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玉樓一副萬念俱灰,整個人彷彿只剩下了一個軀殼,這樣的狄玉樓再也沒有往日的神采,完全就像是一個活死人一般。
當初的玉笛四少是多麼的英俊瀟灑,如今卻成了這番狼狽不堪的樣子,看着怎麼不教人神傷?當初在武林大會上,狄玉樓一邊吹着笛,一邊打敗對手的英姿還在衆人的腦海中,如今卻躺在牀上像個活死人一樣。
水木上人本來早已經離開了洛陽,可是在少劍山莊的努力之下,又將他找了回來。面對神無心的情況,水木上人宗樑道:“神兄的手腳不是不能夠治好,只不過他的武功再也恢復不了了。”
聽到這個消息,衆人一喜,楊櫻愛立刻就跪了下去,無比感激的聲音道:“若是前輩能夠將師父的手腳給治好,櫻愛情緣做牛做馬,爲奴爲婢。”
宗樑道:“這個倒不必了,我也聽過神兄其名,爲人仗義,是人人豎指稱讚的好漢,救他乃是我的份內之事,楊姑娘不必此刻客氣。”
楊櫻愛起身,面有着無比的喜色,看樣子神無心終於可以再次站起來了,雖然武功再也沒有了,但是那個不重要,能夠站立就已經是令人驚喜不已的事情。神無心的手腳若能夠治好,這也許會讓楊櫻愛原諒狄玉樓,但是現在誰都無法預測將來的事情,一切都只能夠等到神無心的手腳好了再說。
少劍山莊現在的並不多,很多人都回了鄉,留下來的人並不多,因爲馬上就是大年三十了。十二個兄弟也只剩下溫夕寒、軒轅劍天、方戚無、狄玉樓、蘇蕭逸、楚天情、蕭龍健、侍良、唐素歡九人而已。
宗樑開始爲神無心治療手腳,因爲神無心自己挑斷了手腳筋,於是宗樑重新將神無心的手腳筋給接上了,不過卻不是用原來的,而是給神無心重新換了一根。重新換的手腳筋,自然不能夠和以前的相提並論,但是終歸是將神無心的手腳給治好了。
神無心終於能夠下地了,楊櫻愛有着不勝的欣喜,宗樑提醒,暫時一天最多隻能夠讓神無心下地走兩個時辰,時間太久,他的雙腳承受不住。只需要適應的時間一長,神無心就能夠像個正常人一樣行走吃飯了,現在也不能夠拿重物,有時候甚至連吃飯都做不到。
雖然成效沒有預料中的那麼大,楊櫻愛已經足夠高興了,至少她的師父重新站起來了,不再是像個廢人一樣躺在牀上了。神無心是不再像個廢人一樣躺在牀上了,可是狄玉樓現在卻像個死人一樣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眼睛中一點光芒也沒有。
既然神無心的病好了,那麼楊櫻愛也應該和狄玉樓複合。蘇蕭逸自告奮勇地再一次找上楊櫻愛,希望楊櫻愛能夠幫助狄玉樓走出困境,同時也希望他們兩個人能夠重歸於好。可是楊櫻愛的回答令蘇蕭逸失望了,情況並不如同蘇蕭逸所想的那樣子。
楊櫻愛話語中帶着明顯的冷漠和疏遠道:“我和他再也回不去了,我和他之間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蘇蕭逸對於這句話,並不懂,他很氣憤道:“你怎麼能夠這樣子,我四哥是怎麼對待你的,你怎麼能夠這麼狠心?”
楊櫻愛輕笑一聲道:“你就當我狠心吧,我不在乎,多謝你們少劍山莊找到水木上人治好我師父,我師父只要身體一好轉,我就會離開你們少劍山莊,絕對不會再給你們添任何的麻煩。”
楊櫻愛的一番話說得很決絕,根本沒有任何說話的餘地,讓一向八面玲瓏的蘇蕭逸有點不知所措。換做平時,蘇蕭逸也許早就破口大罵了,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是不一樣的,因爲他現在還是希望能夠勸服楊櫻愛和狄玉樓重歸於好,因此他要將心中的有些想法給壓下去。那些見不得人的想法一旦給說出來,那麼狄玉樓和楊櫻愛就再也沒有任何和好的機會了,他不能夠做那個罪人。
蘇蕭逸垂頭喪氣地回來了,然後將他的戰績告訴了衆人,衆人也是一陣嘆息,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才能夠讓楊櫻愛去勸說狄玉樓。
一向沉默寡言的楚天情反倒開口了,楚天情緩緩道:“你也許應該去告訴玉樓,楊姑娘說她心亂如麻,暫時不想考慮任何的女兒私情,她只想照顧好神無心前輩,如果四哥真的有心,那麼就讓他在風雪谷中等待,等到楊姑娘想通了,自然會去找他。”
楚天情這番話一出,衆人皆驚,他們沒有想到楚天情竟然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簡直是不可思議。
唐素歡道:“這不是在欺騙四哥麼?”
楚天情道:“當務之急,不是讓楊櫻愛回心轉意,當務之急是讓玉樓活下去,如果繼續這樣子下去,恐怕不出幾天,他就死了。就算之後楊姑娘回心轉意了,恐怕也是沒有用了。”
楚天情的話說得衆人一怔,的確,狄玉樓現在的情況一天比一天糟糕,恐怕挨不了多久便會扛不住了,楚天情所說的也不失爲是一個辦法。
侍良提出一個問題:“如果楊姑娘一輩子不回心轉意怎麼辦?”
楚天情道:“那就讓玉樓在風雪谷中等一輩子。”
侍良愣了愣,然後道:“這樣子是不是太殘忍了點,要是楊姑娘再也不迴風雪谷?”
楚天情道:“讓他在風雪谷中等一輩子或者是不久死去,兩者選其一,你們選什麼?”
衆人沉默,無言以對,眼睜睜地看着狄玉樓死,他們根本就無法接受。但是要讓狄玉樓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在風雪谷中充滿希冀地等着,這也未免太殘忍。
溫夕寒突然開口道:“也許時間一久,楊姑娘自己能夠想通,說不定會去找玉樓,十少的方法是對的。”
楚天情道:“他拿的是問情劍,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他要有那個覺悟,問情劍從來就不是一把幸福的劍。”
衆人一怔,是啊,狄玉樓拿的是“問情”啊,這也讓人哭笑不得,拿着問情的人是不是都不順利,得不到真情?衆人不知道,他們對於問情並不瞭解,也沒有握過問情,但是他們看過狄玉樓的經歷,也許真的拿着問情劍的人都是不能夠得到真情的,歐陽子如此,狄玉樓也是如此。
誰去將這番話說給狄玉樓聽?這是一個讓人爲難的問題,最後還是楚天情自己說他去說這番話。衆人覺得很合適,因爲楚天情說出來,比較能夠讓人信服。
楚天情來到狄玉樓的牀前,看着狄玉樓,過了很久楚天情才道:“神前輩的手腳治好了,楊櫻愛走了。”
狄玉樓聽到這番話的時候,並非沒有任何的反應,他的眼中流露出濃濃的絕望。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心是冰涼的,手腳都是冰涼的,櫻愛到底還是不願意見他一面,到死也不願意見他一面。
楚天情緩緩道:“楊姑娘走了,不過她留了一句話,再看江南如畫煙雨盡芬芳,誰聽那年湖畔笛聲正悠揚。”
狄玉樓的身子猛地一怔,整個人都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着楚天情,緩緩才道:“櫻愛他還說了什麼?”
楚天情淡淡道:“沒有了。”
狄玉樓喃喃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櫻愛怎麼可能就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楚天情道:“她就說了這一句,再也沒有其他的了。”
狄玉樓起身抓着楚天情的手臂道:“櫻愛爲什麼只說了這一句?”
楚天情道:“你應該去問他,不是問我。”
狄玉樓整個人癱坐在牀上,腦子在高速地運轉着,他在想着楊櫻愛爲什麼說這句話?楊櫻愛留下來的這句話是自己當年在翠薇湖邊爲她寫的曲子,如今櫻愛走了爲什麼要留下這麼一句話,櫻愛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楚天情看着狄玉樓一臉震驚的表情,然後道:“楊姑娘走的時候,有人看見她流淚了。”
狄玉樓整個人都呆住了,櫻愛走的時候說了這句話,她又爲何流淚,她到底是爲了什麼?等狄玉樓回過頭來想要問楚天情的時候,楚天情早已經不在房中。
狄玉樓想,櫻愛一定不會無緣無故說這麼一句話,更加不會無緣無故地流淚,櫻愛流淚是不是說明她心中不忍?她還愛着自己?她留下的那一句話是不是說,她會去翠薇湖?
狄玉樓一個人將這兩點來來回回地想了無數遍,最後他確認了一件事情,櫻愛一定是想讓自己在翠薇湖邊等她,不然她絕對不會將自己爲他寫的那首曲子給作爲離別的話語。
狄玉樓心想櫻愛一定現在還在生自己的氣,等哪一天她的氣消了,她就會去找自己。但是她又不想明說,所以才留下這麼一句話,她一定希望她迴風雪谷的時候,能夠看見自己在翠微湖畔等自己,自己然後再爲她吹那首《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