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湘城在過去幾日後,表面依舊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涌動,各勢力深受波及。
三龍觀觀主天虛道人重修術法顯露出的意義極大,即使對方一直待在道觀內,但之前外泄的術法氣息絕不會有錯。
那些轉修蠱蟲的古代修士,不由都變得有些進退兩難,甚至不惜自殘也要把蠱蟲取出體內。
各勢力都在明着暗着打探重修術法的事宜,直至聽聞天虛道人準備召開昇仙大會。
其餘城鎮都有類似的情況發生,似乎是一夜間,斷絕的修行路又被接上。
只是消息堵塞的關係,也就任青通過菌魂知道。
作爲旁觀棋局的任青,其實是看的最爲通透的,甚至隱約能察覺到事態的走向如何。
他開始做出佈置,更加好奇壽元枯竭會發生什麼。
蠱真人在煉蠱術加持下,短短十幾日內,實力就已經達到鬼使境的程度,終於對分散靖州各處的蟲巢,有了一定的威脅。
他只能接觸到夢城的大夢閣,但依舊可以用蠱蟲換取血晶,兌換出數量不少的資源。
不過相應付出的代價是,蠱真人的身軀變得完全非人。
他整體宛如一頭半人半象的妖魔,還披着類似鳥羽的毛髮,象甲蠱也晉升爲附體象身蠱。
唯有臉龐能看出些許人類五官的痕跡,但靈智卻已經受到蠱蟲的影響,有點無端的暴躁易怒。
由此可見,蠱蟲化的詭異物雖然能憑藉外物快速晉升,可仍然需要花費時間穩定修爲。
在靖州的規則下,修士煉化蠱蟲後,完全是以蠱蟲爲主的。
不過蠱真人沒有太多的時間打磨根基,只能出此下策。
他帶領人蟲開始襲擊蟲巢零散的據點,彷彿滾雪球般壯大着自身,人蟲的數量很快超過千。
蠱真人早已不是合四,對仇恨不擇手段,甚至不考慮過程。
他不惜動用書籍上的一種名叫“蚜牛蠱”的蠱蟲,其作用較爲偏激,要將同類當做工具。
【蚜牛蠱】
【煉化後身軀將擁有一牛之力,但會被牧蟻蠱輕易吸收血肉養分,每日需要服用三十滴晨露。】
【蚜牛蠱的數量一旦達到百隻,牧蟻蠱可犧牲自己,將蚜牛蠱晉升爲蚜魂共生蠱。】
蠱真人讓人蟲煉化蚜牛蠱,自己煉化牧蟻蠱,當然不可能是爲了幫助人蟲的蚜牛蠱晉升。
雖然蚜魂共生蠱可以讓多股魂魄共用身體,從而使得性命相連,但對實力的提升依舊有限。
蠱真人主要是吸收蚜牛蠱的養分,彌補身魂無法匹配蠱蟲的窘境,讓自己可以更進一步。
只要他足夠節制,蚜牛蠱就不至於影響人蟲的性命。
不過在任青看來,蠱真人在性格大變後,名爲“野心”的魔念也在腦海裡不斷的滋生。
一旦遭遇危險,蠱真人很可能會獻祭所有人蟲晉升陰差境,當然下場也是死路一條。
陰差境的蠱蟲有極大概率會反噬宿主,特別是蠱真人沒有一點控制蠱蟲的手段。
任青沒有選擇去幹涉蠱真人的行徑。
畢竟蠱真人對蟲巢的襲擊已經做到現有實力的極致,可以感覺到蟲巢的勢力正在收縮。
總不能要求蠱真人覆滅蟲巢吧,壓根就不現實。
蟲巢應該是意識到人蟲脫離掌控後,開始花費更多的精力管束附屬種族。
任青對蠱真人這枚棋子還是很滿意的,要是時間充裕,後者甚至有機會可以加入禁卒堂。
只可惜,靖州已經處於最後的倒計時。
任青盤腿坐在客房內,從蛛絲馬跡中分析幕後人的計劃,但依舊無法猜到對方的打算。
要說是想復活古代修士,可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
咚咚咚……
客房的大門外傳來敲擊,黃狗兒的聲音響起。
“掌櫃的,各位道長、住持與鏢頭都到茶樓了,您看是不是去招待他們一會兒?”
黃狗兒的言語充滿着緊張,畢竟閉門不出的各勢力,突然間都集中在不起眼的茶樓內。
據說是爲昇仙大會,但爲何選擇在茗和茶樓?
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大人物,剛剛倒茶時,雙腿壓根不受控的顫抖着。
還好有李賬房解圍,否則搞不好要給掌櫃鬧笑話。
“黃狗兒,我知道了。”
任青隨手拿了件道袍披上,推開門緩步走了下去,頓時引來古代修士們的注視。
別說是黃狗兒看不懂,各勢力同樣搞不清楚狀況,昇仙大會與茗和茶樓有什麼關係。
明明前幾日,還準備前往三龍觀參與昇仙大會,可突然天虛道人就把地點放在了茗和茶樓。
各勢力都隱約有點不對勁,但仔細想想又覺得合理。
畢竟真要讓他們身處天虛道人的三龍觀,萬一後者心生歹意,到時想要逃遁都來不及。
放在中立的茗和茶樓也好。
他們殊不知是天魔劫在作祟,再不合理的事情,都會被強行扭轉,潛意識本能的腦補。
否則大大小小的勢力,怎麼會毫無意見的答應下來。
要知道,其餘城鎮已經在爲昇仙大會鬧得不可開交,甚至部分小勢力已經因此除名。
任青要的就是藉此試探幕後人,如果對方察覺到異樣,就必定會顯露出些許端倪。
幕後人僞裝成誰都不管用,有信息流在,外加遍佈三湘城角落的鬼影,隨時能抓住馬腳。
他到時完全可以施展天魔奪舍,直接轉移至靖州別處,時時刻刻保證敵在明我在暗。
任青走下樓,毫不在意的拿茶水漱着嘴巴。
茗和茶館的大堂,目前只擺放了十餘個座位,中央則被刻意空出,牆壁的窗戶緊緊關死。
明顯透露着一絲不同尋常。
李耀陽坐在櫃檯後,沒有繼續鼓弄自己的蠱蟲。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大門口,顯然對天虛道人很感興趣,到底是怎麼做到用魂魄奪舍蠱蟲的。
幾位殭屍修士打扮成店小二的裝扮,在大庭廣衆下穿行桌前,爲落座的幾人端茶遞水。
距離昇仙大會還有段時日,所以勢力都還沒有到全。
其中烏山子與南城子算是來的較早,不過他們不敢坐主位,選了個靠近外圍的位置。
主位現在只有金山寺的住持了卻,是個七八十歲的老僧。
他看似慈眉善目,實則衣角有着不明顯的血跡,顯然爲恢復修爲幹過不少作孽的事情。
除此之外,像張琦這樣的鏢局鏢頭,只能沿着牆邊坐,甚至有幾人不安的站在窗前挪步。
他們的魂魄普遍只有半屍境以及鬼使境,爲求生計嘗試過煉蠱蟲,被佛門道觀所不恥。
蟲武者能被邀請參與昇仙大會實屬不易,態度自然要擺正。
黃狗兒跟在任青的身後,到現在仍然心有餘悸,靠近李耀陽的櫃檯才感覺好受些。
南城子經常前來茶樓,便笑着說道:“任掌櫃,聽說你最近幾日身體有恙,今日可好?”
任青擺了擺手道:“南城道長,現在算是無事了。”
了卻聽聞後,摸着下巴的長鬚說道:“任掌櫃要是精氣神受損,可以來黃山廟,我們那裡的玉脂蠟,養神最是不錯。”
任青表面含笑,對所謂玉脂蠟嗤之以鼻。
以他收集的情報,玉脂蠟是用二八年華的女子熬製而成,古代修士基本都已經陷入瘋狂。
任青與他們談笑風生,古代修士的數量也越聚越多。
古代修士似乎已經遺忘茶樓裡的掌櫃活計,使得他們能明目張膽的觀摩昇仙大會。
黃狗兒發現衆仙長並不忌諱自己,略顯吃驚,但更多的是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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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修行滿是崇敬,可惜家境貧窮,早早的就在茶樓裡做夥計,過了打道基的年紀。
“咳咳咳……”
這時推門又走進來一人,老道徑直坐在卻住持的身旁,佔據茶樓最爲中央的座位。
其餘人見此也沒有異議,畢竟老道乃是老君廟的廟祝,名爲黑水道人,末法前的修爲隱隱前三。
黑水道人陽神境頂峰的魂魄,宛如黑夜中的螢火蟲。
別看他的模樣古道仙風,對蟲武者的態度更是平易近人。
可事實上,末法後興起的血祭之術,都是黑水道人通過殺人煉器研究出的,雙手沾滿鮮血。
“來上二兩回春天,好久沒喝茶咯……”
“有勞任掌櫃了。”
黑水道人咧嘴一笑,牙縫裡滿是血肉殘渣,舌頭明顯被魚蝨蠱代替,可見他已經探尋到粗淺的蠱術,只是不知如何晉升。
衆人都有些震驚,以黑水道人的地位爲何會修行煉蠱術,就不怕影響到重修大道嗎?
他們感覺到來者不善,黑水道人的理念明顯和天虛道人不同。
黑水道人無視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呡着回春天說道:“我在路上就遇到天虛老道,他行路實在太慢,怕是要一會兒。”
“任掌櫃,你這回春天滋味上乘啊,有心了。”
“多謝誇獎。”
三湘城一兩黃金一兩茶的回春天,放在胃中世界都是論斤賣的,很多羊妖都是用來喂肉豬。
李耀陽看着毫無違和感的任青,不由嘴角抽動。
眼前的一幕讓他深感離譜,總感覺很不對勁,但放在任青的身上又很正常,只能說神通廣大。
大半個時辰後,茗和茶樓基本坐全,衆人沉默無言。
隨着天虛道人的靠近,莫名的壓力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