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近處便有一家酒樓。“這距離,柔娘要是從船艙出來,我倒是可以看得到。”秦朝放心跟着明月往酒樓走去。很快那酒樓內,衆女孩子已經落坐了,秦朝直接朝明月一桌走去。“你,獨自一桌。”明月冷聲道。“我和你師父都是同桌而食的,真是無禮的小丫頭。”秦朝哼了聲,也知道這時代與少女同桌而食是不妥的,他轉身向旁看去,眉便一挑。
“二位官爺,借個座。”秦朝走向一桌。
這房間並不大,只擺了五張桌子,一衆女孩子人太多了,就算**個擠一桌,也將剩下的桌子都擠滿了,唯一一桌沒坐女孩子的桌子,卻有着兩個腰挎大刀一臉兇相的捕頭。
兩個捕頭瞟了秦朝一眼,其中高個的點了下頭,另一個則沒說話。
秦朝小心翼翼坐下:“看二位官爺風塵僕僕,似乎有公幹在身呀。”“還算有些眼力。”高個捕頭淡淡道,又一指衆女孩,“我問你,你和她們是一夥的?”秦朝微笑道:“算是吧。”“這麼說!”矮個捕頭臉一瞪,沉喝道,“你倒是膽子大呀!”
“膽大?”秦朝心中疑惑,自打一進店,秦朝便發現這兩個捕快見了衆少女後神色有些怪異。
高個捕頭哼了一聲,眼角上下瞟了秦朝幾眼:“可會武?”“會耍幾路莊稼把式,只能唬唬人,哪能跟二位官爺比。”秦朝連陪着笑。“莊稼把式?”高個捕快搖了搖頭,矮個捕快臉再次一沉:“聽着,我懷疑你們與賊匪有勾結,吃完飯,你們都跟本官爺一起去衙門。”
“與賊匪勾結?”
衆女孩臉色都變了,這時代民最怕的就是官,官字兩張嘴,又有權在手,普通小民哪能鬥得過?很多小姑娘臉色蒼白的看向明月,明月嘴角一翹。目光看向秦朝。
“官爺。”秦朝一臉驚恐,“我們犯了什麼罪?”
明月眼裡露出笑。
“什麼罪,拐賣婦女。”矮捕快一拍桌子。
“啊?”秦朝身子一顫,“軍爺。你說話可得有證據呀。”
“證據,老子的話就是證據,這些女人就是證據。”
“這,這……”秦朝身如篩糠。
明月嘴角翹得更高,“這人。裝得倒是挺像。”她可不信秦朝這種能不畏懼她明月凜然氣場的油條子會怕了這些普通的小捕快。
“明月姐姐,我們怎麼辦?”一些小姑娘低聲詢問道。
明月掃了衆人一眼,輕笑道:“安心吃飯,看戲吧。”
“看戲?”
衆小姑娘、少女眼露疑惑。
秦朝低着頭,戰戰兢兢的道:“二位官爺,你二位可是爲民作主的青天大老爺,怎麼能不講理呢?”他這聲音雖然是在抱怨,可說得幾乎讓人聽不清。矮個捕快一拍桌子:“小子,你想要官爺講理?”“啊……”秦朝驚叫,似乎嚇得更慌神了。“不,不,小的哪敢讓軍爺講理,我……我跟你們去,跟你們去衙門,不過……我真與她們不熟,她們願不願意去就是她們的事了,我管不了她們。”
明月一愕,怪看了秦朝一眼,秦朝能耍弄她明月玩。怎麼可能耍弄不了兩個小捕快。“這人,反把事情推給我們了,當真可惡。”明月心中冷哼,知道秦朝是反過來要看她的戲。
“你管不了她們?”兩個捕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矮個捕快放下秦朝,不再說話。衆女孩子也沒了說話的心情,很快衆人吃過飯,明月結過帳,衆女孩子連要出門。
“聽着,都跟老子去衙門。”矮個捕快吼道。
衆女孩一停。
明月這時轉頭。冷瞥了兩個捕快一眼。居移氣,養移體,普通人久居上位都有一種氣勢,慈航靜齋作爲執掌天下白道的人,自然更是如此,更何況明月本身是先天高手,精神力異常。
這兩個小捕快又不是秦朝。
“啊!”
兩個捕快頸毛一炸,莫名的有一種心寒的感覺。“走!”高個捕快連碰了一下矮個捕快,混官場的人,最需要的就是眼力勁,矮個捕快雖然見的世面不多,這時也知道面前的小姑娘不簡單,他氣勢一下也蔫了。“我二人有眼無珠,還望這位姑娘海涵。”高個捕快向明月拱了下手,連快步向酒店外走去。
“慢着!”
明月冷聲開口。
“這位姑娘,請問有什麼吩咐?”兩個捕快連停住腳,小聲問道。
“你們二人到這裡做什麼公幹,爲何要將我們帶入衙門?若非有不錯的由頭,量你們兩個小捕快吃了熊心豹子膽也沒膽子一下帶數十個女人回衙。”明月淡淡詢問道。
兩個捕快心中更寒,這種話普通百姓家的女子哪能問得出。
“是這樣的。”高個捕快連說道,“最近這方圓幾百裡內,出了一個叫‘三邪公子’的採花賊,我二人是奉命查探緝拿這採花賊的,因見你們這麼多姑娘在一起,又個個相貌頗好,因此怕這採花賊盯上你們,故而想帶你們回衙,以作保護,另外若是真被那採花賊看中,也可以之爲餌,故而冒犯了。”
“採花賊?”
明月當然知道這兩個捕快所說的話並非完全真實,追採花賊是真,可是兩人要帶她們回衙門,卻不過是藉着防範採花賊這個大義凜然的由頭,行自己私利。倘若她們一夥當真是沒後臺的普通小民,怕是入衙門容易,出來就難了,尤其是其中一些長得很不錯的,清白是絕對不可能保得住的。不過這世道如此,明月也管不了那麼多。
“這三邪公子是個什麼人,有哪些特徵,你給我好好說說。”明月淡淡道。
“是。”高個捕快連道,“這三邪公子是新近冒出的採花賊,據說他有三好,好……小姑娘,好……別人的妻妾,好孌童……”
“這些你就別說了,直接說重點。”明月皺眉。
“是。這三邪公子據說年紀不大,長得也很清秀。和……這位兄弟……”高個捕快一指秦朝,說道,“與他高矮差不多,三邪公子據說身手極高。已經有幾個江湖高手栽在他手裡,若只是武功高也罷,偏偏他爲人極狡猾,看中目標時,並不完全憑着武功得手。而是扮成各種身份,混入目標身邊,花言巧語,讓目標失去警惕,再捕獲那個……”
“哦?”明月心中一跳,眼角斜瞟了秦朝一眼。
樣貌和秦朝差不多,武功很厲害,卻不輕易用武功來達到目的,反而喜歡假冒身份,混入目標身邊花言巧語……
衆小姑娘、少女也心中一跳。不少人都看向秦朝。
“靠!”秦朝心中罵娘,這個三邪公子是怎麼回事,秦朝豈會不知,那是宋哲宗趙煦幹出的荒唐事,可是看着衆小姑娘的眼神神態,秦朝再一回想自己今天在衆女面前的表現,還真與那捕快說的有些相似,這當真是泥巴掉進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你們可以走了。”明月淡淡道。“是,姑娘!”兩個捕快連快步離開。“至於你。是不是還要跟着我們?”明月向秦朝冷笑一聲。
秦朝哼了聲:“本公子決定今晚採花。”施施然出了酒樓,一個翻身飛上酒樓屋頂。“今晚該去採哪一朵小紅花,‘明月’麼?”秦朝翹着二郎腿,躺在屋頂數着星星。
“走吧。我們去尋客棧!”
明月淡淡道,一衆女孩順着街道離去。
江風呼呼!
大船上兩道身影緩緩走出船艙。
“宇文姊,你那朋友既然不是先天,如今天又極黑,這風大水急的,他現在距離是察覺不到你離開的。我們後會有期了。”高天籟說道。宇文柔娘點頭:“高仙子,如果他追來了,還請你幫我攔一下。”“這是自然。”“對了,離開前我有一問題想問你,你辦女子學府,真的那麼有信心?”宇文柔娘詢問道。
高天籟微一沉默,淡然道:“如今不是有沒有信心,而是必須有,必須辦。”
“我知道了。”宇文柔娘飛身下了船,往一條小路疾奔而去。高天籟目光飄渺:“這一次辦女院,譬如安石變法,變法之難,王安石何嘗不知,可變是死,不變更是死,不如一變以求活,我亦是不得不變,一旦失敗,百年之後,我也許地位比安石更不堪吧!”
“嗯?”高天籟看向一個方向。
“高仙子好雅興呀!”一道身影橫空而來,那是一個赤着玉腳,寬袍大袖的女子,她舞着雙袖從天際飄飛而下,妖豔美麗,如狐如仙。高天籟身子飄然而上,半空對上那白衣女子,雙手往前一按。“篷!”半空中一聲低沉悶響,而後兩道身影星空下戰成一團。
“馮小婉,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呀!”
“唷,這可不怪不得小妹,誰讓高姊姊最近動作頻繁,讓小妹心中癢癢,捉摸不透姊姊的心思,故而忍不住前來,也想學習一二,不錯,不錯,開女學府,姊姊居然有這樣的氣魄,小妹可是真個佩服,不知姊姊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什麼?”
“開女學府,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一旦失敗,未免成爲天下笑柄,於你慈航靜齋千年積累的名聲可是大大不妙。”
“道統都快不存,還談什麼千古名聲。”高天籟冷聲。
“荒謬,正是因爲道統即將不存,我們才更應趁着這有限的時間,趕快突破至破碎虛空,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死後洪水有滔天,你自己都無法破碎虛空,還管後人能不能?”
“你陰癸派之所以讓我看不起,就是這種自私自利。”
“你慈航靜齋之所以讓我看不起,就是這種自命清高!”
……
與此同時——
“明月妹妹,你還是這麼不長勁!”數裡外一處客棧外的街道上,兩道小小的身影也在半空中激烈打鬥。“王照兒,你不也一樣,一年時間都是老樣子。”明月一掌按在空處,可詭異的兩道身子篷的彈開。明月雙腳繡花鞋一點牆面,整個身子彈向對面妖精似的小女孩。“嗯?”忽然她眉一皺,目光看向一個方向,那裡一道黑影正迅速向着一個方向移動。
“操,差點就讓柔娘給溜了。”秦朝全力展開輕功,他的身影這一刻快得彷彿成了一溜黑煙。
“好快!”
明月心一顫。
王照兒也瞟了秦朝方向一眼,‘咦’了一聲,隨即眉開眼笑道:“我說明月妹妹,你老是看那邊,那一位貌美的小哥哥不會是你情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