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漸攀至最高,攔江孤峰下,一艘艘巨船彷彿一個個移動的棋子。
“這些人看來不準備應允賭約,而且……”秦朝心中怪異,東方豪等人不說話,所有船隻中間速度稍稍變慢,兩端卻變得極快,逞扇形包圍而上。
“怕我逃麼?”
面對整個黑白兩道全部的圍工入,逃是最好的。
“我要逃,還用等到現在麼?”秦朝心靜出奇的平和,心神不再關注北面飛速包圍過來的船隻,而是放在這山,這水,這一起一伏,一拍一退的洞庭煙波。
南面船隻上秋心淼蔣鳳棠黃煥涓羅邪……一個人看着峰頂的秦朝,看向北方的船隻,忽然一個個眉頭皺起。
“不太妙,這些船呈包圍狀圍攏過來,未必是好意。”
“秦仙傲的賭約,他若輸了,是不可能賴帳的,這些人圍過來,怕是……”
“聯盟方怕了,怕輸?不敢和秦仙傲賭?”
一個個得出驚人的結論,雖然秦仙傲現在表現出非常高的境界,可是對手是數十年前便雄霸江湖的黑榜高手,碧波先生術士和陰陽殺手,隨便誰都能輕易完虐如今的頂尖高手,甚至破碎虛空級別的高手。
這樣的人任何一個都能反掌之間拿下秦仙傲,居然怕了,怕輸而不敢應賭?
“操!”
一些人心裡罵了起來,羅邪更是一聲‘桀桀’大笑:“我說秦公子,羅某勸你還是別玩了,對面都是一羣沒卵子的娘們,你贏了不光彩,輸了更不光彩!”
羅邪一發聲——
“羅邪你這可錯了,娘們儘管沒種,也沒孬到這種程度,你說對面的聯盟是娘們,是誇他們!”
“這一次的聯盟聽說還是集中了整個武道界的精華。我呸!什麼精華,垃圾才差不多,難怪秦公子要來應戰!”
“這都不敢答應,怎麼不躲在娘們背後吃奶。好意思出來見人?”
……
南邊三隻大船上響起一句句陰陽怪氣,或尖銳或粗獷的嘲諷聲,畢竟一個個都不想打,而秦朝先前提出賭約,由秦朝一人與碧波先生術士陰陽殺手一決勝負若真實行。他們就只需一旁看戲即可。
羅邪等人都是故意用內力傳出聲音,東方豪等人豈能聽不到。
“砰!”一艘船上一條大漢拍桌站了起來:“氣死老子了!”旁邊一人也是怒吼一聲,衝出船艙:“老子不想受這窩囊氣!”一飛沖天,而後落入煙波浩渺的洞庭湖內,踢騰着湖面化爲一條白線衝向遠方。
“他奶奶的,這成什麼了?”
“四個打一個,還怕輸了!”
“秦仙傲難道是神?都嚇怕了,難怪人家罵我們孬種!”整條船上一個個哇哇大叫着,沒叫的也陰沉着臉,眼睛通紅。
越是地位高就越是要臉面。魔·門之人在這方面更是如此。
這條船上如此,其他一條條船上也同樣罵聲四起,甚至也有摞挑子跳船離開的。
中間大船上。
東方豪站在船頭,一張臉紅得像關公一樣。
“某決定接受秦仙傲的提議!”驀的東方豪一聲大吼,他凌厲的雙眼殺氣騰騰的掃向四周船隻,“爾等誰有意見?”
“桀桀!”尋空子一聲冷笑,忽的一雙目光看過來,尋空子一個激靈。
“這東方豪真被惹火了,動了殺心,老子還是少說點好。免得成他發泄怒氣的源頭。”尋空子連吞下嘴裡的反對話。
尋空子不反對,其他人更是早就恨不得答應秦仙傲的賭,自然更是不會反對,就算心裡有意見。可是東方豪殺氣騰騰,誰敢去觸他的黴頭!
“早該如此了,偏生某些人既要……”葉高尖聲笑着,這時東方豪猛的轉頭看過來。
“嗯?”葉高手一緊,東方豪的眼睛冰若寒潭,殺機四溢。葉高嘻笑一聲:“我是沒意見。”東方豪看向聶安。聶安和煦一笑:“我早就是同意接賭的,都是那尋空子,他話雖然有理,可是若是連秦仙傲這賭都不敢接,活着也意思。”
“既如此,第一陣就由聶兄上!”
“理該如此!”聶安微笑道,經過這一陣,東方豪等一隻只船已經接近了攔江島。“哈哈,秦仙傲,你的賭約,我們接了,只希望你說話算數!”聶安哈哈大笑着雙腳一蹬船,整個人高高飛身而起。
“聶兄,接着!”東方豪腳下一用力,將船頭一塊甲板給踢得飛了起來,落入前方湖面。
“謝了!”聶安凌空踏了九步落入甲板上。
甲板如飛,箭射向攔江島,片刻後便到達攔江島下羣礁前,聶安一個飛身落於一塊礁石上,而後一跳一跳踏着一塊塊出水的礁石極速接近攔江島。
“秦某說話從來算數的,閣下可是術士聶安?”
“沒錯!”聶安踢蹬着攔江島壁幾個大縱,便高高飛起,落於峰頂秦朝對面,“秦公子,聶某真的很佩服你竟然敢提出這樣的賭約!”
“聶先生莫非認爲秦某不是你對手?”秦朝淡然而笑。
“秦公子武中奇才,若是給你時間,自然聶某不是你對手,只是聶某畢竟虛長几歲,若是……”聶安滿面春風,彷彿與友人說笑一樣,“秦公子這一次提出賭約,按理只需聶某和秦公子一戰定輸贏,可是秦公子的神書於武道界實在意義重大,容不得失。”
“多說無益,聶先生,咱們開始吧!”
“秦公子,請!”聶安微微笑着,就這麼揹着手看着秦朝,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是不可能先行出手的,而且……
聶安微笑看着秦朝。
秦朝就這麼揹着手站立峰頭,整個人散發着一種奇妙的韻律,聶安眼中秦朝完全和整個天,整個地,整個山峰融而爲一。
“好厲害的天人合一!”聶安心中讚歎。
秦朝也淡淡而笑,而後就那麼神態如同平常走路一樣,腳微微擡起邁出,秦朝站着是與山峰,孤島的山勢合而爲一,這一動,便如整個山峰也動了起來,一腳踏下,便如巨人踏出。
聶安心中一凜。
秦朝淡然走向聶安,如同走向老友一樣淡然微笑,外人眼中,卻分明是一座巍峨的大山壓向聶安。
衆皆屏息。
秦朝如大山般壓向聶安,可聶安背手站着,臉上和煦生風的微笑,就像與整個背後的天地連爲了一體,山豈能壓得倒天?
一步!兩步!三步……每一步踏出秦朝心就愈發平靜一分,心越靜,身愈鬆,戰意反而愈加高昂,當高昂到了一個極高處時,秦朝已經站在了聶安身前一米外。
一前踏前。
這一踏彷彿整個孤峰都晃了一下,就在這一晃之間秦朝已經完成箭步化弓步,置於背後的左手已經化爲拳。
這一刻烈日攀至正中,衆人擡頭,烈日刺眼,眼中只剩下那一個拳頭是唯一的黑影。
拳不快。
甚至如同峰腰雲霧,峰下水流一樣那麼閒致,那麼悠雅!只有秋心淼看出來了:“是太極!”“不過這太極不同於他平日裡打的太極,而是……”
看似悠閒,如流水一樣緩慢的太極拳,真的緩悠悠?
聶安依然笑眯眯的,背在背後的左手亦是由掌變拳,從腰側竄出,拳出至胸前,正要迎着秦朝拳頭轟雲。
陡然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一隻拳頭,撞在他拳上,兩拳相觸,無法形容的銳厲勁氣衝堤般灌入他拳上。聶安離地跌出,臉上一直如春風般和煦笑容僵硬了,落地後三個大步連退這才站穩,雙眼驚駭的看着秦朝。
……
攔江島下一艘艘船上,一個個先天高手這一刻都怔怔的看着峰頂,看着飛退後踉蹌站穩後一臉驚容的聶安。
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個在回想着,腦中重放着秦朝那一極普通的衝拳。
沒人能明白剛剛那一刻發生了什麼,秋心淼明白一點點,可是爲什麼秦朝能做到,能將那平日裡玩耍一樣的太極拳在實戰中打到這種境界,秋心淼依然不明白。
武道上的境界就是這樣,非身體力受不能明白,非達到那種境界不能明白,秋心淼的境界是極高的,整個武道界能來此的,大部份境界也是極高的,他們的境界不比秦朝低。
可是沒人懂太極,沒人懂秦朝現在的具體狀態。
……
秦朝看着聶安:“你輸了!”
“我輸了!”聶安驚愕看着秦朝,他明白,剛剛秦朝潮水般的力量只是一觸即收,可就這樣,他聶安依然受了點傷,如果對方不收手,這一拳他聶安敗得更慘,受傷更重,那時根本不可能再與秦朝交手。
可是——
聶安臉色痛苦。
“聽說聶先生手頭功夫並不擅長。”秦朝淡淡看着聶安,看着聶安背後扇狀排開的九根棍子,“聶先生一身功夫都在九節棍上。”
聶安咬牙,確實不甘,他一身功夫確實都在九節棍上,論手上武功,只能發揮出他一半的實力。
“其實剛纔我很想讓聶先生出棍。”秦朝低嘆,“可是我知道說了聶先生也不會聽!”
聶安冷着臉,怎麼可能聽,你秦仙傲名聲雖高,可那只是學問上的,武技上,他聶安若還出棍,那不被人笑掉大牙。
“若是早知道秦公子有些身手,我該出棍的,是我託大了!”聶安深深看了秦朝一眼,猛的跳起,飛向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