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情、莫凡、莫北三個人坐在一起。天情都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莫北那責備的眼神,雖然自己是清白的,但是卻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三個人都是沉默着,莫北第一個開口道:“你們打算怎麼給我徒弟一個交待?”
天情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莫凡道:“小北,這件事是這樣的,昨天晚上,我和天情喝了點酒,也許稍微喝多了點。”
莫凡還沒有說完,莫北已經憤怒地打斷道:“喝多了,就可以酒後亂性,胡作非爲了是嗎?”
莫凡道:“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當時喝多了,所以天情對於自己在做什麼並不是那麼清楚,也許他是把夏姍當成你了。”
莫北當場臉黑了,莫凡也發現了自己說錯了。莫北黑着臉道:“哥哥,我知道你維護天情,但是維護也不能夠這樣偏袒他,這件事明明就是天情酒後犯錯,他應該承擔責任,給夏姍一個交代。”
莫凡道:“可是,這件事真的不是天情的錯。”
莫北大聲道:“這件事不是天情的錯,難道是我的錯?”
莫凡被說得啞口無言。莫北臉色漲得通紅,呼吸都變得高低不平。顯然,莫北對這件事情很在意,原本對天情好的印象一下子,蕩然無存。
莫北自顧自罵道:“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
莫凡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天情已經是完全不作聲了。天情並不是不想說話,而是天情知道現在莫北正在氣頭上,不管天情說什麼,莫北都不會聽得進去的,一切都只能等到莫北心情平復後,再向莫北解釋。
莫北離開後,莫凡問道:“你打算怎麼辦,小北現在在氣頭上,不管說什麼恐怕都聽不進去。”
天情道:“我知道,所以我打算等她心情平復後再和她說。”
莫北道:“可是大後天就除夕了,你已經帶信回去說要回天劍山莊,要不你先回去,這裡的事情交給我,明天你再來向小北說明一切,那時候,她心情應該會好很多,那時候說的話更加有效果。”
天情道:“我知道該怎麼做。”
莫凡道:“既然你心中清楚,那麼我就不干涉了,這一切讓你自己來處理。”
莫凡原本打算去*館代天情道個歉,沒想到夏姍拒絕見任何人,並且特別指明不想再看見天情。莫凡無奈,只好灰頭土臉地回到了紫陌閣。
夜晚的時候,莫北一個人坐在陽臺旁,顯然莫北對天情白天的事情還是耿耿於懷,秀眉都攏在一起。莫北想不通,天情怎麼就做出這樣不堪入目,可恥的事情來。
莫北忽然轉身,不知道天情何時已經站在自己的身後。
莫北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天情道:“我來已經有一會了。”
莫北蹙眉道:“你有什麼事麼?”
天情聲音略帶傷感道:“我是來向你告別的,我要回天劍山莊了。”
莫北淡淡地哦了一聲,天情一陣心涼如死。
天情喉嚨動了動,很想解釋白天的事情,但是卻發現不管自己怎樣解釋都是徒勞,莫北現在根本不會相信自己的一面之詞,自己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自己什麼都沒有做。莫北怎麼會相信自己?天情想,如果是湮,湮會相信自己的話吧。
想到這裡,天情的心又沉了一分。天情反覆張口幾次,但是卻什麼話都沒有說,最後還是說了一句話:“莫北,從我第一次在碧落湖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愛上了你。也許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但是我相信,這個世間不會有人比我還愛你。”
莫北冷冷地迴應了一句:“是麼?男人的嘴,哪個不是說得天花亂墜的?”
天情語氣爲之一窒吸了一口冷氣道:“莫北,你是我最初的心動,你是我夢的開始,同樣也只有你會是我夢的終結。所有的希望都是你給的,所有的絕望也都是你給的。”
莫北冷冷道:“抱歉,我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受之有愧。”
天情並沒有理會莫北的話語,自顧自道:“曾經,我以爲只要離開你,離你遠遠的,我便能夠忘記你,便能夠重新開始生活。但是我發現不管我離開你多遠,你始終在我的心裡,揮之不去,你已經活在了我的腦海裡,心裡,隨着我的心跳一起跳動。我就算是忘了我自己,我也不可能忘了你,你是我的天下。”
莫北乾笑了一聲道:“那你的妻子呢,她又算什麼?”
天情面容痛苦道:“她是我的妻子,是我愛的人。”
莫北笑道:“男人,不都是見一個,愛一個麼,有什麼好說的,你這樣的話,我已經聽得多了。”
莫北的笑,對天情來說只有諷刺,像一把刀一樣,一刀一刀地割在天情的心中。
天情道:“不管我怎樣說,你都不相信我對不對?”
莫北失聲笑道:“你都已經做出這樣的事情,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天情啞然,接着便是良久的沉默。一陣風吹來,吹熄了蠟燭,黑暗中誰都沒有說話,兩個人靜靜地對視着。天情突然伸手將莫北緊緊地抱住,莫北努力掙脫但是卻根本無法掙脫天情的懷抱。
莫北反而冷靜問道:“你想幹什麼?”
天情並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抱着莫北,將莫北抱得緊緊的。過了好久,天情纔將莫北放開。黑夜中,莫北看不見天情臉上的表情,只聽見天情道:“我愛你,真的。”
說完了這句話,天情便離開了青藤閣。莫北望着天情的背影靜靜地流淚,莫北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流淚,但是眼淚就是不聽話地流下來。
莫北看着天情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突然心中感覺失落落地,好像空了一塊似的。莫北突然後悔了,後悔不該用那樣的語氣對待天情,畢竟發生這樣的事情也不是天情的本意,加上天情當時是喝醉了,也許發生了什麼天情自己都不知道,並不能將一切的責任都歸結在天情的身上。
莫北心中懊惱着,怎麼自己突然間變成了這個樣子。莫北現在冷靜下來了,仔細地想起天情說的話:“第一次在碧落湖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愛上了你。”莫北心中感覺被堵住了一樣,不知道是什麼感受。莫北的眼睛再一次被水氣瀰漫,她現在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天情。
莫北細細地想着天情爲自己所做的一切,自己和天情在一起的的情景,莫北記得自己是很開心的。和天情在一起的開心與和夏語雪在一起的開心是不一樣的,和天情在一起的時候自己可以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感覺。但是和夏語雪在一起的時候,自己便會收斂起自己的姿態,讓自己儘可能地看起來是一個淑女。
莫北想起自己和天情很有默契地開懷大笑,天情吃自己放多了鹽的面依然吃得津津有味,揹着自己飛下黃泉嶺等等一系列難忘的記憶。這些記憶是和夏語雪在一起的時候不曾有的,這是隻有和天情在一起的時候纔有的。
原來,天情一直愛着自己,只是自己不知道。莫北原本以爲自己一直是用着自己稚嫩的眼光打量着這個世界,結果自己卻連自己的內心都沒有看清楚。雖然自己看起來懂的事情很多,但是莫北不得不承認,自己對於天情的情感,的確是後知後覺。如果天情不說,自己是不是就會一直髮現不了?
天情此刻已經離開了天劍山莊,一個人來到了碧落湖,站在碧落湖邊,良久,才離開。天情在告別,在和碧落湖告別,這個他第一次遇見莫北的地方,愛開始的地方。碧落湖湖水很涼,天情的心也很涼,冰涼的,甚至比湮死的時候還要落寞一些。天情的心彷彿就是死了一般,沒有了生機。天情的臉龐再也看不到任何的情緒波動,一直是那副波瀾不驚的面容。
天情一直站在碧落湖邊,天色微亮的時候,天情動身一路向北行。天情離開碧落湖的時候,頭髮上竟然凝結了一層淡白色的霜,氤氳水氣早已經迷了天情的雙眼。
天情就這樣走着,心涼如死。面若冰雕一般,眼睛一動也不動,身體機械地搖擺行走着,看起來就像是個失去了靈魂的木偶。天情心中一直在回想着莫北最後和自己說的話,天情想,這一次,自己和莫北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時候了吧。既然回不到過去,那麼就這樣算了吧,自己還是迴天劍山莊去,回到自己來的江湖。
天情一路上,沒有和任何人交談,臉上的表情冰冷得讓人害怕。就算是住店,天情也沒有說一句話,掌櫃看見天情一臉的冰冷,像是死了全家一樣,根本不敢問一句,噤若寒蟬。有人在天情身後指指點點,但是看見天情那樣冷酷的表情,加上天情手上的刀,立刻都不作聲,彷彿之前沒有說過話一般。
天情根本不願意和任何人交談,只想找個空間將自己封閉起來,一句話也不願意多說。彷彿只有在沒有人的世界裡,彷彿只有在夢裡,天情的表情纔不會那麼冰冷,天情的臉上纔會變得和緩,甚至還可以看見微微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