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一片寂靜。
一道高挑的美麗俏影背手站在窗前看着樹上追逐的兩隻麻雀。
“這姓秦的,我還以爲他不會來了,沒想到他倒守約,他若不來,我倒是解脫了……”劉琴輕輕嘆了一口氣,目光落向一個地方,“砰!”門被推開,風一般的一道人影闖了進來,衝向劉琴。
“毛毛躁躁的,成什麼體統。”劉琴笑罵,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她這大弟子翁白靈向來做事穩重,怎麼今日。“師父,這裡又沒外人,用得着那麼講究麼。”翁白靈說着一個閃身來到劉琴身邊,“師父,剛剛有一位弟子寫了篇白話文,我看了覺得很有些意思,所以拿來給師父過目。”
“哦!能讓你覺得有意思,還這麼慌慌張張的闖進來的白話文,定然是寫得極爲了不得吧。”劉琴眼中好奇更甚。
“師父看了便知。”翁白靈遞上那張寫有《法律之門》的紙。
“法律之門?”
劉琴咦了聲:“這個名字很怪呀。”她伸手抓過紙,好奇往下看,“‘法律門前站着一名衛士’……”劉琴眼中露出一絲驚訝,“這人的想法真夠跳脫的。”她連往下看去,看了四百字後不再說話,整個人完全沉浸在故事中,很快這一篇文字看完,臉色有些凝重。
“此人用怪涎的寫法,看似怪涎,實則悲哀!”劉琴重重嘆了一口氣,看着窗外的大樹,眼中閃過沉思,“這個人很有才華,很聰明,他沒有直接寫貪官污吏如何不爲百姓作主,可是看過的人,都忍不住想到那一點。”
“師父看出來了?”
翁白靈眼睛閃着亮光。
“八字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這種事人人都知道。人人都會寫,我們紅梅書府寫怦擊官府的文章沒有十篇也有九篇,可是篇篇看完都感覺太白,太直。太希鬆平常了,看過即忘,留不下多少印象,可這一篇。”翁白靈興奮說道,“他沒有直接怦擊官府。也沒說王法如何不公,可讀完文章後卻不由自主的去思索那些不公,故事雖荒涎,可正是這荒涎反而讓人忍不住去沉思,讓人感覺到其中蘊含着的深沉悲哀和控訴,這悲哀無奈真正的烙入了人心最深處,師父,我有一種感覺,這篇文章一定能夠上報。”
“上報?”
劉琴目光一亮,隨即黯然。“白靈,你太天真了。”
“怎麼?”翁白靈疑惑。
“文章是好,可是好文章就一定能上報?”劉琴輕輕搖頭,“這文章內容太荒誕了,雖然我們覺得是一篇真正的好文章,可別人如何想?能不能上,要看秦仙傲、還有那天竹、小婉三位主編的想法。”
“她們三個的水平,尤其是那秦仙傲不可能看不出這文章的好吧?”
“誰說得準?秦仙傲按理是看得出的,可是……”劉琴搖了搖頭,忽然一笑:“不管能不能上報。寫這篇文章的人很有意思,嗯,這個人的名字是‘秦顯豪’,我記得學府弟子中沒這麼一個人吧?”
翁白靈眼裡露出一絲俏皮的笑:“真沒有?師父太也忘事。這個人你還接見過,我看師父好像很喜歡這個人。”
“有麼?”劉琴疑惑看向翁白靈。翁白靈嘴角翹起不語。劉琴不由笑罵:“快說,連師父的玩笑你也敢開!”
“我沒開玩笑,這人就是昨天來的秦仙傲公子。”翁白靈道。
“他?”
“你是說……”劉琴呼吸都微微一滯,瞪着翁白靈,聲音有些急。“你是說昨天來求藥的那人,他叫秦顯豪,不對呀……”
“就是他。”翁白靈點頭道,“我問他名字,他總說自己是秦仙傲,我便直接給他取了個名字秦顯豪。”
“這麼說,這文章真是他寫的?”劉琴重重喘了兩口氣,“他會寫字,還能寫得這樣好的白話文,這……”劉琴轉身看着窗外,腦子裡一片轟亂,“他不是連成語都說錯麼?他不是說的話,唱的歌用詞粗俗不堪麼,上一次他明明是市井中打滾的無賴貨,怎麼這一次便……他這字,雖然寫得不怎麼好,可是能寫字……”
“對了,這篇文章是他口敘的,字是陶叔亮幫他寫的。”翁白靈目光疑惑的看着劉琴。
“字是別人寫的。”劉琴身子彷彿一鬆,臉上都輕鬆了下來,“原來如此,我還以爲他長學問了,原來他只是,不過他口敘也能說出這種故事,看來我眼光還是不錯的……”
“師父,他老說着要見你,你要不要?”翁白靈說道。
“見?”劉琴嘴角微笑,搖頭道,“不見,要見我讓他按規則來。”
“那這篇文章?”
“寄到報社去吧,未必能發表的。”
“若是發表了呢?”
“那便見見他吧!”
……
紅梅書院一處走廊。
“秦師弟,你那文章雖然寫得差一點,但不用怕,初學者都是這樣的。”陶叔亮揹着手,滿臉興奮,“我給你講這學院第一條規則,就是要想混得好,自學能力非常重要。”“自學?那爲何來書院?”秦朝一副小師弟請教學長模樣。
陶叔亮對秦朝的虛心很是滿意,整個紅梅書院,衆多同學中他陶叔亮入學比較晚,再加上年紀小,出身不好,未進入學院前根本得不到好的老師指點,他的學問是整個書院最差的,所以別人都能當他人的領路人,唯獨他沒資格當別人的領路人。
如今來了一個新人,雖然名義上的領路人是翁白靈,可實質上卻是由他陶叔亮來帶路,他也可以過過當領路師兄的癮。
“這可不同。”陶叔亮咳嗽一聲,胸脯擡得更高了,“在家裡自學的話,有了學問上的不解和疑惑,沒人可以請教,只能獨自苦思,往往走入歧途,你的學識不高,肯定也是這方面原因,而在這裡,那就不同了,不僅有老師,而且每一個學子都有領路人帶你學習,像你的領路人是我的話,我便會時刻帶着你在身邊,時刻指點你的學問,直到你學識超過我爲止,這進步起來速度自然有如神速。”
“因此你有什麼疑惑儘管問我,別拘束,你要是不問,反而不把我當兄弟了。”陶叔亮說道。
秦朝一笑:“這麼說每一個領路人都不會藏私,會盡力教他所帶的學弟?”
“那自然,這是規矩,而且我們紅梅學院的風俗是,學弟進展速度,或者學識很快超過領路人,這不是恥辱,這是領路人的榮耀,像吳順之師兄,大夥兒都尊敬他,爲何,他帶過三個學弟,如今學識都超過他本身了,老師說了,人的資質是有高有低的,這是運氣不好,就像倉中鼠與廁中鼠,同是爲鼠,命運不同,所以我們不僅要自己長進,還要幫人長進,而且……聽學長們說,教學弟學問時自己的學問也能長進得更快。”
“哦,教別人也等於在回顧自己的學問,溫故而知新,這確是好方法。”秦朝點頭。
陶叔亮更是眼睛都笑開了:“秦師弟一看就是聰明伶俐的人,一點就透,對了,我帶你去見見其他師兄……”很快——
“還請蕭大師兄多多照顧!”秦朝向着這紅梅書院第一號人物,三公子之首的蕭太厚拱着手。蕭太厚是個和秦朝年齡差不多的青年,一臉憨笑,他上下打量着秦朝,眼裡閃過一絲異色。
“秦師弟客氣,你是由陶師弟帶入門,嗯,好好學,爭取早日追上我。”蕭太厚溫和說道。
蕭太厚!王明堯!公孫準……紅梅書院的書生大部份還是很和氣的,一個多時辰過去。“現在只剩下蒙高師兄你沒見過,這蒙師兄也是最近才入學院的。”陶叔亮說到這眼裡閃着光,“他剛入學院時本來是我當他領路人的,結果被趙師兄給搶走了,蒙高師兄本來字都不認識幾個,可短短時間學識便超過我了,當真是神人。”
“短短几天,從不識字到超過你?”秦朝心中有些驚異。“很驚訝吧。”陶叔亮往後山谷樹林中走去,“蒙師兄不是一般人,他本是江湖大俠,最近看透江湖仇殺,故而棄刀從書,他一般都在這樹林中攻讀,你跟我來。”
兩人走了一會,秦朝眉微微一皺:“這聲音,好像有人在裡面耍拳。”這時陶叔亮說道:“蒙師兄就在前面,他有一個習慣,就是打一會拳,讀一會書,所以才經常一個在後山林中。”
“打拳?武林中人最忌人偷拳,我們這樣……”秦朝疑惑。陶叔亮一笑:“無妨,蒙師兄說過他打拳不介意外人觀看,而且我帶你去更是沒事的。”
很快兩人穿過數十丈樹林。
“呼!”“呼!”
激盪的聲音響起,林中一個高大漢子,約三十一二歲,正一拳一腳虎虎生風的打着一路拳法。
“是這人……”秦朝腦海裡浮現一人。
前些日子薛慕華、遊氏兄弟召開英雄大會,河南一地的武林人物很多都到場了,喬峰與羣豪相鬥時,秦朝曾遠遠的看了幾眼,雖然因阿碧的事,只看了幾眼便離開了,可是秦朝的記憶力還是記住了當時的武林人物。
“這人當時是使兩杆短槍,他居然沒死,當真是好運氣。”秦朝心中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