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虎頭蛇尾
火光忽明忽暗，拖拽人的影子也飄忽不定。
林間寂寂，七絕堂剩下苟延殘喘的那些弟子已經離去，帶着掌劍使還有同門的屍體。
他們能不能活着回到七絕堂，並不在蘇陌和楊小云的考慮範圍之內。
那個‘賊’也已經走了。
他們算是一道走了。
至於說走出去之後，彼此之間又會發生什麼，蘇陌和楊小云也不在乎。
不過這舉動，其實多少有點殺人誅心的嫌疑。
那個‘賊’如果想要活的長久一點，那他臨陣投敵的事情，自然是越晚傳回七絕堂越好。
爲此他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都有可能。
一邊是一羣或傷或殘的殘兵敗將，另外一個卻一心活命，不希望讓消息傳回七絕堂的‘賊’，會發生什麼幾乎已經不用多做考慮了。
只是這件事情，不管是在蘇陌還是在楊小云看來，其實都沒算完。
尋常的山野盜賊，哪一山哪一寨的強人過來搶劫鏢物，只要按照規矩辦事，說不得還能夠化敵爲友。
然而七絕堂這幫人下手齷齪，心思陰冷，甚至將蘇陌和楊小云當成了初出江湖的雛來欺辱。
若這蘇陌都能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那以後他這紫陽鏢局的名頭若是傳出去了，豈不是惹人恥笑？
江湖人最重名聲，鏢局自然也不能免俗。
江湖義氣交情得有，可若只是一味軟弱，卻又有誰敢將自家的鏢物託付給他們？
所以，等這一趟鏢送到之後，尋個合適的時間總得去七絕堂要個說法。
此時此刻，火光映照之間，安靜的樹林內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唯獨地面上的血跡，還有借劍人的呼嚕聲，正默默的訴說着剛纔所發生的的事情。
這借劍人卻也不知道是多久未曾睡過一個好覺。
這會睡得暗無天日，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未必會醒。
蘇陌來到了他的跟前，伸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這人竟好似沒有絲毫防備之心。
蘇陌見此倒是老實不客氣的在他的身上點了兩下，那人腦袋頓時一歪，卻是被蘇陌給直接點倒了。
“……”
蘇陌都有些意外，不過還是從身上取出了驅蟲避蛇的丹藥放在了他的身上，然後甩手將此人給扔到了樹上，遮掩在樹葉茂密之處，若不是仔細尋找卻也難以發現。
“明天中午之前，這人應該是醒不過來了。咱們休息一夜，明天一早趕緊出發，算是甩開了這個狗皮膏藥。”
楊小云的眉頭緊鎖，看着跳躍的火花，低聲說道：
“花前語，天羽城大城主，展鳴是她座下有名的高手。”
蘇陌坐在了她的身邊，伸出十根手指，在火光之前交錯穿插，卻並未言語。
楊小云若有所思的看了蘇陌一眼，輕輕一笑：“你又有什麼心思？”
“哈哈。”
蘇陌樂了，微微沉吟了一下之後，這才搖了搖頭：“我感覺，這件事情，有些虎頭蛇尾，另外有個地方不太對勁。”
“仔細說說。”
楊小云往蘇陌這邊湊了湊。
蘇陌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之後，看了一眼樹上那借劍人，這才用只有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
“花前語雖然是天羽城大城主，然而四大城池同氣連枝，鐵血鏢局走南闖北，楊伯伯威名蓋世，這花前語自然不會不知道。
“但是從先前那個‘賊’的反應來看，七絕堂對於咱們兩個人的身份，卻一無所知。
“否則的話，他們斷不會想出這麼一個餿主意。
“畢竟，有鐵血鏢局在後，縱然今天我們兩個真的被這所謂的江湖前輩氣勢震撼，上了他們的惡當，跟着他們回到了七絕堂。
“楊伯伯回頭提着龍槍去那七絕堂要人，你猜那大堂主風無相，會不會氣得一巴掌拍死那掌劍使？”
楊小云眉頭一挑：“這個我倒是未曾考慮過……那掌劍使武功固然是有些門道，不過今日縱然是沒有你在，我也未必會弱了他。”
蘇陌笑了笑：“那麼問題就來了，花前語會不知道這一點？爲什麼要讓一個武功未必能夠壓倒你的人，對咱們所送的東西產生了覬覦之心？她若是想借刀殺人，這把刀顯然不夠鋒利。
“反而是這掌劍使若是被我們拿住，那她豈不是自曝其短？”
“……有道理。”
楊小云點了點頭：“繼續說。”
“這花前語吧……我也有所耳聞。此人出身來歷不詳，出道的時候應該已經年近三十。
“於天羽城內本無根基，卻憑藉一身【人間六月花飛盡】的絕學打出了好大的名氣，自此加入落鳳盟內，從不起眼之處，一路扶搖而上，硬生生的取代了原本的天羽城大城主的位置，成爲了天羽城新的城主。更是一躍成爲了落鳳盟第二大盟主……
“你我既然身在江湖，便應該知道，幫派之內傾軋之重。若無半分心機本事，僅僅憑藉武功，也不過只是幫內的高級打手而已。
“此人能夠在短時間內做到如此地步，可見武功心機都極爲厲害。
“然而縱觀今夜之局，她除了挑撥這七絕堂的掌劍使，讓他來搶奪我們的鏢物之外，卻並無任何後手回收。
“不僅僅被七絕堂的人漏了身份，另外安排滅口的人……竟然也爲人所擒。
“這種種糅合在一起，豈不是虎頭蛇尾，惹人發笑？
“若當真是那花前語的手段，那她這第二盟主的位置，來的恐怕蹊蹺了。”
楊小云默然聽着，這會輕輕點頭：“所以，是有人栽贓嫁禍？”
“這會說這話卻也爲時過早，我不過是提個醒而已。”
蘇陌說道：“既然有七絕堂的人開口指認花前語，那我們不妨就暫且將這花前語當成這幕後之人好了。”
楊小云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了蘇陌的意思，不禁微微一笑：“那接下來恐怕我們這一趟，都會順風順水了吧？”
“若是如此倒是能夠確定這是栽贓嫁禍了……”
蘇陌嘆了口氣：“江湖風波詭譎，看似一馬平川的康莊大道，誰知道路上卻是被哪些鼠輩給挖了多少個坑？”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微微一頓：“方纔跟我對了一掌的那個黑衣人……”
“嗯？”
楊小云看向了蘇陌。
蘇陌想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算了，此事我尚且沒有把握，姑且不提。”
楊小云盯着蘇陌看了一會，忽然一笑：“好，等你有把握了，再跟我說。”
“……嗯。”
蘇陌眨了眨眼睛，忽然感覺，這一刻的楊小云，少了些許往日的霸氣，反而多了點……女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