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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長長的吐着氣,目光掃過宇文柔孃的房間,忽然一怔:“阿朱在這裡,那我先前送行的又是誰?阿朱假冒宇文柔娘,該不會?”
“轟!”秦朝衝出房門。
聚賢莊不遠處一條大江,聚賢莊一戰之所以從發英雄帖到數百武林豪傑聚集如此之快便是靠着這條大江的水利通達。
此刻江面上一條大船,十分氣派。
“原來是嶺南神醫,你扮成這樣,我還真認不出。”船上鶯鶯燕燕的,裡面的房間中兩個女子氣質都極爲出衆,正對坐而談。
“讓高仙子見笑了。”
宇文柔娘眼神看着對面的女子有一絲嚮往,這女子幾乎站在了整個天下的權力頂峰,因爲她就是——掌管天下白道的慈航靜齋當代傳人高天籟。
一個聚集了天下所有靈秀之氣,幾乎能夠影響天下走勢的女子。
“你爲何孤身一人闖蕩江湖,我聽說王家西派伏擊了你們東派,逃出者不多,不知王鞏兄如何?”
“他……他應該還好吧。”
“應該還好?”高天籟看着宇文柔娘。宇文柔娘眼中閃過一絲黯然,王鞏藏身地倒不是不能說給高天籟聽,只是這四周隔牆有耳。“高仙子這一次是……”宇文柔娘詢問。高天籟知道宇文柔娘不說定然有道理,也不追問,道:“這天下靈氣潰散在即,我怎能坐得住,這不……”
……
大江不遠處的小鎮上,一道身影急速射來。
秦朝目光一掃這鎮子,鼻翼動了動,“這氣味是……”他衝向一間店鋪。“店家,剛剛可有一騎白馬的紅衣姑娘進你店?”
“這位公子,你想做甚麼?”櫃檯內中年男子臉色微變,而後叉腰一梗脖子叫道,“那白馬已經賣給我了,人貨兩清。你還想收回不成?要收回也可以,拿這個數來。”
“轟!”
秦朝身子一閃,出現在中年男子身前。
“帶我去看馬。”秦朝一把抓住中年男子領口。“你想幹什麼?”中年男子一拳擊向秦朝,秦朝手微微一按男子胸口。“啊。我怎麼沒力氣了?”中年男子拳頭軟下,他額頭冒出冷汗,“大俠,在……在裡面,後面。”秦朝耳朵一動。提着男子衝進一個門,只見那裡一匹白馬。“是那匹馬。”秦朝心中點頭,轉頭冷看着中年人,“那騎馬的女子呢?”“走了,早走了!”“說,去哪了?”“不……不知道。”“不知道?”秦朝殺氣四溢。“我……我知道了,她一定,一定是上船了,坐船比馬快多了,剛剛這裡來了一條大船。據說是什麼學府招聰明伶俐的女子學生,興許她就是上船了。”
“招女子學生?”秦朝愕然。
其實宋代女子不讓唐朝,文化素養普遍都很高,除了李清照外,還出了像朱淑真、吳淑姬、張玉娘等不少很厲害的才女詞人,而且尋常女子很多也能寫出精彩詩篇,這些甚至影響了遠在北方的契丹遼國,使之出現了像蕭觀音、蕭瑟瑟等作家才女。可是這些大多都是由長輩母親等家庭教育薰陶出來的,頂天了請一些私人教師到家裡教,要說正規教育。招收女子上學府,這種事秦朝尚未聽說過,而且……在宋朝這種環境中,這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
“我都不敢這麼來。什麼人這麼牛?”
秦朝眼裡閃過一絲佩服,突然想見一見這個招女生上學的幕後人。
“希望你沒說謊。”秦朝扔下中年男子,一個閃身出了這家店。
不久後江岸邊。“那個小孩子說紅衣姊姊上了大船,希望是柔娘。”秦朝身形閃動,沿着江岸追過去,中午時分。遠遠的便見到江邊停了一艘大船,船剛剛,往江心駛去。
“船家,船家!”秦朝連喝叫起來。
“嗯?”船上很多少女連看過去。“姐姐,有個男子在叫我們停船哩。”“別管他。”“可是看他樣子好像很急!”“不會是登徒子嗎?”“不可能,應該是哪一位姐妹的兄長或家人”……一羣少女嘰嘰喳喳的。
船艙中宇文柔娘耳朵一動。“是秦兄弟……”宇文柔娘眉心皺起。“怎麼啦?”“高仙子,那個叫喊的是……秦兄弟,我一個朋友。”“哦?”高天籟疑惑看着宇文柔娘,“你的意思是要載他一程?”“不是,我們最好快點離開,我不想見他。”宇文柔娘說道。“不想見?”高天籟眼露疑惑。“明月,讓他們快點,不用管那叫喊聲。”
“是,師父。”船艙外一個明珠美玉似的少女脆聲道。她走到一旁用力一拉一根繩子,頓時船帆撐滿,船飛速射往江心。
“操!”秦朝幾乎想罵娘,這種大風下,撐滿帆的船,何其之快!秦朝就算用輕功追得上,也得累個半死。
秦朝眼睛一掃江南上的船,忽然一亮,不遠處江邊一條小漁船,正常漁船是沒有帆的,不過這條小漁船倒是上面有一張帆,只是已經收起。
“嗖!”秦朝出現在漁船上。
“船家,借船一用。”秦朝直接去拉船帆繩。“這位客官。”船上只有一個穿着打補丁破衣的清秀少女,少女睜着大眼睛上下打量着秦朝,“借船好說,只是客官,你這是要……”“追上那隻大船,我有一朋友在那船上。”秦朝說着從身上掏出一塊較大的碎銀,往船板上一放,“這是船資,夠不夠?”那少女微微一笑:“客官倒是客氣,出手也還大方,看您這銀子份量,若是平常走個十里八里船程,是夠了,可今天這要追上那艘大船,不是一時三刻,這錢不夠,遠遠不夠。”
“嗯?這少女不簡單……”秦朝眯着多打量了一下少女,眼前少女雖然穿着寒磣,可是說起話來,官話吐詞清晰動聽,幾乎聽不出有鄉音,而且少女神色自然,舉止落落大方。秦朝放下的銀子其實是筆大數目,平常窮人見了這一筆錢,誰不欣喜若狂,這少女只是瞥了一眼。神色也不見激動,而且還說這船資不夠。
“你想要多少?”秦朝說道。
“至少十倍這個數目。”少女一指船板上的碎銀。秦朝眉一皺:“我沒這麼多,也罷。”秦朝掏出身上剩下的碎銀,又將身上錦衣脫了,光着上身道。“這衣服你可以去當了,抵押船資,順便幫我拿件尋常你們穿的破衣。”其實秦朝倒不是沒錢,只是這一段時間,買東西這些事大多都是王夫人搶着做,這一次他又走得倉促。
少女眼睛從秦朝赤着的上身移開。
“這倒是可以。”少女從船內取出一件打着補丁的粗布衣,往秦朝一遞。“你將就點。”而後將秦朝的銀子淡淡收入懷中。秦朝穿上粗布衣:“姑娘,我要開船了,你是……”
“客官,這撐帆之事。是賤人乾的活,還是由我來吧。”少女笑着走上前,扯開繩子,十分熟練的調整着船帆方向,船飛速的開動起來。
秦朝不由疑惑:“姑娘,你一個女人,跟我一個大男人這麼孤身上船,就不怕我對你……我可是有功夫在身的。”
“那你可以試試。”少女咯咯一笑,隨後解釋道,“我自然怕。你上我這船和別人不同,是突然飛來的,這般本領,我可從沒見過。尤其是我聽說你們這種江湖人,一言不合舉刀殺人也是有的,小女子我豈能不怕,不過你不像是無修養的人,又肯付船資,連我故意訛你錢財。都沒動怒,甚至你連粗布衣都穿得如此自然,定然不是凡人,再說小女子賤軀一個,無色無財,有什麼值得你惦記的呢?”
“你太謙虛了。”秦朝眼露異色的打量着少女,“姑娘雖然穿着寒酸,卻是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而且姑娘見我這等‘強人’來借船都能鎮定自如,應對得體,若說沒才華,我可不信,姑娘相貌有,才華也有,若這樣都叫無才無色,天下還有誰敢說自己才貌俱全?”
少女咯咯笑了起來,眼睛都彎成月亮。
“我看你像個書生,可是上我船時那身手,顯然又是個武林高手,文武全才,你在江湖上應該是個很有名的人物吧?”“自然。”秦朝一昂首,裝作高傲道,“我的鼎鼎大名,那是說出來嚇死人,不過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少女聽得有趣,又笑了起來。
秦朝心中一動:“不知姑娘芳名?”“你問我芳名?”少女嘴角一翹道,“你不是說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你還要知道小女子的芳名麼?”“難得遇到你這麼一個才貌俱佳的姑娘家,不知道名字才叫人死得不甘哩。”“我姓姚……”少女說着,微一沉吟才道,“人稱我姚四妹。”“姚四妹?不知閨名?”秦朝說道。少女眉一皺,眼睛看着秦朝,秦朝神色自然。少女微一扭捏,道:“我……閨名是秀蘭。”
“秀蘭?姚秀蘭?不會是那個人的母親……”
秦朝心中一跳,猛的想一個人名來——精忠報國的民族英雄岳飛!
“岳飛字鵬舉,相州湯陰人……”
“飛生時,有大禽若鵠,飛鳴室上,因以爲名。”
“未彌月,河決水暴,母姚秀蘭抱飛坐甕中,衝濤及岸得免,人異之。”
……
一篇篇資料顯現秦朝腦海。
“江湖史傳中嶽飛的母親姚太夫人閨名便是姚秀蘭,按歷史記載,她此時也該是這個年紀,這個少女機警大膽,不會……”秦朝記得岳飛出生未滿月,便家遭大水,是他母親姚秀蘭抱着他坐在甕中才得以活下來。秦朝心中怦怦直跳,若這少女真是岳母,那……
“請問這裡是不是湯陰縣?”秦朝聲音有一線異樣。
少女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即輕笑:“你這人好奇怪,這裡不是湯陰又是哪裡?”
“是了,一定是她。”秦朝心下篤定,湯陰也許還會有不少叫姚秀蘭的這個年齡段的少女,可是有這樣氣質才華的窮少女只可能是那個教育出嶽武穆這樣大英雄的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