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無心倒在地上,手腳都在流血,楊櫻愛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竟然掙脫了皇甫琛的束縛,朝神無心跑去。神無心既然都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再也不用管楊櫻愛,她愛上哪裡就讓她上哪裡。
皇甫琛走過來詢問道:“神大哥,要不要將他殺了?”
神狂絕道:“不用,他現在就是個廢人,我要讓他下半生痛苦地活着,讓他享受成爲一個廢人的滋味。”
皇甫琛道:“那這個女子呢?”
神無心道:“這麼一個廢人,讓他的徒弟照顧他也挺好的,他不僅僅是害了自己,還要害了他的徒弟,我們還有事情要做,堂主還在等我們。”
皇甫琛立刻懂了神無心的意思,如今狄玉樓正在君傲堂內,當狄玉樓好不容易來到地牢的時候,卻發現找不到楊櫻愛的時候,又將是怎樣的一副令人高興的畫面。神無心和皇甫琛離開了地牢,只剩楊櫻愛抱着全身軟綿綿的神無心在地牢地面無聲的哭泣。這時候他多麼希望能夠擁有一個懷抱,能夠將他緊緊地擁在懷裡,給他安全感,讓她不再感到一種無力的寒冷。
狄玉樓昏倒在君傲堂門口,可是卻被石雨沫救了起來,在石雨沫的照料之下,狄玉樓並沒有姓名之憂,可是他醒的時候,已經的第二天早上了。當狄玉樓感到地牢的時候,只剩下幾灘刺眼的血跡在地上,血跡已經乾涸了。狄玉樓一瞬間心中只有絕望,他晚了一步,一切都太晚了。
神無心因爲失血過多暈了過去,楊櫻愛抱着神無心殘廢的身體,等了狄玉樓整整一個晚上,天黑了又亮,他還是沒有看見狄玉樓的身影。誰也不知道楊櫻愛是經過了怎樣的心涼,有着怎樣無盡的絕望,誰也不知道楊櫻愛無聲地流了多少淚。
第二天早上,有君傲堂的堂衆過來將楊櫻愛轟走,彷彿待在這裡會髒了地牢一樣。楊櫻愛吃力地挪動着神無心的身體,然後極爲緩慢地向地牢外走去。也許是那名弟子良心發現,看見楊櫻愛這麼艱難的樣子,幫楊櫻愛一把,將神無心的身體搬上了一輛破馬車,然後轟出了君傲堂。
楊櫻愛在馬車上,也不知道應該往哪裡去,她覺得自己應該先去給神無心找個郎中再說,然後帶着神無心回無憂谷。突然神無心醒了,口中喃喃道:“櫻...愛,櫻愛。”
楊櫻愛立即上前道:“師父,我在這,我帶你去找郎中。”
神無心道:“不用了,我這點傷死不了,我想回家鄉看看。”
楊櫻愛強忍着淚,人死歸故鄉,落葉歸根,難道說自己師父就到盡頭了麼?可是楊櫻愛並不能將自己的情緒表露在神無心面前,於是道:“好,師父,我帶你去晉陽。”
馬車緩緩向被而行,無憂谷在南方,楊櫻愛卻往北而行,神無心從此是廢人,行立不得,甚至連吃飯都要人服侍,這一個任務自然而然落到了楊櫻愛的頭上,這注定了狄玉樓和楊櫻愛兩人無法相遇的結局。
狄玉樓立即往外面趕,然後隨便找了一個君傲堂弟子,抓着他的衣襟怒吼道:“地牢裡的那個女子呢?”
那個人被狄玉樓的模樣給嚇壞了,結結巴巴道:“他們一早就坐着馬車離開了君傲堂。”
狄玉樓道:“她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
那下人道:“她沒有受傷,倒是有一個大漢受了很重的傷?”
狄玉樓道:“那個大漢是不是中等年紀,虎背熊腰,雄壯有力?”
下人道:“嗯,好像是。”
狄玉樓忙道:“那他們去了哪裡?”
下人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們做車離開了君傲堂,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狄玉樓連忙追出了君傲堂,但是看着大道卻不知道應該往哪裡走,狄玉樓一瞬間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恐慌,他害怕自己再也找不到櫻愛了,這一別再也不見。狄玉樓想去尋找櫻愛的下落,可是有人攔住了他的去路,四個人擋在狄玉樓的面前,那是君傲堂的人。
爲首的人道:“狄公子,我們奉堂主之名不允許你離開洛陽。”
狄玉樓眼中閃寒芒道:“我要去找櫻愛,誰攔我就殺誰。”
爲首道:“就算狄公子殺了我們,我們也要擋住你的去路,在少劍山莊滅了之前,狄公子都不能夠離開洛陽。”
狄玉樓被這句話說得一愣,君傲堂要將自己困在洛陽,等待少劍山莊滅了之後。可是少劍山莊和櫻愛兩個人在自己的心目中,還是櫻愛要重要一些,自己如果連這四個人都打不過,那麼就算回了少劍山莊,也做不了什麼事情。
狄玉樓拔出笛劍道:“來吧,不管誰都不能夠擋住我去找櫻愛,即使是李傲放親自來了也不行。”
四人對視一眼,立刻將狄玉樓團團圍了起來,四把劍嗖嗖地抽了出來,卻是隻有一個聲音,可見這四個人的行動一致,絕對不是庸手。
狄玉樓現在處於一種極端情緒的狀態,他一定要去找櫻愛,不管誰都攔不住他。狄玉樓一向性格溫和,很少有人看見他情緒激動的時候,即使是楊櫻愛也沒有見過。
狄玉樓手中的笛劍叫“問情”,問情劍出鞘,帶着一絲輕吟,彷彿情人哀怨的責備一般,在狄玉樓聽來卻是心痛,他寧願楊櫻愛責備他,也不要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他從來沒有一次向這樣的恐慌,他真的害怕自己再也見不到楊櫻愛了。
四人出手,他們並不要殺狄玉樓,他們需要的只是制住狄玉樓,君傲堂需要狄玉樓活着,他們要演一齣戲給少劍山莊看。讓他們看到狄玉樓在君傲堂活得好好的樣子,如果狄玉樓做不出來,那麼就將狄玉樓綁起來,藉此逼迫少劍山莊。
狄玉樓劍鋒鬥轉,一人挑住四劍,可是四人的劍意彷彿相通,狄玉樓一人之力抵擋四人,顯得有點力不從心,越是力不從心,狄玉樓的內心就越痛苦,他難道真的連這四個人都打不贏麼?如果連這四個人都打不贏,又怎麼能夠保護楊櫻愛,自己這麼無力,就算找到了櫻愛,自己能不能夠讓她再也不受傷害。
狄玉樓身上的傷痕經過一番打鬥,身上的舊傷痕一一崩裂,鮮血又滲了出來。狄玉樓心亂成一團,然後劍法亂不成章,被四人打得一敗塗地。狄玉樓倒在地上,狄玉樓反而慘笑起來,白色的衣服,沾滿了灰塵,看上去有着一種說不出來的悽楚。
狄玉樓慘笑起來,聲音中帶着無限的哀傷,眼神中的失落教人看了都於心不忍。石雨沫正好看道了這樣的一幕,石雨沫的整個眉頭都蹙了起來,狄玉樓這又是何苦。
突然間狄玉樓從地上慢慢地爬了起來,然後大笑了一聲,他想起了楚天情,狄玉樓想,十少天情想必也是被情傷得不輕吧,不然怎麼會眼神如此冷寂。與此同時,狄玉樓想起當年楚天情在河邊和自己說的一句話:“問情是一種劍法。”
狄玉樓當時並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手中的劍是問情,並不知道問情原來竟然是一種劍法。如今狄玉樓彷彿一瞬間明白了什麼是問情劍法,人間何處問真情?
狄玉樓真個人都彷彿突然間有了精神,彷彿一瞬間活了過來,可是眼神之間的那種揮之不去的痛苦還在眉宇中,消散不了。面對狄玉樓的改變,四人對視一眼,又迅速地將狄玉樓圍了起來,不過這一次他們再也擋不住狄玉樓了。狄玉樓的劍法一改之前的風格,變得凌厲,變得詭異,變得寒冷,變得變幻莫測,如同風花雪月卻又如同千迴百轉獨自愁腸。
狄玉樓的每一劍都好像在問,問櫻愛爲什麼不再等等他,問君傲堂爲什麼要攔住他去找櫻愛,問上蒼爲什麼這麼無情,自己已經用盡了全力,偏偏不給自己一個機會,讓自己去找到櫻愛,和櫻愛見面,將一切都和櫻愛說清楚。
狄玉樓的劍法達到了一種:“問境”,可是他所付出的代價太大,大得讓人痛不欲生,讓人生不如死。如果可以,狄玉樓寧願永遠不知道這樣的劍法,因爲知道這樣的劍法並不是一件好事,反而是一件極爲痛苦的事情。當自己擁有一切的時候,可是櫻愛已經不在自己身邊了,就算擁有天下又能怎樣?所有的東西都無法代替櫻愛在自己的生命中的位置,更何況只是一個劍法,對自己來說沒有多大用處的劍法。
楊櫻愛不見了,狄玉樓生命中的太陽都消失了,連光明也沒有了,從此一個人只能夠在黑暗中行走着,找不到方向,更不知道應該去向何方。狄玉樓問天問地問自己,到底自己的情應該何去何從?
狄玉樓達到了“問境”,四人都擋不住狄玉樓的劍勢,狄玉樓輕而易舉地擊敗了他們。狄玉樓一個人好像失去了靈魂一般,朝着洛陽城外走去,他要去無憂谷找櫻愛,不管怎樣他都要找到櫻愛。如果沒有櫻愛,他一定活不下去,所有的事情他都不管了,他一定要找到櫻愛,找遍天涯海角都要找到櫻愛,那是他深深愛着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