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酒樓就在報社三十步外,此刻清風樓上坐着十二三個食客,其中一些正討論着進化論的觀點,一個四十多歲的長衣文士笑眯眯走了進來。┠┝┞┝┞要┡看┢書╪┝w(w<w<.1κàνshu.cc
“這不是……”
“哎唷福大人,快請快請!”
“王掌櫃,您忙自己的,我坐坐,看了報就走。”福進才笑眯眯的走向空桌,周邊一個個看過來,大多恭敬行禮招呼,福進才心中很是感慨,他福進才以往雖然在這三鄉四鄰里也有些臉面,可是那一點點臉面當不了什麼大用,直到上一次倒皇運動生。
他福進纔看準機會組織百姓大力行動,而後有着報社的推薦,又加上做事老到,頗得人心,如今已經是一方父母官,走到哪都有臉面。
“多虧了秦國父,不然以我屢試不弟的運道,考一輩子科舉也做不到這父母官。”福進才感慨着,考了三十年沒考中科舉,如今就算讓他福進才進科場去考,他也心裡莫名緊張害怕。
“福大人,最近《物種起源》裡段公子弄出個什麼進化論,您怎麼看?”
“人是由人猿進化而來的我雖然也覺得不可思議,可是段公子那本書是寫得真好。”福進才笑眯眯的說道,而後隨意和衆食客聊起進化論來,不時福進才也看一眼不遠處的報社,忽然福進才眼睛一亮。“報紙出來了。”他連起身出了酒樓。
“娃娃,買份報。”
很快福進才便拿了份報紙回到酒樓內,一落座便攤開報紙看了起來。
“人與猴五百萬年前是一家證據不足,程頤訪談實錄。”頭版大標題十分醒目。
“證據不足?”
福進才眉頭就是一皺,作爲對秦仙傲崇拜感激,甚至自認爲是新華黨人,自然的,福進纔對秦仙傲的任何言論都比較支持,而這本《物種起源》是秦仙傲大力推薦,並認可了的。┢┢╪┝╞╡要看╪書┝┞┟w{w
“這伊川先生真是屢敗屢戰呀,也難怪,如今這天下本是他洛學的天下,偏偏……”
福進才也是聽說過洛學的不少觀點的。再者福進才本身也是儒家出身,對儒家的天人感應之類的是很清楚的。
“不知這位先生會怎麼說。”福進才連看了起來。
“伊川先生,這一次是您主動要求接受採訪,我想知道爲什麼您讀了段公子的《物種起源》後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智者樂水,仁者樂山。老夫獨樂讀書。讀好書,所以一本《論語》老夫可以愈讀愈覺其味無窮,所以老夫讀了好書往往忍不住向世人一吐爲快,正因如此,我開創了洛學,向這天下傳聖人道……”
“這一次段公子的《物種起源》行,這一本書我想任何一個人讀了後,都會忍不住與人談論,更何況老夫這樣一個人呢?”
福進才眉毛微微一動,程頤前面的大體是讚揚《物種起源》。“也對。這本書本身質量擺在那,程頤也不敢亂來。”福進才繼續觀看。
“您讀儒家經典,讀道家學說,心癢難耐,創洛學向天下傳道,而如今讀了《物種起源》也忍耐不住向天下人說起您的看法,是不是這本《物種起源》與儒道經典能相抗?”
“就事論事,《物種起源》這本書與儒道經典是不可比的,因爲雙方的論敘的東西、範圍不同,如果硬要比。儒道如大海星空,得其廣博淵深,而《物種起源》是致精微,在細微處的研究遠遠出儒道。”
“您的意思是《物種起源》在廣和大處不如儒道經典。可是寫物種的起源,這論題還不夠大?”
“物種起源論題是夠大,可是儒道經典包羅萬象,天文地理,治國滔略,倫理道德。甚至也涵蓋了物種變化,這種涵蓋面是隻論物種起源所不能比的。”
“我知道秦仙傲公子是十分贊同吹捧這本書的,您怎麼看?”
“他吹捧有一定的道理,無疑這是一本好書,也是一本奇書,當今世人做學問,往往從大處着手,卻忽略了細節和小處,而這一本書卻能從腳踏實地出,而秦公子向來推崇嚴謹治學,自然要吹捧。要看書w{ww.壹κàνshu.cc”
“不過我個人認爲秦公子吹得稍微有些過了。”
福進才眉一挑,連往下看。
“這一本書,老夫做一個總結,就是‘一切都好,結論草率’,如果它去掉了一些東西,就完美了,就能當得起秦公子的吹捧……”
“我想你們應該都聽到過這麼一個故事,有五個瞎子從未見過大象,不知道大象長什麼樣,他們決定去摸摸大角……”
“天地之道玄妙不可方,深奧不可測,我們從一草一木,一鳥一蟲去鑽研,論證物種起源的奧秘,就如同盲人用手去摸出大象的模樣一樣……”
“秦仙傲提倡嚴謹治學,寫出《工具論》,可是段公子的這本《物種起源》雖然也夠嚴謹,整本書都是在論證,可是這些論證還不夠,遠遠不夠,因爲無法給予實證……”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一些現象上的猜測……”
“讀了他的‘進化論’,我一直在思索,若是生命一直在進化,那麼必須在世間會有跡象顯現,也就是說每一個新生生命有極大機率會與其父母有大差別,比如說,多了尾巴的人,沒有尾巴的猴子……”
“我們應該看到現實生活中看不到任何明顯的痕跡……”
“不說現實看不到,就是我們的歷史,故老相傳的故事傳說,這一方面也是很難找到證據……”
程頤侃侃而談,福進才漸漸的眼中閃現迷惑,程頤並非胡亂怦擊《物種起源》,他說的每一個疑點確實存在,《物種起源》雖然論證多,可是完全合乎嚴謹的證明根本沒有,真說起來確實只是一些假設。
茫然的讀着程頤的訪談,忽然——
“可以說他這本書中的大觀點是錯誤的,但是也有不少是正確的,比如他裡面提到的‘物種是變化的’這個是可以用肉眼觀察到的。所以完全符合《工具論》的嚴謹要求……”
“又比如‘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話雖然很殘忍,卻是自然界的大道。老夫也是很認同的……”
“既然如此,那這些會不會對您的洛學造成衝擊?”
“我的洛學是繼承自聖賢學,是大道,是真正的至理,無論這天下怎麼變。他都是存在,並且永恆存在的,即便是這《物種起源》所有結論都正確,難道你就能否認我洛學中的觀點?不……不可能的……”
“所謂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也是至理,而這至理,與儒家倫理,三綱五常,忠孝仁義。天人感應一樣也是至理,這至理,就算是天地尚未有生命,他也是存在的……”
“人類能夠觀察到很多現象,並且像段公子一樣剖析出其中的道理,你就能肯定這不是上天的安排,這不是理……”
“天道挖了一條河,我們只是河中的魚兒,偶爾現了一些河水流動的奧妙,便以爲掌握了天道。真是如此……”
“如果照他的觀點,萬物生靈有一個共同的祖先,那這個祖先又是誰?”
“這祖先又是怎麼來的?誰創造的?那創造他的又是什麼……”程頤一連串反問看得福進才都腦袋脹大。
“真正的本源在哪裡,一切的終點和結束點又在哪裡……”
“段公子的《物種起源》無疑是很妙。可惜還不夠,遠遠不夠……”
沒多久程頤訪談結束,而後是司馬光的,司馬光的訪談精彩度不亞於程頤,司馬光後是文彥博……一個個在報上怦擊,批評着《物種起源》的漏洞。漸漸的福進才心中開始點頭。
“或許,段公子這裡面有些結論是錯誤的!”
“秦公子或許吹捧得過頭了!”
……
程頤、司馬光、文彥博……一個個大佬在上面怦擊進化論中一些錯誤和不當,再者達爾文的進化論本身論證就不是絕對完美,有着這樣那樣的侷限的缺陷,所以司馬光、程頤等人說的並非沒道理,甚至他們本身就是實話實說,只是過多的糾結在《物種起源》一書中的缺漏處。
普通百姓雖然大都迷信秦仙傲,可也是會用腦子去想事的,程頤、司馬光等說得有道理,他們一思索,也確實是這個理,再加上進化論某些觀點一旦真的成立,雖然神學、宗教不會因此而消失,可是受巨大沖擊是再所難免的,所以不僅儒家各學派羣起而攻,道家、佛家,尤其是一些專以搞迷信爲生計的道士和尚,以收驚、畫符爲生計的民間百姓等更是賣力四處宣揚進化論有缺陷,不能全信。
漸漸的懷疑《物種起源》中一些像‘人與猴子共祖’這樣奇疤觀點的人越來越多。
當然更多的是半信半疑。
普通百姓如此,士子階層想得更多,對進化論懷疑更多,但無疑,這本《物種起源》如程頤所講,雖然大結論錯了,可本身還是一本真正的奇書。
報紙的影響力是十分巨大的,不僅大宋,大理,儒家文化圈,西夏、遼國,甚至吐番,交趾等很多國家都深受影響,自然這一次進化論掀起的波瀾也傳到了西夏、遼國、吐番等……
這些國家也同樣被給震住了,市場上《物種起源》一書難求,而後司馬光、程頤等人在報上怦擊進化論觀點,也引起這些國家無數人懷疑進化論,懷疑秦仙傲吹捧過頭。
一時間天下關於進化論的爭論十分流行,甚至遼國、大宋、西夏、大理很多邊境商人見面談生意,一旦說到這個話題,氣氛便來了,感情也來了!
當然,整個天下也都在等着,等着段海峰、秦仙傲這兩尊年輕輩的大神迴應。時間流逝,兩人卻像消失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