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的重讀歷史欄目顛覆了所有的正統歷史觀,可你要說是有錯誤,甚至謬誤,除非像後世網上一些牛人一樣以辯論技巧,以春秋筆法來講歪理,所以凡看過這欄目又懂行的,都想知道司馬光看了這欄目會如何想?
《資治通鑑》的協修者劉恕劉攽範祖禹會如何看,王安石蘇軾又做如何想?
汴梁皇宮後花園中。
“上次我讓你們收集的報紙,可曾送達?”身着太后服的女子冷聲道。
“稟太后。”她身後太監連恭敬道,“剛剛送達,正要請示太后。”對這位太皇太后太監可是很敬佩,高太后高滔滔是宋英宗的皇后,宋神宗的母親。
王安石變法爲何失敗,一個原因,高太后出手了,高太后的才能那是滿朝皆知的,如今宋神宗死了,哲宗繼位,高太后垂簾聽政,大權在手,無所顧忌,其才能更是顯露無疑,短短時日便讓一個個老政治家心驚膽顫。
“給本宮拿來。”高太后淡淡吩咐。
涼亭中,很快報紙送到。“稟太后,這是八百里快馬送到的,一共四期,都是最新的,這是第一期。”太監介紹道。
高太后點點頭,拿起第一期報紙。
“年青新?”
高太后皺着眉,片刻後弄懂是排版問題,這才微微一笑:“原來是新青年,連版面都變了,年輕人就是喜歡逆着來,看來這份報紙是面對那些年輕學子的,咦?這怎麼是大白話?”高太后懵了一下,她是慈航靜齋在朝庭的代理,也是高天籟的大姑姑,因此很早便收到了高天籟發來的信件,說是秦盛朝要辦一份報紙,讓她不必多想,不必阻攔。只需旁觀即可,高太后自然是知道報紙是什麼的,心中有些好奇,但也沒多想。
“大白話的報紙?”
高太后心中升起了強烈的好奇。她連觀看起來,忽然咦了一聲,過了一會,又咦了一聲,而後整個人完全沉入到報紙中。就這麼看完一篇又一篇,直到翻看到重讀歷史欄目,整個人一震,眼中都是驚駭之色。
她微微吸了一口氣,將那篇《千載誤讀商君書,強秦變法另有人》讀完,卻沒讀下一篇,而是整個人閉目休息起來,休息了片刻,纔拿起報紙把第一期剩下的看完。看完後也不說話只是報紙放在桌上沉思起來。
“此子又是一個王安石,爲何天籟卻讓我不管?”高太后心念轉動,報紙除了一首《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的詞外,全都是大白話,這種大白話居然也能寫得文章具有強烈的感染力,讓人忍不住拍案叫好,這確實是顛覆了高太后一慣的印象,她很觸動,可最觸動的還是那一篇重讀歷史欄目的文章。
“我一直以爲強秦之所以強,一切起於商秧變法。原來錯了,真正的錯了……”
“這秦盛朝辦這報紙,從文字用法,排版。到歷史,一切盡皆顛覆傳統所有,這是大逆不道,是要翻天,是要推翻現有的一切,天籟爲何要支持他?支持這麼一個逆臣賊子。這麼一個要革掉我們慈航靜齋千年以來一直堅持的東西的人有什麼值得支持的?”高太后想不明白,甚至她都懷疑自己上次收到的那封信是不是被人做了手腳。
“不行,我得找個時間親自去一趟慈航靜齋。”高太后心中下了一個決定。
與此同時。
司馬光回到府邸。
“稟老爺,洛陽老家派來送來了幾封事物。”那老管家低聲道。司馬光點點頭:“應該是那叫報紙的東西,送到書房來吧,另外把康兒也叫來。”
康兒叫做司馬康,原是司馬光大哥司馬旦的兒子,司馬光無子,因此認繼司馬康爲兒子。
其實司馬康歷史上也是個牛人,自幼敏慧,事事通達,更參與了修編《資治通鑑》,不過歷史似乎總喜歡開玩笑,司馬康也與王雱一樣短命。然而此時司馬康還沒死。
很快書房中。
“父親,你叫兒來,可有甚教誨?”司馬康推門進入書房,司馬光放下手中一封信,點點頭道:“這裡有幾份報紙,是一個不錯的後生弄的東西,我尚未看。”桌子上擺放着疊在一起的三張紙,司馬光拿出上面第一張,其餘推到一旁:“我先看看這報紙,等下你再看。”
“是,父親。”司馬康答道。
司馬光將報紙攤開,目光一掃,他從信中知道這報紙排版是橫着從左至右排的,自然很輕易的便能讀通。
“白話?”司馬光微一蹙眉,一口氣看完《鄉廚》。
“用白話來寫文章,纔是真正的高手?”司馬光心中冷笑一聲,目光從第一篇《鄉廚》最後一段移開,落到那道《斷章》的四言詩上,不由嘻了一聲,目光異光連連,這首詩的境界之美,司馬光這種大文學家,大詩人豈能看不出。
“康兒,你說白話能不能寫詩?”司馬光放下報紙詢問旁邊司馬康。
“白話?”司馬康一怔,“白居易寫詩務求鄉人亦能聽懂,這應該……”
“白居易那不算是真正的白話,我是說,不講究押韻對偶平仄等一切規律,完全的大白話,就像我們現在說話一樣。”司馬光說道。
“就像我們這樣說話一樣,這也能寫詩?”司馬康臉色怪異,“父親爲何有此詢問,這不是明擺着的麼,這個問題要回答其實很簡單,我們只需要隨便拿一首好詩,不管是李白的還是杜甫的,只要將它翻譯成大白話,再看便知了。”
“你的意思是大白話不能成詩?”
司馬康苦笑:“父親,這還用說麼,就算李白杜甫的詩改成白話也氣韻全無,詩不成詩,這是三歲小童都知道的。”
司馬光沉默。
“怎麼啦,父親?”司馬康不由疑惑。
“你說得對,李白杜甫的詩改成白話,連狗都嫌醜,白話又怎能作詩?”司馬光聲音沉凝。“他放下報紙,在書房中走動。”司馬康不由更加疑惑:“父親,我可以看看這報紙麼?”司馬光沒說話,只是眉頭緊鎖的走來走去。司馬康只需將眼睛往紙上一瞥。便能看到上面寫的字,不過他爲人向來嚴謹,司馬光沒吩咐,他自是不會如此做,只是心頭極爲疑惑。父親如此大才,爲何今天問出三歲小孩般的問題。
司馬光房中走了一圈後,又坐到桌前看起報紙下一篇,那是朱自清的散文《匆匆》,他看書很快,可是這一篇文章卻看得很慢。
“康兒,你說大白話能不能寫散文?”司馬光又詢問道。
司馬康苦笑起來,自己這父親今天看了報紙後神神叨叨的。“父親,大白話自然能寫散文,不過大白話寫的散文和大白話寫的詩一樣。看着又能有什麼趣味?這樣的散文,與其說是散文,不如說是隨便堆砌一些文字語言罷了,不可能有神的。”
“不可能有神?”司馬光微一嘆氣,轉頭看向報紙其他文章,這一次是沈從文的代表作《邊城》,司馬光一篇看罷,長長吐一口氣,再次看向司馬康。
“你說肉好吃,還是青菜豆腐好吃?”
“肉自然是好吃的。”司馬康哭笑不得。“不過青菜豆腐,有好吃的,也有不好吃的,不過總體來說。味道是不如肉的。”
司馬光點頭:“我從前一直笑話世上某些人自小吃肉長大,不知糠頭窩窩,青菜豆腐也是人間美味,如今想來,其實我自己何嘗也不是隻以肉好吃,青菜糠頭不能入口?”
“父親。我們幾乎餐餐都是青菜豆腐。”司馬康神情怪異,“論儉樸,整個大宋的官員,沒幾人能和您相比,您怎麼說出這話?”
司馬光微微一笑:“康兒,你來看看這幾篇文章。”手一指報紙上先前他自己看過的《鄉廚》《斷章》《匆匆》《邊城》。
司馬康眼露疑惑,連點頭:“康兒正好奇這報紙寫了什麼。”他上前兩步,看起司馬光所指的文章來,沒看多久便神情一震,“這……這……”司馬康彷彿見了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沒多久,他將四篇文章看完,心頭卻是久久不能平靜。
“父親,你說我們只吃肉不吃青菜,原來說的是這個,我們寫的文章,講究押韻,格律,講修詞,講一切規矩,這便是肉,而他這以平淡的白話來寫文章,便如青菜,這青菜雖然味道不如肉好,但也有清淡之味,便如茶水不如糖水好喝,可也有其悠久清淡之味?”
司馬光點了點頭。
“對了,能發現這白話的美,這是哪一個才子?”司馬康好奇道。
“這個人麼。”司馬光臉色複雜,“他就是那個曾說王安石變法錯在神宗的人。”
“秦仙傲?”司馬康驚叫。
幾年前蘇軾主任杭州,正逢龍神宮開啓,蘇軾在之後曾寫了一封《與司馬君實書》寄予司馬光,這信中寫的是秦朝論王安石變法失敗的原因。
其中說變法主要原因是用人失敗。
這一個觀點無論司馬光還是司馬康都是不會反對的,因爲王安石用人不當是不可爭辯的事實,可是裡面說的用人不當,第一個不當不是指王安石手下的人,而是矛頭直指神宗皇帝。
瘋狂完全讓人想不到,司馬光司馬康看到這一點時差點直接將信扔了,可是接着看秦朝的觀點,又不由覺得似乎很有些道理,甚至從某一個角度來講是絕對的高屋建翎,而後看到後面講異論相攪的帝王權術,司馬光司馬康心頭怪異,這確實是有其事,只是做臣子的誰會指出這一點。
而後秦朝又說到變法實質是神宗攬權等,讓司馬光心中也是很怪異,秦朝所說所講,先不說對錯,可有一點卻不得不讓司馬光對這人很是有一些非同尋常的看中,因爲這人講了別人都沒發現,甚至連他司馬光都沒發現的,這種不與凡同的人是最可怕,也可能是真正的人才。
至於之後秦仙傲飛天摔死,司馬光司馬康知道後,心中更是滋味複雜。
飛天是人類一直以來的夢想,連他司馬光也曾做過這樣的夢想,也想知道天空之上,鶴的故鄉倒底有些什麼,可是這夢想終歸是夢想,人如何能上天?
可是
秦仙傲卻因和人鬥嘴,便弄出真正飛天的事物,實現了人類的第一次飛行。
可這一次飛行也將人類嚇住了。
第一次飛行飛到高空居然中途出事,墜毀而亡,因此後來的人再也沒人敢製作那種球,當然很多人也不知道如何製作那種飛天球。
這樣一個少年摔死,王安石天才兒子王雱也早死,司馬光不得不感慨,少年人太聰明未必是好事。
可現在
秦仙傲居然沒死,還弄出一份報紙,而這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