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外。※■一看■書▲w︿w一w︿.1kanshu.cc
“別跑!”莊園外草地上,一羣孩童撲打着蝴蝶,不遠處一個六七歲的漂亮小姑娘眼巴巴看着,眼裡都是羨慕。
“明心,過來。”
“好的,師姐!”小姑娘咬着脣又看了眼那些撲蝶的孩童,這才跑向一蒙着面紗的美麗身影。
“明心,在看什麼,想和他們玩?”高天籟笑拉着明心的手,旁邊明月咯咯一笑,“我看明心是想捉蝴蝶。”
“纔不是哩!”明心搖着頭,“雖然明心也想玩蝴蝶,可祖師說人要有愛心,對蟲魚鳥獸都要有愛心,所以明心不會去玩的。”
“好,明心乖。”高天籟微笑着,“你祖師最近心情不好,小明心要特別乖纔是。”
“明心很乖的,對了,祖師心情不好是因爲‘天人感應麼’?”
“是‘天人感應’。”高天籟面色有些沉凝,自上一次阿碧在報上出那篇莫名其妙的文章,仙玉婷等人就心神不寧,她高天籟雖然很多地方是支持秦朝的,可是這一次,天人感應是儒家的根,對道家、佛家也極爲重要,甚至諸子百家很多門派都是很重要的。
可是自己選的‘真命天子’,卻在上面搞顛覆,高天籟心情怎麼好得了。
這樣忐忑過了幾天,剛剛收到了新一期的《武林風》,而這一期《武林風》上。
“人才呀!”高天籟心中感慨,‘天人感應’歷朝歷代來,並不是沒有想過要推翻,只是沒人做到,而如今卻被秦朝手下一個十多歲的少年給做到了。
“這‘天人感應’真的很重要麼?”明心歪着頭問道,她雖然只有七歲,可是慈航靜齋培養人的手段與外界不同,武道界的事並沒有因爲明心年輕就藏着揶着沒告訴她,相反,一切在她面前都是公開的。▲要看■書w ̄w書w□.︿1︿k要a看n□s_h◇u□.看c_c書所以秦朝與慈航靜齋‘鬥法’的事明心也是清楚的。
“天人感應是我儒家倫理學的一個重要部分,因爲它,我們儒家的倫理就有了依據,沒了他。就是無根之木。”高天籟低聲道。
明心點着頭,這些她自然明白。
“師父您和祖師,曾祖師她們不是對我說,我們慈航靜齋是天下最厲害的,那些釋道儒門派很多都必須聽我們的。而且我們手下滿腹經綸的大儒多得是,這一次《武林風》上秦盛朝的弟子顛覆了‘天人感應’,我們擔心什麼,秦盛朝的一個弟子都能這樣,我們隨隨便便就能找到反擊他的東西吧。”
“反擊他?”高天籟眼神黯然。
“秦盛朝很厲害的,除了武功不乍樣。”明月低聲道,她曾差點殺了秦朝,對秦朝的印象自然格外與衆不同,時刻關注着這一個人的每一個成就,越是關注。明月就越感覺到驚訝,明心不知道,明月豈會不知道,秦朝如何在學問上已經將釋道儒給弄到什麼尷尬地位。
“在學問上面,我們要打敗他,這很難很難!”明月神色復說解釋道。
“真這麼難?”明心鼻子一哼。
“天籟。”一道聲音傳來,“嶺南倒底怎麼啦,情報裡很怪異,你準備一下,帶着小明心去一趟嶺南。明心將來是要和秦盛朝打交道的,趁着年輕多瞭解一下秦盛朝的手段也是好的,而且以你的能力,就算嶺南是刀山火海。也不會出事。”
“師父?”高天籟看着神情極憔悴的仙玉婷。
“你若不想去,那就算了。”仙玉婷低聲嘆息,將手中《武林風》揉成碎屑,“秦盛朝這魔頭,手下有一丁點勢力,不去破解長生訣。偏生與儒家,與仁義道德做對,你若是能除,就除掉他,畢竟這頭虎是你放出來的。壹看書※w看w ̄w◇.―1壹kanshu.cc”
高天籟沉默,殺秦朝,她從未想過,可是她能拒絕麼!
“師祖,你不用爲秦盛朝擔心,他手下能顛覆天人感應,我們也能顛覆他的理論,一定能的,明心相信師祖。”
“是啊!”仙玉婷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我們一定能的。”
伊川府大門前。
程頤看着不遠處樹上的烏鴉臉色沉凝。
“老爺,要不要趕走這些?”
“不用。”程頤擺了擺手,“天人感應,烏鴉現,定然是有事生,你趕走它,只不過是掩耳盜鈴,事情依然會生,只是生了什麼事?上天會示警……嗯?”程頤看向一個方向。
“老師,這一期《武林風》上……”遊酢飛也似的衝了進來,“段海峰的太極社出了成果。”
“真出了成果?”程頤眉一挑,要知道他洛學是天下各門派中勢力最強的,可是建立這麼多年來,長生訣上纔多少成就,而段海峰,建立太極社也就幾年時間,而且他自己也不過是個年未滿二十的青年,這方面居然……
“若是隻段無丙一人,還可以說是段海峰運氣,如今又出了成果,這就不是運氣了,段海峰在培養人才方面,倒是比老夫強呀!”程頤感慨說着,忽然反應過來,“他這是什麼成果,可是阿碧所說的那個?”
“這……”遊酢眉一皺,“確實與我們的‘天人感應’相關。”
程頤臉色刷的有些白,他一個大步來到遊酢身前,一伸手便奪過遊酢手中報紙,翻開看向那頭版,眼睛只是掃看了幾下。
“他稱之爲‘萬物感應’?”
“好,好一個顛覆魔王,把‘天人感應’的‘人’換成‘萬物’,這是專程針對我們儒家的。”程頤聲音急促而顫抖,他目光往下讀,神情越難看,許久,程頤手一顫,《武林風》飄落。
“老師!”
“老爺?”遊酢、旁邊老僕連擔心的叫道。
程頤雙手保持着捏報紙的動作,身子彷彿石化了一樣,他目光看着地面已經失去了焦點,時間彷彿靜止了。
“老師,段海峰手下只是證明了‘天人感應’不止是人的專利,這沒有,沒有完全否定了我們的學說根基呀!”遊酢沉聲道。
“沒有否定?”
“沒否定我們的根基?”程頤聲音越來越大,他猛的瞪向遊酢,“他段海峰沒否定我儒家的核心三綱五常、仁義忠孝,那是因爲他已經在性本觀上顛覆了,已經在《物種起源》中將人與其他畜生並列了,人與畜生沒區別,就是這一點,我們反對這一點靠的是什麼?是‘天人感應’,因爲天只針對人感應,所以人是特殊的,其他物種都可以亂來,唯獨人不能,可是……”
“可是如今他連‘天人感應’也給弄到與畜類一樣,我們人,與天地萬物一樣,都是沒有區別,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這個適,不管是惡,還是善,只要你能存活下來,就是殺人盈野,吃人肉,喝人血,只要能活得好,活得痛快,也是符合‘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天地大道的,這是什麼?”
“這方天下若真信了這道理,若真以他的學說爲國學,那是蒼生的災難,人人都會爲了一己之私,而枉顧親情,友情,而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父子反目,夫妻離心,君臣勾心鬥角,天地一片混亂,人間不再是天堂,也不可能是秦仙傲所記載的‘神仙國’,而是地獄,段海峰和秦仙傲這兩個魔頭千方百計帶來的地獄。”
“這樣一個地獄,將是物慾橫流,罪惡橫行,強盜遍佈天下!”
……
汴梁宰相府邸書房,司馬光坐在椅子上已經整整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中司馬光目光落在桌上《武林風》報紙上就像凝固了一樣,再也沒移動過。
旁邊司馬康來來回回在這屋內已經不知渡了多少圈。
“千萬年以來,我們一直都走錯路了麼?”司馬康低吼着,“爲什麼,爲什麼是錯的,難道我們學說中那些關鍵處一次次合不上長生訣,就是因爲是錯的?”
迷茫!
困惑!不甘!
彷徨!六神無主!這一刻的司馬康失去了往日的優雅穩重,彷彿一個氣急敗壞的惡徒一樣臉色獰猙。
“這‘顛覆魔王’爲何?”
“爲何總與我們作對?他若只是一個性本觀顛覆也罷,可是……”
一個‘性本惡’可怕,可儒家還能應對,畢竟仁義道德是人類所獨有的,這是每一個人都天天面對,看在眼裡的現實,不能因你說沒有就沒有。
若是性本惡,性本空,那倫理道德從何而來?
可是好死不死的,他們逼着秦仙傲拋出了《倫理學原理》,這一本書雖然沒有從長生訣上去合,可是邏輯之嚴謹,是倫理學上從未有過的。
越是合乎大道,就越是合乎長生訣。
這《倫理學原理》誰能肯定就不能合成長生訣?《倫理學原理》對仁義道德的來龍去脈解釋,從文字上看遠遠比儒家的解釋更加符合邏輯。
性本觀顛覆,加上《倫理學原理》,再加上《物種起源》再加上這兩次的‘物質是變化的’,與這一次‘萬物感應’,這結合起來,就能形成的一個圓滿自洽世界觀的解釋,一個比儒家更加完美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