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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蠱惑人心

第五十八章 蠱惑人心

澤仁拉姆被滅絕師太重創,其餘密宗弟子在震驚之餘,更是被激起了血勇。

高原之上環境惡劣,出生於此地的人天生有一種兇悍之氣,雖然入了佛門,但骨子裡的兇性仍未徹底消失。

洛絨登巴攔在滅絕師太之前,牢牢護住澤仁拉姆,雖然在倚天劍下險象環生,但卻半步不退。過不片刻,嗤的一聲,後背被劃出一條傷口,雖然不深,卻極爲狹長,鮮血噴涌而出,在地上灑下斑斑血跡。

滅絕師太腳步不停,旋轉跳躍,倚天劍刺撩劈砍,峨眉派精妙劍法源源不斷使將出來,無人敢攖其鋒。就在她準備一鼓作氣徹底重創甚至斬殺二人之時,一陣若有若無的簫聲突然傳入她的耳中,讓她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下。

這簫聲似斷似續,時有時無,似乎吹奏之人隔得很遠,但嗚咽低沉之音一經入耳,卻立刻便牢牢印刻到心中,徘徊不去。

滅絕師太動作稍頓,不自覺的橫劍佇立,側耳細細傾聽,感受着那蘊含着某種神秘力量的簫樂,冷厲的面色竟然漸漸平緩下來,一聲殺氣都消散幾分。

洛絨登巴稍得喘息,雖然不明白滅絕師太何以停手,但卻不敢過來撩撥,急忙在身上一陣急點,止住背後傷口處急速外流的鮮血。

此時澤仁拉姆也掙扎着站起來,走到他身後,一邊警惕的看着滅絕師太,一邊撕下一片衣襟,在肩膀傷口處做一些簡單的包紮。

滅絕師太聽着那流轉不定的簫聲,心神漸漸被其吸引,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天之盡頭,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陽光普照大地,空氣中瀰漫着大海的腥咸和溼潤,一羣羣魚兒聚了又散,來了又走,帶着不錯過三息的記憶相忘於江湖。海鳥打着旋兒在海面上回翔,叫聲清脆而極有活力。

這一切都顯得那麼的美好,直到一陣一陣如鯨魚怒吼般的海潮之音悄悄傳來,打破了和諧和寧靜。魚羣彷彿遇見天敵一般擺着尾巴消失的乾乾淨淨,天上振翅高飛的鳥兒撲騰這翅膀驚慌失措的隱沒於視線盡頭,連溫暖而明媚的陽光似乎都暗淡幾分。

滅絕師太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感覺心中沉甸甸的,似乎不堪面對即將到來的惶惶天威。

這時,耳中激盪徘徊的簫音漸漸大了起來,仍是幽咽低沉,婉轉如啼,怨慕泣訴中又有滾滾潮音,一浪一浪次第而來,越聚越多。

滅絕師太漸感不堪重負,心中莫名一跳,卻感覺心臟好似被壓了一塊大石一般,幾乎喘不過氣,勉強跳動一下,發出擂鼓一般的悶響之聲。

簫音越來越高,高到連洛絨登巴和澤仁拉姆都似有所感,彷彿聞到了獨屬於大海的氣息,有人乘風蹈海,踏浪而行,腳下是堆疊萬丈,奔騰如山的偉大海嘯,要將某個不可名狀的存在吞噬一空。

滅絕師太臉色漸漸變得蒼白,眼神逐漸失去焦距,連橫握的倚天劍都漸漸垂落在地,劍尖插入地面數寸。

四面八方的潮音滾滾擠壓,濁浪排空,氣吞山河,滅絕師太心臟也緩慢而堅定的隨着浪潮一下一下跳動着,潮氣而脹,潮落而縮,浪潮越大,跳動的越厲害。

滅絕師太閉上眼睛,腦海彷彿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浮現的面前的是接天連地,排山倒海一般滾滾而來的滔天巨浪,似乎裹挾着深海之中最爲狂暴的力量,將所有的一切都拍成粉碎,而她,孤身一人站在海岸線上,彷徨無助的看着自己被一點一點撕成碎末。

滅絕師太徹底的陷入了絕望之中,她感到自身前所未有的渺小,以螻蟻之身面對天威,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一點點的吞噬,這種感覺真的生不如死啊!、

她這麼想着的時候,突然一驚,既然生不如死,那還活着幹什麼?不如死了吧!死了就不用面對這可怕的一切了,死了之後所有的痛苦就全都不存在了。

滅絕師太似乎早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誰,她唯一想到的只有一死了之,好似只有這樣才能從黑暗中重新看到光明,才能將自己從無邊絕望中拯救出來。

她這麼一想,心臟竟然莫名的輕鬆了幾分,跳動的更加歡快有力,海潮越來越洶涌湍急,她的心也忽上忽下,似乎下一刻都能從口中跳出來一般。

死亡如此之香,比民謠還渺茫。滅絕師太越是想到一死了之,內心就越發輕快愉悅,心臟跳動的就越急促,這越發堅定她的死志。

可不知爲何,心中卻總有令一股莫名的力量,似乎來自潛意識中的意志,在不停的反抗這這種想法,好幾次在她感到心情即將徹底放鬆的時候又將她推向風暴中,再次感受着孤獨絕望。

滅絕師太臉色已經由白變紅,紅到幾乎能滴出血來。她的手上青筋暴凸,頭頂升起嫋娜的白霧,明明站在那裡不動,卻似乎在跟人以命相搏一般,體內內力奔騰如潮,髮絲衣衫無風自動,在風中獵獵飛揚。

漸漸的,有紫紅的血液從她的七竅中緩緩滲出來,使得她容顏淒厲,猙獰無比。

這個時候,無論是誰,都看出了她的不對之處。丐幫之人武當二俠想要過來一探究竟,卻被各自的敵手死死纏住,不給他們絲毫的機會。

洛絨巴登和澤仁拉姆對視一眼,各自露出不加掩飾的喜色。

天際迴響的簫音仍在激盪流轉,奏簫之人或許是距離拉近,也或許是正在全力對付滅絕師太,此時並沒有再將簫音束成一線,只是隱去了震顫天地的海潮之音,使得場中所有人都能聽到這低沉徘徊的嗚咽之聲,在晃動的火光中,在無星無月的夜裡,透出淡淡的寂寥和蒼涼。

洛絨巴登眼中閃動寒光,緩緩走向滅絕師太。

他打算早點送這個差點要了他性命的尼姑上路,雖然她已經走火入魔,哪怕自己不動手,她很快也會經脈爆裂而亡。

但洛絨巴登還是決定親自動手,一來爲自己和師妹報那一劍之仇,二來避免夜長夢多。

人活着總有無數種可能,只有死人才是真正的不再具有威脅。

洛絨登巴舉起右掌,背上的傷勢傳來一陣劇痛,似乎又有血流出。他眼中寒光更盛,龍象之力盡聚一掌,全力拍出。他的眼中跳動着興奮的火花,從來沒想到過會失敗,便是一塊巨石他也自信能打得粉碎,更何況是血肉之軀?

可是他真的被血肉之軀擋住了。擋住他的同樣是一直手掌,這隻手掌白皙如玉,十指修長有力,在火光中仿似泛着熒光。

可就是這麼一隻年輕而充滿活力的手,卻有如一堵堅不可摧的高山一般將洛絨巴登阻隔在外,即便他使出吃奶的力量,仍然如蚍蜉撼柱一般,甚至都不能讓這隻手掌晃動一下。

蕭璟右手擋住洛絨巴登,淡淡的笑着,運起乾坤大挪移隨手一推,從對方那裡積蓄來的被巨力猛地推回去。

洛絨巴登發出一聲慘叫,像一顆炮彈一般飛出去四五丈,跌落在地,悶哼一聲,翻着白眼暈了過去。

蕭璟轉向滅絕師太,微微皺了皺眉眉頭,伸出左手,中指輕輕點在滅絕師太眉心。

隨着醇厚的內力注入靈臺,滅絕師太陷入恍惚的意識逐漸迴歸正常。而她體內胡亂奔行,橫衝直撞的內力在蕭璟的安撫下也一一走回丹田,並再次自發按照九陽神功的路子運轉起來,修復滋潤着適才受損的經脈和五臟六腑。

隨着眼前幻像破碎,滅絕師太睜開眼來,看到的是蕭璟略帶關心的眼神。她搖了搖頭,漸漸的回想起適才經歷的一切,想到兇險處,冷汗涔涔而下,溼透重衣。

蕭璟道:“師太中了敵人的惑心之術,險些爲人所乘,好在我來的還算及時,沒有釀成悲劇。”

滅絕師太悵悵片刻,仍是不敢置信道:“到底是何等厲害的手段,竟然能令我在不知不覺中被他所控?此人的武功難道已經到了超一流之境?”

蕭璟搖頭道:“非也。此人的武功頂了天也就和師太在伯仲之間,不過他以有心算無心,而且還有另一個幫手一起出手,再加上師太大戰良久,內力心神消耗不小,才輕易中了招,放在平時,他是奈何不了師太的。”

滅絕師太道:“看樣子,你認識他們?”

蕭璟道:“我雖然沒跟他照過面,但他跟我的確有仇。此人得了百年前一位江湖前輩的遺澤,手段頗爲不弱,此次應該是衝我來的。”

滅絕師太道:“你說他還有另一個幫手一起出手,爲何貧尼只聽到一陣簫聲,便中了招,除此之外,卻無任何察覺?”

蕭璟道:“單論簫聲,雖然聲音入腦,能令人內力翻騰,經脈錯亂,最終走火入魔而死,但對上師太這等不輸於他的高手,其實是起不了太大作用的。不過令一種詭異的手段卻是防不勝防,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師太應該是中了蠱術。”

滅絕師太大驚道:“可是苗疆一帶盛行的巫蠱之術?”

蕭璟道:“的確是雲貴之地盛行的巫蠱之術。不過師太也不用擔心,此人用的應該是聲蠱和惑心蠱,先讓聲蠱吞掉惑心蠱,但惑心蠱極爲神妙,並不會死亡,反而會進入聲蠱心臟之中,盤踞不動。當簫聲響起的時候,蠱的主人便會控制着聲蠱隨着聲音而動,只要是聲音能傳播到的地方,這聲蠱就能瞬息而至,然後跟着聲音一起,悄無聲聲息的進入到聽到這聲音之人的耳朵之中,極難防備。”

滅絕師太臉露驚容,道:“然後呢?那惑心蠱呢?”

蕭璟道:“聲蠱進入人體之後,便會向五臟六腑行去,當經過心臟之時,藏在它體內的惑心蠱受不住人心的誘惑,便會咬死它,破體而出,盤踞在人體心臟中。然後那蠱的主人就可以利用和蠱之間的聯繫,施展蠱惑人心之術,意志力差的從此以後就變成行屍走肉,任其操縱。似師太這般意志力堅定,不易操控之人,蠱主往往會在短時間內發揮最大力量令他們自裁。”

滅絕師太道:“那豈不是說,我心臟之中此時就藏着一隻惑心蠱?”

蕭璟道:“惑心蠱的確有惑人心神的妙用,它本身也會被人體心臟所誘惑,一旦進入人心之中,除非它本身或寄主死亡,不然絕不出來。不過惑心蠱固然神奇,但在催動的時候,卻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如果成功的迷惑了寄主,那它就會吸收寄主心臟的養分壯大自己,可如果失敗,它同樣也會死,屍體化作養分強壯寄主的心臟。師太既然無恙,那隻惑心蠱自然就已經死亡了。惑心蠱煉製不易,但卻是難得的大寶,師太倒是因禍得福了。”

滅絕師太鬆了一口氣,道:“若非你相救,老尼只怕已經被它害死了,大恩不言謝,老尼謹記在心。”

蕭璟道:“師太言重了。其實以師太的武功,原本沒這麼容易中招的,只是這惑心蠱和聲蠱一起使用,在加上那個吹蕭之人武功了得,二者聯合,的確威能不凡又讓人防不勝防。不過如果他們以爲憑這招就能對付我,只怕是要失望了。”

滅絕師太點點頭,正要說些什麼,忽然面色一變,道:“既然老尼無恙,那蠱主應該察覺到了纔對,爲何這簫聲反而越發急促了?”

蕭璟眉頭一皺,聽着越發激盪的簫聲,忽然道:“恐怕他是想對塔中之人出手。塔中人此時武功未復,只怕根本抵擋不住這令人走火入魔的潮聲。”

滅絕師太凝重道:“這可如何是好?那些低輩弟子實力有限,便是武功恢復了,只怕也不濟事!”

蕭璟道:“師太莫急,看我破他手段。”他微微吸了一口氣,猛地一聲長嘯,一陣龍吟聲直上九天,震盪山谷,響遏行雲。

四周交手之人只感身周氣流震盪,寺中火把搖曳不定,花草樹木簌簌發抖,鐘鼓齊鳴,響聲不絕,偏偏他們卻不受任何影響。

震驚之下,衆人紛紛虛晃一招,翻身後退,暫時結束戰鬥。

而空中原本繚繞不絕的簫音不知何時也已經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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