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劍法大家
蘇陌一時之間有點恍惚。
抱劍而立的男子，總讓人不免想到那個喜歡抱着七尺長劍到處亂跑的傢伙。
不過眼前這位明顯不是玉麒麟。
這人一身書生打扮，頭上卻帶着一個斗笠。
斗笠邊緣有一圈黑布，遮擋容顏。
而他懷中雖然抱劍，劍長卻沒有七尺。
沒有七尺，卻有七星。
他的劍鞘上，嵌着七顆其色各異寶石。
似乎是以北斗七星的陣列組合而成，一看就絕非凡品。
蘇陌的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當即微微轉頭，瞥了蘇陌一眼。
蘇陌對他微微抱拳，那人沉默了一下之後，也是微微抱拳回禮。
其後收回目光，看向了場中的萬藏心。
萬藏心這會則已經將他所知道的事情說了一遍。
“萬某的師兄，大家想必都有所瞭解。
“大師兄天生俠義，爲了除魔親赴永夜谷。
“可惜，夜君武功深不可測，師兄縱然是費盡了手段，耗盡了心思，也終究不免失敗。
“此戰之後，所有人認爲，大師兄已經死在了夜君的手中。
“卻沒想到，大師兄竟然並沒有死，只是被夜君所擒。
“而若非是數年之前，他忽然回到師門，與師傅爲難。
“縱然是到現在，我們也以爲他死了。
“只是……他雖然活着，卻已經性情大變，更是投身於夜君麾下。
“師傅雖然拼勁全力將其擊傷擊退，但也知道，他終究還是會回來的。
“這一趟，萬某以天泉老人弟子的身份，邀請西南玉柳山莊的玉柳劍心柳隨風前往天衢論劍，本也是想要試劍西南，磨礪天泉洗心劍。
“此後親赴永夜谷，不敢說誅殺夜君，至少也要將這師門叛逆清理門戶！
“卻沒想到……他忽然之間出現在了天衢城內，以至於造成了這些慘劇。
“此事，萬藏心難辭其咎，只盼着諸位給我幾日時間。
“萬某於此跟諸位保證，此事萬某必然給大家一個交代，絕不讓任何一人枉死！”
一番話說到這裡就算是說明白了。
而留白的部分卻是不免引人遐思。
昔年天泉老人的大弟子竟然沒死……
那他這些年來都經歷了什麼？
料想落入了夜君的手裡，絕對不會有什麼好的遭遇。
如今性情大變，也可能由此而來。
只是他爲何會投效於夜君麾下？
此時此刻，忽然在這天衢城內殺人，又是爲了什麼？
衆人議論紛紛，卻是沒有一個人懷疑萬藏心這話是假的。
畢竟假話太容易戳穿了。
就這件事情而言，萬藏心剛纔說了，天衢論劍之後就會前往永夜谷，爲師門清理門戶。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他倘若不做，先前所積累的一切就會付之東流。
更何況，天泉老人還沒死呢，找到人問一句，總不難識破真相。
除此之外，萬藏心在這之後如果不能給衆人一個交代的話，今天這事仍舊不算完。
故此，衆人也就沒有懷疑這個說法。
此後萬藏心又跟華陽門中的人，是如何保證的姑且不提……反正算是暫且將華陽門給穩住了。
洛長生也鬆了口氣，着人驅散人羣，莫要在這裡圍繞。
衆人紛紛四散，蘇陌卻忽然對魏紫衣說道：“魏姑娘，你不是還有一封信要送到二宮主的手裡嗎？”
“哎呀！”
魏紫衣聽他這麼一說，頓時想起來，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
當即連忙說道：“那我先去一趟，你們要不要去做客？”
“不去了。”
蘇陌一笑：“我還得去一趟紫陽門駐地，拜見諸位師叔師伯。”
“行，分頭行事吧。”
魏紫衣襬了擺手，匆匆而去。
蘇陌確定她走遠了之後，這纔對傅寒淵和胡三刀說道：
“你們先回客棧等我。”
“是。”
傅寒淵和胡三刀當即答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蘇陌則在人羣之中尋找了片刻，很快就已經找到了目標，當即一笑，飛身追去。
片刻之後，一處無人的窄巷之中。
頭戴斗笠的劍客，站定了身形，腰間斜跨的長劍，被他重新抱在了懷中。
微微擡頭，就看到一人正坐在牆頭之上，低頭看他。
“是你？”
那劍客瞬間認出了蘇陌的身份：“你在等我？”
“沒錯。”
蘇陌點了點頭。
“有何貴幹？”
那人仍舊冷漠，便如同是一位孤高的劍客。
蘇陌則看了看那人手中的長劍一眼，笑着說道：
“好劍。”
“確實好劍！”
那劍客點了點頭，將手中長劍翻轉，舉手送到了跟前：
“此劍名爲七星，乃是以天外奇石所鑄。
“昔年一代鍛造大師火嵐山親自錘鍊七七四十九天，此劍方成！
“然而此劍出世之後，天下間無鞘能容。
“爲此火嵐山又親自鑄造劍鞘，更是尋遍天下，方纔找到了七枚各色神石，嵌入鞘身，如此方纔能夠鎮住此劍鋒芒。”
蘇陌聽的一愣一愣的，不禁一笑：
“果然好劍，不知道可否借劍一觀？”
“嗯？”
那人擡頭看了蘇陌一眼，輕輕搖頭：“那需要問過一個人。”
“誰？”
“我手中的劍！”
那人說話之間，手中的七星劍已經自然出鞘半截，隨手抄起，同時飛身而出，一劍刺向蘇陌。
蘇陌觀此人出手，卻是眉頭輕輕一揚。
翻身從牆頭上下來，正讓開了這一劍攻勢。
蘇陌腳尖剛剛落地，那劍客卻已經在牆頭之上一點，飛身追殺而至。
只是在蘇陌眼裡，此人的劍法着實是稀鬆平常的厲害。
不能說沒有破綻吧，只能說是沒有不是破綻的地方。
一時心頭微微一動，腳步隨意移動了一下，卻又做出堪堪閃避的姿態，同時口中驚呼：
“好劍法！”
那劍客聞言，也不知道如何，身軀竟然微微顫抖了一下，當即輕喝一聲：
“好眼力，看劍！！！”
話音落下，足尖在地面之上輕輕一頓，便聽到轟然一聲震響。
整個地面都抖了一下，足下所籠罩之處，霎時間出現了一個寸許深的腳印。
可見此人武功極爲不凡！
然而這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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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手用劍，便如同是三歲孩童拿着木枝亂揮。
雜亂無章，不成體系。
蘇陌表情一時之間有些古怪，他原本是因爲此人對於萬藏心的說法不屑一顧，所以才專門來這一趟。
想要看看這人是不是知道什麼？
不過現在光是看這劍法，卻讓他忽然想起了另外一個人。
心念滾動的功夫，他一邊閃躲，一邊說道：
“尊駕的劍法……信手拈來，竟然如此不拘一格！”
“哈哈哈哈！”
對面這位聞言頓時身形稍微一停，語氣中都是驚喜之意：
“你倒是個有眼力的，我自幼學劍，多年以來早就已經深得其中三味。
“僅此劍法一道，當今天下我自稱第二，卻是無人敢自稱第一！
“天衢論劍，不過是小道而已。
“他們兩個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比劃他們那不上臺面的劍法？”
他口中說話，手下卻是沒停，又施展了兩招‘高招’。
蘇陌‘險之又險’的又避開了一劍，連忙伸手製止：
“且住，在下也是愛劍之人，見你寶劍非凡，這纔有心借來一觀。
“絕非是想要跟閣下爲難！”
“嗯？”
那人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
“非也非也，你來都來了，再說這話不是已經晚了嗎？
“正所謂蒼松迎客故人來，此劍問君……你走不了！
“不過……看你能夠窺破我劍法之中的高妙之處，也算你非凡了。
“來吧，拔劍吧，讓我來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樣的本領。
“你身後的匣子之中所藏，應該也是一把好劍吧？”
“……”
蘇陌眉頭微微皺起：“何必如此呢？在下只是想要借劍一觀，絕非要跟閣下爲難。”
“哈哈哈哈！！”
對面那人卻是哈哈大笑：“善劍者豈能吝惜一戰？我輩劍手，從來迎難而上！你既然懂劍，愛劍，今日於此等候豈能不戰而退？
“且出手吧，倘若你能夠勝過我掌中的三尺青鋒，此劍縱然贈送於你，又有何妨？”
“這……”
蘇陌眉頭緊鎖，終究是長嘆一聲：“罷了罷了，既如此……”
他將身後的劍匣解下放在了地上，衣袖一拂，劍匣驟然打開，鋒芒之氣霎時而起。
那頭戴斗笠之人，臉色頓時一變：“好銳利的鋒芒！！”
“見笑了。”
蘇陌一笑，五指一翻，就聽到嗆啷一聲龍吟出鞘。
他探手將長劍抓在手中，隨手舉起看向了對面的斗笠人，輕輕一笑：
“我這把劍，並非是什麼名家所鑄。
“只是一位聲名不顯的鑄劍師傅鍛造而成，不過此劍鋒芒極利，絕非凡品！
“請足下多多留神！”
“且住！”
就在蘇陌持劍而上的時候，對面那位忽然也伸手叫停。
蘇陌眉頭輕輕一揚：“哦？足下也有話說？”
“你這劍不錯……說來尚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斗笠人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略顯凝重。
蘇陌一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楊小天！”
“楊小天……”
聽到這三個字，那人似乎略微鬆了口氣，這才笑着說道：“伱我比劍，可有彩頭？我方纔說了，倘若我敗於你的劍下，這把七星劍便送給你了。
“不過，倘若你敗了，那又如何說法？”
“……這？”
蘇陌眉頭一揚，似乎頗爲爲難，嘴脣囁喏半天沒能說話。
那人見此頓時連連搖頭，倘若手中有一把摺扇，他怕是得啪嗒一聲打來，狠狠地扇兩下，口中則是說道：
“男子漢大丈夫，你既然學劍，總得有劍意鋒芒，銳意進取才行。
“正所謂，堂堂天上劍，一朝出雲端，鋒芒照世間，縱橫幾萬年！
“你若是沒有這樣的鋒芒，如何配稱劍手？”
“哈哈哈。”
蘇陌頓時大笑：“言之有理，這倒是楊某的不是了，既如此，那就以劍做賭，我若勝了七星劍歸我，你若勝了，這把匣中劍便歸你了。”
“好極！！”
那人聽到這話，頓時感覺奸計已經得逞。
方纔他出手之時，蘇陌只有躲避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料想其人武功並不太高。
不過劍法應該確實是有獨到之處，否則的話，如何能夠看出自己這劍法之中的玄妙？
天下芸芸衆生，皆是庸庸碌碌之輩。
自己這高妙至極的劍法展現出來，他們總說不堪入目。
顯然唯有於此道高妙之人，方纔能夠看破虛實。
不過……他自信憑藉自己的劍法，必然可以將此人戰而勝之。
現如今只要一想到跟人比劍，還能贏，贏了還能獲得一把好劍。
心頭便覺得一陣快意，可謂是美不勝收！
當即揚劍長笑：
“天衢論劍，不過是孩童戲耍，你我小論一場，不起那風雲動，高明之處卻又不知道勝出多少！
“話不多說，你且看招！！！”
話音落下，腳步一點，那如同三歲孩童一般雜亂無章的劍法已經到了蘇陌的跟前。
蘇陌眸光微微一擡，長劍順勢而起。
嗡鳴之音破空，霎時已經撞入了那重重劍影之中。
那頭戴斗笠之人臉色頓時大變，只覺得一個晃神的功夫，長劍已經逼迫到了咽喉之前。
自己那‘冠絕天下’的劍法，在對面那人的面前，不過就是一個笑話而已。
“你！”
他口中一聲驚呼，哪裡還敢賣弄自己的‘劍法’？
空着的一隻手上，驟然凝聚血光，屈指一彈，正中蘇陌龍吟劍身。
劍身微微一偏，蘇陌卻只是一笑。
他這一劍，既不是天虹問心劍，也不是奪命十三劍。
只不過，他通悟奪命十三劍，縱然是尋常至極的劍招，在他的手中也有鬼神莫測之威。
現如今被這一指彈開，本就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左手凝聚的一記紫陽神掌擡手就已經送到了跟前，而對面那斗笠人一指彈開長劍之後，就感覺到一片灼灼熱浪，轉頭一看，頓時心頭大驚。
紫陽神掌！！？
頓時明白，此人絕非楊小天！
可這會明白過來，卻也已經晚了。
只能硬着頭皮，於這臨危之際運轉一身神功，驟然間血色沸騰，他所用的，正是幽泉真經之中的武功。
這一掌蘇陌更不陌生。
“果然是幽泉血手，當真是久違了！！”
蘇陌哈哈一笑，單掌送出，兩掌猛然碰撞在了一處。
碰！！
一聲悶響，那斗笠人只覺得一股如淵如獄，威深似海一般的內力破體而入。
自己的幽泉血手全然沒有抵抗的餘地，就被那股內力震散，緊跟着攻城掠寨，探入經脈之中。
純陽內力灼灼如炎，周身血液幾乎爲之沸騰。
“啊！！！”
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就已經倒飛而去。
眼看着就要撞到牆上，蘇陌卻又屈指連彈。
彈指生滅之間，胸前接連劇震。
只覺得中庭，神封，關門，巨闕等諸多穴道被一股股指力擊中，霎時間周身經脈之內再也沒有了半分內力。
這才轟然一聲撞在了牆上！
一口鮮血哇的就噴了出來，猛然擡頭看向蘇陌：
“你根本就不是楊小天，你是紫陽鏢局蘇陌！？
“你……你堂堂一代高手，竟然化名僞裝，知不知羞？”
“……化名是有，僞裝何在？更何況尊駕不也不是什麼劍法大家吧？
“幽泉教三旗令既然有本事敢潛入天衢城，又豈能不做好被擒的準備？”
“豈有此理，我哪裡不是劍法大家？我……”
眼看這人還要說話，蘇陌索性上前一步，又在他的啞穴上點了一下。
世界頓時安靜下來。
蘇陌一甩手，龍吟劍被他扔了出去，在半空之中劃出一道弧線，嗆啷一聲恰到好處的落入了匣中的劍鞘之內。
緊跟着一探手，那匣子飛到了他的跟前，被他隨手拎起，背在了身後。
又將那七星劍的劍鞘給取來，收劍入鞘
掛在了這位三旗令之一的腰間，伸手將人攙扶：
“走吧，本想摸一條小魚，沒成想竟然抓到了大魚，這裡不是談話之所，咱們去紫陽門駐地坐坐。”
“！！！”
坐個錘子！
三旗令中的這位臉色大變，以他的身份，進了紫陽門駐地，那不是有死無生？
然而此時此刻，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哪裡還能有半分反抗？
任憑蘇陌攙扶着他的肩膀，轉眼之間就離開了這小小的巷道。
稍微分辨了一下方向之後，直奔紫陽門的駐地而去。
……
……
兩個人離開此地，約摸着有一炷香的功夫，小巷裡就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一人舉目觀望周圍，卻是眉頭緊鎖：
“似乎是有交手的痕跡……不過卻不見蹤影。”
說話這人身材魁梧，兩膀子漏在外面，可以看出筋骨強壯。
而在他的身後，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中年人。
他的眸光平靜，神色更加平靜，此時開口，語氣也是平靜：
“教主令咱們守在魑魅林，以抗東城諸派。
“卻偏偏起了什麼天衢論劍……
“他從來自命劍法不凡，知道這一場熱鬧，哪裡能夠忍耐得住？
“竟然偷偷摸摸離開了魑魅林，偷偷來天衢城湊這一場熱鬧。
“如今我只盼着，他莫要出事纔好。”
“嗯。”
那魁梧漢子點了點頭，砸了咂嘴：“這天衢城內，生人氣息太重，沒了魑魅林的血腥味，我渾身難受。”
“稍微忍一忍吧。”
那平平無奇之人，眉頭微微蹙起。
魁梧漢子掃了他一眼，笑着說道：
“哈哈哈，你擔心什麼啊？
“他的劍法雖然稀鬆平常，縱然是一個遠山劍派不成器的弟子，以劍法而論，都能把他活活打死十幾次。
“但是……他這一身教主親傳的武功可不是假的。
“當真是遇到了高手，除非避無可避，跑總歸是能夠跑得掉的。
“我勸你也莫要過分擔憂，東城諸派多是庸庸碌碌之輩，一個永夜谷就足夠他們喝上一壺了。
“總沒有閒暇趁着這個功夫，進軍魑魅林吧？”
沒想到這壯漢不提這個倒好，一說這個，那平平無奇之人眉頭皺的卻更厲害了。
半晌之後一聲輕嘆：“我擔心的，從來都不是東城諸派……算了，先找人才是要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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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乙玄天應化尊，降下聊齋渡世人，翻身化作草頭神，衛易手中通天草，行六合，走八荒，收魑魅，伏魍魎，鎮邪斬魔稱道長。
“妖孽，我要你助我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