事情越發的捕風捉影。”
“比那‘異獸’更加的捕風捉影?”
“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蘇陌無奈一笑:“具體情況,還得等我再看一看。”
“嗯。”
楊小云點了點頭:“既如此,那我也不再多問。且等你將這迷霧撥雲見日之時……”
“那夫人儘管靜觀。”
他說到這裡,再低頭,就看到楊小云已經是昏昏欲睡。
當即不再多言,任憑其在自己的胸前睡着。
蘇陌卻沒有睡覺。
耳中聽着外面的動靜。
院落之中,固然只有甄小小的呼嚕聲震耳欲聾。
但是院落之外,卻也不是一片安寧。
誠如他所說的那般,今天晚上所有人剛剛登上這座島嶼。
正是對這島嶼,以及這城主府最是好奇警惕之時。
必然有很多人會前往各處查探。
不過相對的,今天晚上這城主府的戒備,也必然是最森嚴的時刻。
因此上島的人和這城主府的守衛之間,彼此衝突不斷。
時而有人於屋頂之上來回奔波走動,又時而聽到有人放聲怒罵。
間或還能聽到那提燈老者好言相勸的聲音,滿是無奈之情。
楊小云靠着蘇陌,倒是休息的頗爲安寧,偶爾睜開眼睛瞥一眼屋頂,就又睡了過去。
到了後半夜的時候,又有吵吵嚷嚷的聲音響起。
是又有‘貴客’被送到這院落之中安歇。
一直等到接近卯時,這一場紛亂方纔算是徹底的安寧了下來。
而此時蘇陌卻是忽然翻身而起。
不是因爲他察覺到了什麼事情,而是因爲,系統的提示響了。
自己這2G網的系統,經過了一整個晚上的結算,總算是完成了。
當即打開系統查看。
【任務:護送小司徒前往神秘島嶼?(已完成)】
【獎勵:周流水勁(大圓滿)】
“周流水勁?”
蘇陌一愣:“竟然會是這門武功?”
正愕然之間,各種行功要訣,武學理論,便已經灌入了頭腦之中。
蘇陌當即盤膝而坐,默然運行此功。
同一時間,已經第七重大圓滿的移玄神功,也順勢而起。
融入到了蘇陌所修行的周流水勁之中。
隨着氣走百脈,歸入丹田後,蘇陌重新睜開了雙眼。
繼而長長的出了口氣。
微微沉吟之間,小心的從牀上起身,內功流轉,便有細小水流自周身而起,纏繞交錯於體表之外。
但凡心意到處,自頭頂至足下,流轉不休。
形成了一層翻滾不斷的水流護甲。
他擡手看了一眼,不禁一笑:
“無相水甲……”
內功一動,水甲頓時散去。
周流水勁,這門功夫,實則是周流六虛功八種神通之中的一種。
雖然是八種之一,本身卻又蘊含數種絕學。
無相水甲只是一種。
此外,還有水魂之陣,天水十方劍,水遁,馭水法,敗血之劍,玄冥鬼霧等等奇學。
這之中,敗血之劍乃是與敵同歸的自殺之法,姑且不提。
水魂之陣,以及玄冥鬼霧,卻都是詭譎狠厲至極的手段。
水魂之陣可煉製水鬼。
水鬼體內,蘊含水毒。
尋常人中了水毒,會變成新的水鬼。
可以說極爲難纏。
玄冥鬼霧也是操控水勁化霧,霧中蘊含水毒。
但凡沾染,也會將人化爲水鬼。
手段狠厲之處,遠非尋常手段可比。
跟蘇陌平日裡所修行的武功風格,更是大相徑庭。
不過,天水十方劍,水遁,乃至於馭水法,倘若是在水上施展,倒也確實是非同尋常。
而這一門功夫,本身御使的是天、地、山、澤、風、雷、水、火之中的‘水’。
蘇陌所修的一身內功,卻又多爲純陽武學。
這也導致,這門功夫成就之後,跟蘇陌自身所學,多有衝突之處。
不過,隨着移玄神功的內力融入其中,至此,多門內力各行其是。
彷彿同出一源。
這一點,縱然是蘇陌也不免嘖嘖稱奇。
卻也納悶,倘若自己沒有身懷這移玄神功,貿然得到這陰柔的內功,跟自己這一身純陽所學相沖,又會如何了局?
是系統出現,強行撫平爭端,做到圓轉如一?
還是得憑藉自己的武學見解逐一消化,運使平衡之道?
他心中略微思量了一番之後,也就不再多想。
未曾發生的事情,何必多做考慮。
移玄神功有造化之妙,隨着功行越深,蘇陌對其理解越深,也就越發的覺得這話有理。
稍微嘗試了一下這門新的武學之後,蘇陌便回去牀上躺下。
再一次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清晨。
天光照亮了這座小城,也讓這院落煥發了幾許生機。
跟楊小云兩個正翻身坐起,便有腳步聲到了院落之外。
是龍木城內的下人,前來邀請登島的貴客,前往前廳飲宴。
這院落之中,後來住進來的客人們,都是在島中各處,乃至於城主府各處請過來的。
驟然見面,就發現不少人都是鼻青臉腫。
蘇陌這邊剛剛出來,就見到不遠處房間門口打開,走出來的卻是昨天晚上便有過一面之緣的斷文武。
他的臉上倒是不見什麼顏色,只是呼吸略有粗重,隱隱帶着痰音。
顯然也不像表現出來的這般平靜。
周文靜正好也走出房門,四目相對之間,周文靜抱拳:
“斷前輩。”
“……”
斷文武眉頭一皺,卻是探尋左右房間。
結果,一邊出來的是魏紫衣,一邊出來的卻是石城。
他眉頭一揚:
“張權呢?”
“師叔不在這院落之中,稍後飲宴,前輩自可見到。”
“哼。”
斷文武冷笑一聲:
“小丫頭怪會虛張聲勢,好,我倒是等着在飲宴之中,見到這位點星指。”
兩邊稍微有了這麼兩句的交流,蘇陌一行人便會作一團。
隨着龍木島的人,往前廳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