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櫻愛已經離開了風雪谷長達四個月之久,狄玉樓已經習慣了沒有櫻愛的日子。每天和兄弟們一起晨起練劍,日落而息,這樣的生活狄玉樓過得也很愜意。每天坐在榕樹下吹着笛淡淡地想着櫻愛,狄玉樓很享受這樣的生活。因爲看楚天情悲傷的劍法看多了,狄玉樓開始覺得櫻愛若是突然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自己也能習慣。
狄玉樓將這樣的想法和楚天情說了,狄玉樓道:“十少,你說一個人如果離開另一個人的生命太久,另一個人會不會習慣?”楚天情盯着狄玉樓道:“你想說什麼?”狄玉樓淡然道:“櫻愛已經離開四個月了,一開始我每天都在谷口等着,盼着櫻愛徒然出現在我面前,但是時間久了,後來我就不再期待了,甚至我覺得如果櫻愛就算不回來了,我也不會覺得有多麼捨不得。”
楚天情靜靜地看着狄玉樓道:“你的意思是分開久了,就習慣生命中沒有她?”狄玉樓遲疑地點點頭道:“嗯,是這樣的。”楚天情道:“我吹首天下有雪你聽。”楚天情拿過狄玉樓的玉笛吹了起來,狄玉樓在旁邊靜靜地聽着。憂傷的曲調,令人心傷,狄玉樓整個人彷彿都置身在冰雪中,只覺得好冷,說不出的孤寂和痛苦。一曲終彷彿天下皆雪,整個心臟都在下雪,狄玉樓不解,爲什麼十少會有這樣的刻骨銘心的感覺?
楚天情表情木然道:“等你有一天真的失去她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你今天的話是多麼的愚蠢。”狄玉樓不可思議地看着楚天情,這個十少經歷了怎樣的悲傷的過往,纔能有如此傷心的曲調。楚天情寂寂然地走了,留下狄玉樓一個人靜靜地冥想着。
蘇蕭逸滿臉歡喜地跑來告訴狄玉樓:“四哥,楊姑娘回谷了。”狄玉樓並沒有蘇蕭逸想象中那麼高興和激動,狄狄玉樓一臉平靜地問道:“櫻愛她現在在哪?”,蘇蕭逸道:“在翠薇湖邊等你。”狄狄玉樓去了,帶着疑惑去了。
楊櫻愛像個淑女一樣靜靜在翠薇湖邊站着,面向湖面,靜若處子。狄玉樓靜靜地走過去,輕輕喚道:“櫻愛,”好像怕驚動了這場面。楊櫻愛聽見狄玉樓的聲音,驚喜地轉身,莞爾笑了起來,這一刻狄玉樓才覺得,若是生命中失去了這樣的笑容,那樣才真的生不如死,生無可戀。狄玉樓一下子將楊櫻愛抱住了,抱得緊緊的,櫻愛很驚訝於狄玉樓的突然,臉一下子紅透了,只聽見狄玉樓低沉溫柔的聲音道:“櫻愛,我好像你,我怕再也見不到你了。”櫻愛聽了狄玉樓這樣的話很是感動,鼻子突然有點酸酸的,自己四個月沒有見到狄玉樓,如今自己就在狄玉樓的懷裡,高興得想哭,兩個人靜靜地擁立在湖邊,良久良久才分開。
楊櫻愛終於回谷了,風雪谷又多了一份熱鬧,用蘇蕭逸的話說就是楊姑娘一回谷,四哥就活了,兩人整天花前月下,你儂我儂,教人好生羨慕。
狄玉樓對櫻愛道:“櫻愛,我爲你作了首曲子。”
櫻愛道:“什麼曲子。”
狄玉樓道:“取名叫思念紛飛。”
狄玉樓靜靜地吹了了起來,曲子曲調緩和,如同一彎清澈的溪水,靜靜地流淌着,流水靜靜地訴說着狄玉樓對櫻愛的思念,楊櫻愛聽得入神,一曲終,櫻愛臉上滿是幸福,沒想到狄玉樓對自己的思念如此之深,深情幾許。兩人還是一如從前,過着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唯一改變的只是兩人的感情越來越好。
戚無和劍天閒談,戚無問道:“二哥,你出谷後要做什麼?”劍天躊躇滿志道:“我出谷後要建一個山莊,我原本是軒轅氏的遺孤,當年軒轅山莊滅了後,便只剩下我這一脈單傳,軒轅一族的人丁本來就不旺,我想恢復當年軒轅山莊的勝況。”戚無道:“可是如今江湖上,勢力衆多,要在江湖上立足並不容易,要具備充足的財力和人力。”劍天道:“財力我有,雖然軒轅山莊滅了上百年,但是我們這麼多年的圖強和隱忍,積累了大量財富,就等有朝一日,我重建山莊,我們這些年來一直缺少人手,江湖多被大家族的勢力掌控着,例如江南就被六大世家掌控,蜀中有唐門,關東關西東北都有豪門割據,洛陽的爭奪更是激烈,因此我們軒轅山莊遲遲未能重建,不過我出谷後必定能夠重建軒轅山莊,到時候還要大力藉助三弟的力量。”
方戚無笑道:“要是能幫二哥重建山莊,也算平生一大快事,和樂而不爲。”軒轅劍天暢快地笑起來:“要是我們十三兄弟聯手,在江湖上必定能夠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戚無自信地笑道:“那是當然,只要能將所有人的力量全部集中起來,何愁大事不成?”但是軒轅劍天轉而又憂愁道:“十三個人的出身各不同,有的是世家,出谷後還是要回到世家中去的,只怕很難將十三個人集合在一起。”
戚無沉思道:“要是重建軒轅山莊的話,還真的不好說,因爲畢竟這只是個人的私事,大家雖然是結拜兄弟,但是能夠響應二哥你的人並不多。大哥是溫家的人,老六是江家的人,老七雷家的人、如果二哥真的要建立起一個勢力,藉助他們三個家族的勢力,這樣就會非常容易。”劍天聽了戚無這麼一說,頓時腦海中思緒清明,彷彿看見了重建的軒轅山莊,眼眸是那樣充滿希冀。
劍天苦笑道:“藉助三大世家的力量談何容易,就算他們有心,他們家族的人也會阻止,畢竟這樣的事情牽涉到家族利益,家族中反對的聲音肯定很多。”戚無道:“爲何不以十三人的名字建立一個山莊?這樣山莊每個人都有份,這樣十三人便會齊心協力了。”劍天恍然大悟道:“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是我太自私了,光顧着想着我的軒轅山莊而忽略了大家。”戚無笑道:“這怪不得你,如果是我,揹負了家族上百年的使命,我也會有和你一樣的想法的,人之常情。當初侍良建議大家以少相稱,你說將山莊命名爲少劍山莊可好?”
軒轅劍天笑道:“三弟好提議,以後我們就一起建一個山莊叫少劍山莊。”
方戚無淡然道:“不是我好提議,只是二哥入局太深,所以不能發現而已。世事就如同劍法一樣,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當你劍法在一個瓶頸無法突破的時候,旁人反而更能看出你的劍法的問題。”戚無的一番話如同醍醐灌頂一般點醒了軒轅劍天,軒轅劍天高興道:“三弟,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你點醒了我,我想我的劍法很快便會突飛猛進的。”
軒轅劍天興高彩烈地走了,方戚無看着軒轅劍天的背影苦笑道:“我點醒了你,那麼誰來點醒我呢?我的劍法中的不足又有誰來點破。”
方戚無決定去找師父風雪老人,讓他老人家給自己指點一下迷津。方戚無來到風雪閣,將自己的困惑說給風雪老人聽,風雪老人道:“你將你的劍法演練一遍給我看看。”
方戚無將自己的劍法舞了一遍,霸道凌厲的劍招,橫掃千軍,雄霸天下的氣勢,只有攻招沒有守招,這樣的劍法是用來屠戮天下的,是用來征戰天下的。風雪老人道:“這樣的劍法我看不出來有什麼缺點,這樣的劍法已臻完美。”方戚無道:“我還是感覺這樣的劍法還是有不足在其中,但是我始終找不出來問題所在。”
方戚無這樣一說,風雪老人反倒愣住了,這樣剛猛凌厲的劍法還有缺點麼,自己竟然看不出來,難道自己已經退步如此厲害了?風雪老人嘆氣道:“我還是老了,不如以前了,你去找天情,讓他給你看看,也許他能指點你一二。”
方戚無對於風雪老人這樣的說話很是讓戚無吃驚,自己的師父,二十年前鼎鼎大名的晴空劍客竟然看不出自己的劍法的問題,反而讓自己去找天情。即使這樣,戚無還是去找了楚天情,方戚無道:“十少,我的劍法你幫我看看有哪些不足之處。”方戚無將自己的劍法氣勢如虹地舞了一遍,霸道而凌厲的劍招,橫掃千軍的氣勢,方戚無淋漓盡致地將劍法舞完後,問楚天情道:“十少可有什麼提議?”
楚天情淡淡問道:“你的劍法可有名字?”方戚無道:“現在還沒有。”楚天情淡淡道:“這劍法有多少是你自己的劍法?”方戚無不解地問道:“這劍法都多少是我的劍法?這劍法全部是我的。”
楚天情不再說話,楚天情拿過方戚無手中的劍,獨自舞了起來.方戚無靜靜地看着,用心地看着,他發現楚天情所舞的劍法就是自己的劍法,但是自己的劍法在楚天情手中就變得不一樣了,同樣的劍法,在楚天情手中就有了天下莫敵的氣勢,劍招之凌厲讓人不敢攖其鋒芒,比自己的劍法更加奪人心魄,讓人震撼不已。方戚無完全是呆立當場,根本不敢相信,同樣的劍法天情只是看了一遍卻舞得如此之好,在天情手中的劍法才真正叫完美。
方戚無問道:“十少,我的劍法的問題在哪?爲什麼我苦心孤詣反而不如你看一遍舞得好?”楚天情道:“你的劍法沒有一招一式是你自己的劍法,你的劍法都是他人的劍法。”方戚無不滿地反駁道:“我的劍法自然是我的劍法,怎麼會全部是別人的劍法?”
楚天情深深地看了一眼方戚無道:“你再將劍法舞一遍。”方戚無聽從楚天情的說法,將劍法再舞了一遍,不過這下子情況可大不相同了。方戚無第一招從天而將,楚天情便道力劈華山,方戚無第二招一出手,楚天情便道霸王槍中的橫掃千軍,然後楚天情依次說了下去,霸王槍中的霸王悲歌.雪山派大雪滿山,晴空劍法中的晴空萬里。
方戚無舞的每一招,楚天情都說出來的劍招的名稱,甚至是哪一家哪一派的都說出來了,到最後方戚無已經舞不下去了,他已經滿頭大汗,他所有的劍招天情竟然都能叫出來歷。楚天情道:“一個劍法再厲害如果不是你的劍法,那麼這個劍法對你來說就等於費招,看劍如看人,從你的劍法中只能看見別人的身影,看不到你自己。一個練劍的人要以人馭劍,而不是讓劍馭人,一個人的劍法是能看出來一個人的性情,如果你將你的性情融入劍中,那麼你的劍法才能說是你自己的劍法,不然永遠是別人的劍法。當初師父的劍法爲什麼如此厲害,是因爲他將自己融於劍中,人劍合一,同樣的晴空劍法,其他人和師父對打,其他人永遠都勝不了。”
楚天情說完這番話便走了,留下方戚無一個人靜靜地回悟着,思索着,反省着,卻任然走不出那個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