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康快步走入書房。樂文小說|
書房中桌前一老人筆走龍蛇,司馬康目光連看去,只見雪白的宣紙上寫着‘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等字句。
“父親,你編寫的《三字經》,讀起來朗朗上口。”司馬康一旁看着連聲讚歎,“可惜稍嫌短了點,不然現在拿出去,一定會震驚天下,今後《千字文》這種啓蒙讀物,再難一統天下。”
“《千字文》還是經典。”司馬光放下筆,淡淡笑道,對於自己編寫的《三字經》,司馬光還是很滿意的。
“就算秦仙傲今天在報上會拿出什麼貨色,如果他的貨色不夠,老夫也就只好拋出這篇《三字經》。”司馬光眼中精光閃閃,心中很感慨,當年他無事時也曾試過編啓蒙教材,可是沒成功,畢竟要編出有特色,能夠與《千字文》、《百家姓》相抗衡的啓蒙教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這一次……
“人都是要逼的,若非秦仙傲和呂好問、陳瓘、皇甫周他們幾個逼,我這篇《三字經》還真出不來。”司馬光微微感慨,目光落在旁邊的稿紙上,又閃過一絲遺憾。
“可惜這篇《三字經》還差那麼一點點,不過,給我三天時間,就能拿出見人,給我一個月雕琢,成爲一篇啓蒙名篇絕不在話下。”
爲了給弟子擦屁股,司馬光這一次也是拼了,一開始司馬光是寫類似於《千字文》一樣的四字一句的文章,畢竟如今大宋啓蒙教材《千字文》和《百家姓》都是四字一句,讀來朗朗上口,易記易背。
可是司馬光越寫越覺得不對勁,感覺無論怎麼寫都無法超越《千字文》。立意上又沒有《百家姓》這種好,因此最後果斷放棄,試着用三字一句來填寫。這一填,漸漸的總算是上了道。若是旁人即便上了道,沒有深厚的學問打底,也寫不長,可司馬光底子在那裡,這才一直寫到現在的版本。
“對了,今天是秦仙傲發表……”
“嗯,我吩咐老充叔去買了。”
……
伊川先生府邸,程頤將手中稿件置於架子上。走出屋子。
“幼學易編,可超越前人卻難。”程頤微微一嘆,他編寫的是一本四字一句的《弟子規》,這一本書若是拿到書院中,絕對是秒殺陳瓘、皇甫周之流,可是程頤眼中是垃圾一樣。
不滿意,自然心情不好。
“這本講敘弟子在家、出外、待人、接物與學習上應該屬守的守則規範,應該是大有可爲,可惜老夫以前在這上面並沒有做過太多的研究,這短短時間逼着寫。終歸是差了點。”程頤心中感慨,目光看向屋外,“今天是秦仙傲新作發行日。不知他的啓蒙教材……”
程頤、司馬光、呂公著……各武道界大佬私底下編寫的啓蒙教材真說起來,水準遠遠高於其書院弟子們的教材,不過做爲學界領袖,要求自然也格外高,因此雖然都編得不錯,卻依然不滿意,現在秦仙傲要發行作品了,一個個都放下手頭編寫,等着報紙出爐。
士子階層。武道界如此,老百姓更是個個興奮等待。很快報紙如時發佈。
嵩陽書院前。
“瑩玉師兄,給。報紙,這一次秦仙傲果然沒有失信,賣報的說有啓蒙教材。”
“是麼,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了。”陳瓘眼中精光閃閃,滿是自信和鬥志,他接過報紙連翻到頭版,只見上面‘三字經’三個大字跳入眼簾。
“三字經?莫非這就是秦仙傲的作品?”
陳瓘連往下看,果然下面寫的題記表明這是秦仙傲爲幼學啓蒙寫的一部書。
“我是《五字經》,他是《三字經》。”陳瓘嘴角露出笑,連看起正文來,只見: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稍一讀,陳瓘臉色變了變。
三字一句與五字一句的文章讀來若只是少量不覺得,可是多讀了幾句,那種優劣的感覺便出來了。
“果然是秦仙傲的手筆,三字一句,倒是新鮮,不過這也是正常,秦仙傲不創新纔怪。”陳瓘吸了口氣,“倒是我大驚小怪了,秦仙傲的文章若是不出新,不搞怪,不搞怪偏偏搞怪得合情合理,纔不正常,他這三字一句的,不能讀着朗朗上口,合轍壓韻,那纔對不住他的名氣。”
陳瓘往下看。
“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
“竇燕冊,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
……
讀了一會陳瓘臉色一白。
《三字經》是用簡潔通俗的白話講出了亙古不變的哲理,是知名度最高的傳統兒童啓蒙讀物,這本書本是南宋大儒王應麟給自家弟子編寫的教材,因爲太好了,才被人紛紛翻印,廣爲流傳,歷久不衰,成爲歷朝歷代最重要的童蒙養正教材。
也因其太好了,在明朝便已流傳到像意大利,俄國,日本、高麗……等等中國以外的國家,中國幼學啓蒙讀本中,這本書的國際影響力也是最大的。
也因爲太好了,這本書自出世後,也不斷被歷代大儒修改,潤色,有些地方雖然只是一字之改,但每一次都讓其臻至完美。
所以秦朝拿出的這個版本是完美版,而不是南宋王應麟的原始版。
“怎麼會這樣,這一本開蒙讀物居然包含了一切,天文地理,經史子集……”
陳瓘若只是普通老百姓,只會覺得這本書讀起來不錯,感覺很舒服,很容易記,可是他是大才子,年輕一代的精英人物,學識自然是極高深的。
“四書。六經、三易、四詩、三傳、五子……”
陳瓘越讀額頭冷汗就津津而下,只覺得這部書,看似簡單。簡單得每一句話都是通俗的白話,可說廣博卻又無窮廣博。
靜室中。
一老者看着手中的報紙不時捋須而笑。他身前皇甫周也看着手中報紙那一句句朗朗上口的三字經,臉色有些緊崩。
許久,老者長嘆一聲:“不愧是秦仙傲呀,一本小小的幼學啓蒙教材便能看出水準,得理,這本《三字經》如何?”
“沒給秦仙傲丟臉。”皇甫周低沉着聲音道,“他這本《三字經》包羅萬象,有些本事。”
“就這些?”邵伯溫眉一皺。他知道自己這二傳弟子向來心高氣傲,這一次打定了主意和秦仙傲比,寫出《明世經》,這《明世經》邵伯溫也曾讀過,確實精彩絕倫,可惜太少,無法真正成篇作爲一本幼學啓蒙讀物,不然還真是……
“弟子承認這一次輸了。”皇甫周低沉聲音道,“弟子的《明世經》雖然不錯,但用的是詩文。而且太短了,不像他,居然用白話也能將儒家經典一網打盡。不過,弟子與他差得不遠,如果我這本《明世經》真正寫成了,成就未必在他這本《三字經》之下。”
“是麼!”
邵伯溫臉色難看。
“老師,你不是也說我的《明世經》寫得極好,就是還沒完善麼?”皇甫周不解祖師爲何如此推崇這本三字經。
“哼!你的《明世經》若寫成自然是極好的,可是要寫成,別以爲老夫不知道,給你一年時間也是做不到的。”
皇甫周臉色刷的一下慘白如紙。本來他只是覺得自己越來越寫不動《明世經》了,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邵伯溫這麼一說,便如醍醐灌頂一樣。
“一年時間。一年時間,不……一年真夠麼?”皇甫周額頭滲出汗水。
“而這三《三字經》,你真的以爲簡單?不說裡面貫通一切的知識,就說這三字一句。”邵伯溫冷哼,“在這《三字經》出現前,可曾有三字一句的?《千字文》、《百家姓》,還有其他蒙學讀物都是四字一句,爲何不用三字一句?你想過麼?”
“爲何?”皇甫周茫然看着邵伯溫。
“爲何,你自己將你的《明世經》用三字一句改編就明白了,還用老夫指點?”
“改編《明世經》?”皇甫周微微低着頭,片刻後身子一顫。
“明白了吧,三字一句,容易時容易,難時也極難,這種煉字功底,不僅要讀書破萬卷,更要行萬里路,把文字功底淬鍊得爐火純青才能造就。”
“這且不說,只要有心,還是能三字一句成功的,可是秦仙傲是第一個做這事的,這纔是爲什麼他是秦仙傲,第一辦報,第一個用白話文,第一個以民運倒皇奪取江山,第一個吃螃蟹纔是真能人。”
“更何況這本《三字經》三字一句,四句一組,像一首詩一樣,背誦起來如同唱兒歌,朗朗上口又十分有趣,還能啓迪心智,什麼是兒童讀物,這纔是兒童讀物。”
“這本書……老夫斷言,一定會代替《千字文》成爲幼兒必讀的開蒙教材!”邵伯溫沉聲道。
“老師,這經真有這麼好?”皇甫周擡起頭。
邵伯溫是邵雍兒子,邵雍是天下第一易數大師,在普通百姓眼中是如同諸葛孔明一樣,掐指一算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的人物。
雖然有些誇張,可是邵雍預言從不出錯,是人盡皆知的。
邵伯溫也許不如邵雍,可是他說的話。
“如果秦仙傲這文章後面沒有這些句子的話,老夫的斷言絕不會錯。”邵伯溫指着報紙。
皇甫周呼吸微微一促,這一期報紙秦仙傲除了登了《三字經》外,還寫了一個告示——
“我寫此《三字經》總覺得意猶未盡,無法盡抒心意,然而強行將心中所想加之於《三字經》中又覺得太過臃腫冗餘,破壞了《三字經》的美感和意境,得不償失,因而另作《古今賢文》,此文已經大體寫就,將於下一期報上刊出……”
“這秦仙傲……”皇甫周咬着牙,一本《三字經》已經夠讓人震憾,居然還不夠,又要拋出什麼《古今賢文》。
“祖師,不可能,秦仙傲一本《三字經》已經至臻完美,怎麼可能還有超過《三字經》的啓蒙讀物出來?”皇甫周低聲道。
“不可能?”
邵伯溫微微搖了搖頭。
“放在別人身上是不可能,可是……”邵伯溫揹着手出了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