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採的食材夠多,扈輕給每個人都指派了差事,連玉留涯都被她拉過來燒火。
除了孱鳴一輩的大佬們。他們在旁邊支起桌子品茶。跟這邊的忙忙碌碌形成鮮明對比。
玉留涯朝竈口裡添柴:“我不懂,爲什麼燒柴,用靈力不是更好控制?靈石也行。”
扈輕說:“溫度太高。我要用木柴燃燒的時候形成的炭。”
炭.玉留涯沉默的看着握在手中的柴,手腕粗,兩尺長:“這是——曲柏?”
曲柏不少見,但也沒普通到拿來當柴燒的份上。
“嗯,曲柏燒燃燒散發淡淡的油脂香,烹飪某些食材相得益彰。”
扈輕一邊說着一邊抽出一根燃燒了一半的曲柏柴枝來,上頭半截紅通通,衆人忍不住抽動鼻子,並未聞到什麼淡淡的香氣。
但下一秒——
扈輕飛快的將在上頭剝的長草嫩芯從清水裡撈出,甩一下,靈力鋪開整齊的搭在橫着的通紅的木炭上,嘶——形容不出的香氣一下爆發開來,清雅的香氣霸道的佔領了所有人的鼻腔。
香氣奇異,連在日常發呆的扈珠珠都一下瞪大眼,口水欲滴。
木炭一翻,草芯落在下頭接着的瓷白圓盤裡,嫩綠的顏色已經變成淺淺的黃棕。
一雙筷子從旁飛快竄來,一筷夾住七八條往嘴裡一塞,水心滿足的眯眼長長唔聲。
幾個小的控制不住的哎呀,好氣。
扈輕無奈:“要撒糖霜才更好吃。”
水心擺手,快撒快撒。
扈花花大叫一聲,拉着平頭哥上前,把他狠狠撞開。扈暖緊隨其後,帶着小夥伴們把扈輕給圍了。
這邊煙火塵間,那邊高談闊論,茶香嫋嫋超然脫俗。
“想不到三族還有那樣無間合作的時候,做出那樣咱們當今之人想都不敢想之事。”甘長老這樣說,話語裡似乎有某種暗示。
在座都是老狐狸,沒人接他這茬。
倒是秦陽意味不明問了句:“你成魔翼族的王了?還是你們琨暝魔族成魔族的王了?”
甘長老又是哈哈一笑,他似乎很喜歡做這個動作,隨着聲氣吐出,臉部微微上揚,眼皮半眯着看人,像鷹擡頭,好吧,他就是一頭鷹。
“哈哈,仙界情形不知如何。大家同出小黎界,這便是天生的同盟。”
這話沒人反對,只是你這般篤定小黎界能重回仙界?
“即便不能回到仙界,能去仙界的人肯定比現在多。”甘長老往上一指,他說話動作都比一般人快,舉動裡帶着一股殺伐果決勁兒,“不說我們這些老傢伙,他們那些出色的小輩——”他往後一指搶食搶成一團的年輕人們:“若是他們能上去,抱團纔好立足。”
這話衆人也不否認。
秦陽說:“你真樂觀,可是得了什麼天啓?”
甘長老雙臂一振:“天道降下這樣大陣仗不就是最好的天啓?有機會呀,我們得抓住,不但要抓住,還要抓得穩,讓這個機會長久下去。”
意爲上去的人抱團立穩腳跟,爲下頭的人開闢坦途。
孱鳴:“到時再說。只咱們兩家說這些爲時過早。”
甘長老笑笑:“喝茶。這茶是我們琨暝族獨有的老茶樹,味道與你們常喝的不太一樣,嚐嚐。”
那頭雞飛狗跳的餵飽肚子,上了靈舟繼續找,一天下來,一無所獲。
甘長老說:“明天繼續。”
扈輕:.欺負我打不過你是吧!
孱鳴也說:“明天叫上所有弟子一起找。”
不止琨暝魔族心急,三族都急着呢,找了這一天,多少人來偶遇,眼睛全盯着扈輕。
扈輕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受重視,那種感覺——想死。
一個個對着她一臉失望是什麼意思!
還有不長眼的勸她:“扈輕,你發現什麼可要說出來,不要藏着掖着,這是三族的大事。”
扈輕呵呵。
這麼不相信她,自己上啊!
第二天,朝華宗所有人,包括早來的和現在纔來的,全體出動,尋找鑰匙。有用神識廣撒網的,也有選了空地漫無目的挖挖挖的。
一天下來,仍舊一無所獲,連塊漂亮的石頭都沒有。
第三天,第四天,照舊。
扈輕無奈的說:“甘長老,你看到了,我挖不到呀。”
甘長老仍是一臉的笑:“不着急,地方這麼大,多找幾遍。”
扈輕:“.”
其他各家先來後到的也競相投入挖掘大業,只是至今沒有好消息。
第四天,妖族的靈船船隊在上頭落了地。各妖族是在雲晶天集結齊了一起出發過來的,浩浩蕩蕩的一大片,飛落入古墳場的時候宛如連片的彩雲落下。
正好扈輕一行就在他們落下的對面,靈舟停下,所有人仰頭看着上頭彩雲逆光而來,漸漸看清來人的樣貌。
冷偌咦了一聲:“那不是周蓮橋嗎,她果然也來了。”
指給扈輕看,扈輕順着她的手指頭望去,驚豔片刻:“這些都是靈狐族的人?長得可真好看。”
靈狐族的男女皆修長柔曼,長相自帶一股魅惑的柔媚,這股柔媚並不讓男子顯得女氣,反而令他們更有獨特氣質。而靈狐族的女子,比靈狐族男子更具靈氣,一雙或圓或長的狐狸眼,顧盼生輝間生着情絲。
嘶,狐狸,勾魂的狐狸。
裡頭最出衆最耀眼的便是周蓮橋,扈輕看她只覺這幅皮囊拿到現代演褒姒妲己都是浪費,她不比真正的褒姒妲己差。
或許周蓮橋做過劍修的影響,她身上有一種別的靈狐族沒有的硬挺冷漠氣質,一下將其他人襯成了凡品。
扈輕抓了抓臉,這設定,怎麼也是個女主角哇。
她唔了聲:“這一身白——她肯定是個白毛狐狸。”
冷偌噗嗤一聲笑出來,可不是嘛,周蓮橋的妖身就是白色的。要是剝皮做大裘——她偏頭看了眼蘭玖——嗯,自家小師弟穿着一定好看。
衆妖族落地,身爲靈狐族族長的周蓮橋自然站在最前一排,她後脖子發涼,似乎被什麼森森的惡意盯上,晃了一下神,腳下一崴腿一彎,竟一下倒下去。
她及時支撐住地面,總算沒有屁股着地。
現場死寂,看着他們落下的所有人都盯着周蓮橋那一處。
靈狐族大長老緊繃着臉,族長怎麼可能不小心,只可能是有人暗算。
“族長,你沒事吧?”大長老彎腰去扶她。
“我沒事。”周蓮橋拒絕了大長老的攙扶,一手拉了裙襬蹲下來,一手去挖她崴腳的地方。
下頭,好像有什麼東西。
只是一分鐘,一分鐘而已,衆目睽睽,所有人麻木的視線中,周蓮橋徒手挖了個不深的坑,挖出一個一掌長寬兩掌高的——妖印來。
擦,其實那東西根本就是她自己埋的吧?
扈輕木然轉頭:“甘叔,我就說了我不是鑰匙的有緣人。您可親眼看見了,這根本不是人找鑰匙,是鑰匙等它的命定之人。”
甘長老幹澀的嘴皮子動了動,這會兒,他笑不出來了,甚至瞥向扈輕的一眼帶了些自家長輩看花了金山銀山也扶不起的不爭氣小輩的無奈和失望,最後認命的無聲長嘆。
爭不過命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