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正午,光線充足,灑進無數年塵封的高大宮殿內,裡頭的黑暗如潮退卻。
有巨人,騎惡龍,擎兇獸,屹立當間,氣勢無匹。
儘管那是個粗略的雕像,但三族無一不被其一夫當關的氣勢征服,那雙怒目,似掃視在任何一個方向,又似不將任何放在眼中。
直面雕像的一刻,便是身在半空冷漠看戲的龍忘川和龍女二人都有被可怕強者鎖住小命頃刻難保的錯覺。
冷汗,從衣縫裡滑落,掉在地上匯成小溪。
所有人無法出聲,直到來自雕像的威壓慢慢散去,衆人方纔敢動。
扈輕兩手一緊,她向左看到扈暖,向右看到扈花花,兩人一樣的蒼白乏力。
媽媽,好可怕。
扈輕握緊手,感覺到玄曜變成煙藏回她身上。他實力最弱,恐怖的威壓險些讓他一瞬間消散。是契約讓壓力分去一半,他支撐不住逃回來。
扈輕在心裡對他說:先不要出來了。
扈輕立即拍拍小心口,怕怕的說:“我就說吧。”然後又說,“幸好進去的都是有本事的人。”
宮門打開後,鑰匙分開回到他們手裡,此時,他們三人虔誠的雙手捧着印,小心的往裡頭探去。
水心面無表情:“老不死。”
扈輕:“.”你跟自家是有多大仇?
這會兒年輕弟子們都緩過來了些,扈暖對着她舅笑:“舅舅,你眉毛白了也好看。”
扈輕才活動了下腳,聽得裡頭“咦”的聲音,並不是只一人發出,是進去的人發現了什麼?
玉留涯轉身分派:“元嬰以下弟子先留下。”
“.”
“似乎是,很多,鋪天蓋地,我的天,這是捅了馬蜂窩?”
衆人:“.”
終於,有人行動起來,卻是周蓮橋將天前川三人。
三族的叫聲接二連三。
“這是天魔。”
扈輕牽着兩人往後站,她不好奇,她看好孩子就行。跟喬渝幾人匯合,一羣人互相看看,面色都有些發白。
水心不禁笑起來:“那當然,我老了也是最好看的人。”
扈輕想到什麼,往前竄了一步:“傀儡嗎?”
不知什麼時候水心蹭過來,扈輕看他一眼:“你忙什麼呢?”
其實他們並未站在最前,最前的合體化神老祖們在感受到威壓的一瞬間已經聯手放出他們的氣勢抵抗,才讓後頭一羣小的不至於當場跪倒。等那一絲殘存的威壓消散,大佬們齊齊鬆了口氣,幸好只是一絲殘存,要不然他們這些老東西要當着小輩的面丟臉了。
“傀儡嗎?”有人對着穿着鎧甲持兵器的人像。
“仙獸仙禽?”這是看到獸形的。
扈輕:“呸,我惜命有什麼錯。”
他們輕輕跳過門檻,落在裡面,並沒有激發什麼。
水心沒看見玄曜,但他看見扈暖那染得紅不紅黃不黃的小指甲了,當沒聽見扈暖的話,跟扈輕說:“不進去看看?”
見他們無事,開始跟進去,自然是大佬當先。
扈輕說:“不去,還不知道安不安全呢。”
人太多了,裡頭放不下,肯定是修爲低的在外頭。
水心一臉煩躁:“要不是看老和尚面上,我宰了那羣禿頭!”
不知什麼材質做的,看上去栩栩如生,在這沒有積灰的殿內,嶄新如初。
扈輕口乾,兩手緊緊握着扈暖和扈花花的手。扈暖扈花花反握得很緊,娘仨一動不動,總覺得那比宮門還高的巨人在盯着他們,一個眼神都能碾死他們。
水心:我一輩子都不要懂。
然後扈暖說:“舅,我幫你染眉毛好不好?你看玄曜的頭髮是我染的呢。”
“這看着,應當是仙界的仙人?”有人指着仙衣飄飄的人像說。
扈暖撇撇嘴:“舅舅你不懂。”
水心說:“欸,那不是小暖她那個師尊?”
威壓已經散去,三族一時仍不敢動,那橫眉怒目的雕像正對大門,他們感覺自己是一羣螻蟻。
突然宮殿裡傳出一陣陣驚叫聲,他們從這裡望過去正好能看見裡頭一陣陣的什麼東西在飛。
周圍大家都想,你沒錯,就是姿態不太好看。
水心沒有誇張,因爲那宮殿裡真有個大格子裡掛着一個碩大的蜂窩,裡頭飛出的蜂子不可計數,一片烏雲似的追着幾個人叮。
水心就撇嘴,跟扈暖一模一樣:“你可真慫。”
“快看,這不是四大神獸嗎?”
這話說的,讓扈輕無處吐槽,半天,她真心實意的說:“水從師兄他不老,長長頭髮也是陌上公子一枚,你別老啊老的喊他。我瞧着來這的大師裡還有眉毛髮白的呢,你怎麼稱呼?”
這次玄曜不着急表現,瑟瑟發抖中。
不是活物?
那些驚訝聲,便是爲這些模型。
沒有人發覺,活人的聲息慢慢充斥滿空間,這些氣息沾染到模型上,有什麼在漸漸復甦。
恩?
一聽這話,扈暖一下子蹦到她老母親的背上去,幸好扈輕強悍,百十斤的重量還不放在眼裡。
進入宮殿中的人,不敢正視巨大雕像,下意識的視線移開,這才發現宮殿裡頭並不止一座巨像。宮殿的牆壁,並不是平平板板的四塊,而是一重接一重似層巒疊嶂一直疊到頭頂上去。上頭不光滑,沒有刻畫,只有一個一個挖出來的小格子,密密麻麻。格子裡頭有東西,格子有大有小,裡頭的東西也有大有小。大的如正常人這般大,小的才手指大點兒。這些東西顯然是死物,然而做成生靈的樣子,有人形有獸形,有男有女,有飛有爬。
有人立即衝進去,也有人向前,水心腳下不動,開慧目定睛細瞧,驚訝咦了一聲:“不是活物。”
扈暖伸着脖子看了眼,立即去找她師傅:“師傅師傅,老頭兒被叮了。”
也伸着脖子在看的喬渝:“.”
扈暖又大叫:“就是他們四個老頭兒老太太。我的天啊,他們怎麼那麼倒黴偏偏他們四個捅了馬蜂窩。”
立時金信蕭謳冷偌蘭玖都站不住了,他們可不敢往自家師傅背上蹦,當下飛起些,瞪大眼睛往裡頭瞧。裡頭很亂,到處都有人在跑,還有不知道什麼的衝來衝去,他們看不清人便去找蜂羣。蜂羣很好找,嗡嗡嗡的一大片,再看下頭,被追着逃的可不就是他們家四個老頭兒老太太嘛。
“嘶,疼啊。”扈輕摸着臉,同情的對喬渝四人說:“他們臉都被蟄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