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旁雲中鶴沒太放在眼裡的刀玉鳳,刀玉鳳身背挺拔,一步踏前,翩然若仙,玉手淡然抓着一柄兩指寬,泛着亮光的雪刀——‘白虎’刀。正是常人根本注意不到,長年藏於腰間,以上等緬甸鋼打造的百鍊繞指柔,能作腰帶繫於腰間的軟刀。
這把有着漂亮虎花紋的軟繡刀一亮相,便如一道電光,頃刻間斬至雲中鶴拍出的大手。
“怎麼會?”
雲中鶴再一次眉心挑起,眼中神色比之見到剛剛秦樂刀那一刀時更加驚訝。
刀玉鳳的這一刀。
乍看不起眼,彷彿只是平平淡淡,自然之極的一刀。
可雲中鶴,作爲西夏一品堂高手,上面有着段延慶這種頂尖高手,其眼力何等高明,這一刀,看似自然。
可這種自然纔是最難能可貴的。
遠遠比之先前秦樂刀一刀舉輕若重,普通厚背大刀劈出千斤斬馬重刀更加高明。
“呼!”
拍向秦樂刀的大手,手腕彷彿一下骨頭都消失了,蛇一般的一扭一轉。
“不過,還不夠!”雲中鶴大手讓過這一刀,照樣從上往下拍向刀背,可一拍,臉色就變了。
手落處刀背滑不受力——
這是一把軟刀。
“咻!”
刀身一軟,雲中鶴落於其上的力道盡泄,而刀驀的一轉,彷彿一條被棍子敲中的蛇只是一顫,便打蛇隨棍上一樣,反過來再次斬向那隻手。
“咔!”
刀光掠過,一片青色飄然而下。
雲中鶴的身形驀的向後飛起,兔起鷹伏間遊走在大堂各個角落,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整個大堂很多人看向雲中鶴的左手。
原本大袖飄飄的左手,只剩光禿禿的手。
“小娘子刀法不錯,秦家寨果然陰盛陽衰,這麼多爺們沒一個身手比得上這娘們,桀桀!”雲中鶴怪笑着,眼珠子微微轉動着,忽然一個縱身直衝上空。
“篷!”
屋瓦飛濺,雲中鶴的身子落上屋頂。
“秦家寨人真是汰沒膽,雲某人不過開個玩笑,桀桀桀桀……”尖笑聲飄忽着似乎向着遠方而去。
“嗖!”
“嗖!”
一道道人影飛上屋頂,很快又落了回來。
“他走了!”
“向北走了!”
秦書文,秦書海臉色都十分難看,同時又有一絲慶幸。
“玉鳳!”聲音響起,只見一直安然坐於上首,即便是雲中鶴殺到眼前也沒色變的貴客,刀家老族長這一刻卻少有的神色激動的看着刀玉鳳。
“你的刀法?”刀家老族長聲音激動。
秦書文,秦書海等也一個個看向刀玉鳳,二叔公亦雙眼瞪着刀玉鳳,他雖然老眼昏花,可也看到了先前若不是刀玉鳳出刀,一刀削下雲中鶴半截袖子,恐怕雲中鶴絕不會退去。
“那雲中鶴一身功夫高深莫測,我等也被他耍得頭頭轉,連樂刀也差點……”秦書文聲音響起,“玉鳳你那一刀當真是巧妙,這雲中鶴若不是臨頭使出那一手袖裡乾坤的妙招,怕是一隻手就交待了。”
“不過雲中鶴的身手當真了得。”秦書海也沉着聲音納刀入鞘,“那一招,他怕也是不知玉鳳你用的是專陰人的軟刀,而且……他也不是真怕了我們,你們有沒有發現,這賊子從出手到現在,都沒抽出腰間那隻鐵爪兵器。”
“沒錯,若用出兵器。”秦樂刀說着,忽然臉色一變,“不好,朝兒那邊……”
“朝兒?”
整個大堂除了刀家之人外,人人色變,都想到了一點。
“雲中鶴既然已經出手,自是不會有顧忌,他一個色中餓鬼,遇到迎親這種事,這……這……”秦樂知急聲道。
一個色鬼,尤其是雲中鶴這樣好色如命,爲了美色連命都要拼的人。
遇到迎親,豈會不心癢難耐,想盡辦法也要看一眼新娘子長相如何?
“雨丫頭,還有雪丫頭,凝丫頭。”
二叔公猛的一拍桌子,瞪向臉色難看的一衆秦家老人。
“去!一個個都去!愣着幹嘛,去接人,快!讓樂鷹他們都進來保護女眷……”雷鳴般的吼聲響起,二叔公雙眼如鈴手指着一個個堂中老人。
“是!”
“二叔公,我這就去!亮兒,風兒,還不進屋,都把刀亮出!”
“來人,秦家漢子保護女眷進祠堂……”
……
焦急的吼叫聲連連響起。
秦雨、秦凝、秦雪這三個丫頭向來最得二叔公的歡心,而如今又成了秦朝的妻妾,這份量,若是被擄走糟蹋……秦書文、秦書海、秦書知等也顧不得多想了,連衝出大堂,奔向秦樂仙家方向,可心中也知道,若雲中鶴真對秦朝等人下手,以雲中鶴的輕功,他們去肯定來不及。
“希望,不要出事……”
“希望,撐得住!”
……
田野間。
喜慶的嗩吶高高亮起。
一條能跑馬車的大道上,長長的隊伍,當前便是一排吹嗩吶的樂手,而後騎着高頭大馬,坐着牛車的十多人。
牛車後是一個拖車的少年。
“咯咯,朝兒這小子的姿式,怎麼看都像個搶媳婦的山大王。”
高棚華車,敞開着車簾,可以看到少年拖拉着行走的車上坐着五人,正是秦老族長,秦樂仙夫妻,秦凝、秦雪,此刻秦凝正盯着前方的少年咯咯而笑。
少年一身大紅喜服,右肩揹着一條纖繩,纖繩正拉着後面坐着秦老族長等人的華麗大車,少年左肩彷彿扛麻袋一樣,橫扛着一女人,身高體量都超過少年,臉頰豔紅,抿着嘴角露出嬌羞的笑意,自然是新娘子秦雨。
“嗯?”
秦朝扛着秦雨,輕鬆拉着坐滿五人的大車行走,眼神看向前方忽然一凝。
“那是……”
別人沒注意,秦朝眼力極高明卻看到極遠處大山的樹影下一個黑點極快的跳躍着,那是個人。
“好輕功!”
秦朝暗讚了一聲,心頭也疑惑,他秦朝家居然還有這麼身手高明的親友?
黑點以極快的速度在靠近,忽然秦朝眉一皺。
“這人,高高瘦瘦……”
黑影越是靠近,秦朝就越發現來人輕功之高明,顯然已經遠遠超出秦家寨能接觸的正常層次,疑惑間,沒多久,其餘人也發現了遠處快速縱躍而來的人影。
“那人是誰?”
秦凝這時看到黑影,不由詢問。
“不知道,不過天下間有這輕功,而且還高瘦得像根竹杆也似的……”秦朝隨意答着,可緊接着想到一人,眉就是一皺,“不好!”
“族長爺爺!”秦朝連回頭衝秦老族長道,“你可認識那人?”
“沒見過。”秦老族長眼中也疑惑看着來人,“朝兒,難道他不是你在天龍寺認識的貴客?”
“不是!”
秦朝臉色一下凝重了。
連秦老族長都沒見過,顯然來人不是秦家寨的交際圈之人,而江湖上有那輕功的,除了大理三公之一的巴天石外,也就四五人,而很誇張有着高瘦形態的,只有雲中鶴。
“快,凝兒,雪兒,把簾子拉下。”秦朝連道,又大聲喝道,“諸位,前面來者不善,非我秦家之人,大夥小心點。”內力傳出的聲音在震天喜樂聲中清晰入耳。
“怎麼?朝兒,那人是……”秦樂仙連詢問。
“如果我沒猜錯,八·九是雲中鶴。”秦朝沉聲道。
“雲中鶴?”
四周微微一靜,除了不懂事的小孩子和婦女外,一衆人的臉色都有些變了。
秦老族長眉一挑。
“前面來者可是一品堂的貴客?”秦老族長洪鐘般的聲音遠遠傳出。
秦樂仙一拉秦凝,秦雪:“凝兒,雪兒,下去,到車後躲着,這雲中鶴見不得年輕女人。”秦凝,秦雪交際廣,比衆人更清楚雲中鶴的好色如命,臉色也是很難看,連跳下車,鑽入車後的人羣。
“哈哈哈……”
遠處傳來聲音,人影飛速般接近。
“正是!”囂張的聲音響起,人影幾個閃落衆人已經勉強看清來人的模樣。
“貴客遠來,秦家寨人本該掃榻相迎,不過今日秦家有事,還請貴客隨老夫去客房稍侯!”秦老族長從車上飛起,縱躍間穿過人流站到最前面,手微微一擺,整個迎親隊伍便停止了前進。
“掃榻相迎倒是不必,不過雲某人看你們正在迎親,倒是好奇,這位老丈人不必管我。”人影哈哈大笑着,又拉近了十多丈,“雲某隻想瞧瞧新娘子長得什麼樣,看完了回頭即走,老丈人不會攔着我吧?”
“哈哈!”
秦老族長一聲哈哈。
“秦家寨人迎親,何懼人看,何況是一品堂的貴客,不過老夫沒看錯的話,閣下可是西夏一品堂大名鼎鼎的雲中鶴?”
“你倒也好眼力,正是雲某,怎麼?雲某就不能看?”
“失敬失敬!”秦老族長笑容可掬,“雲先生既然要看新娘,諸位,讓開隊伍。”這一句話卻是對着衆人說的。
“族長!”
“老族長!”
這隊伍中雖然主要是秦雨孃家人,可也有寨中的其他高手,此刻連焦急道。
“朝兒!”秦雨這時也有急了,連叫道。
秦朝一笑:“沒事,聽族長說。”
“讓開吧!”秦老族長洪聲如鍾,“我聽說四大惡人,雖然殺人如麻,可個個都是言出如鐵,言出如山,最是重諾守信的江湖漢子,你們沒聽到這雲先生說了麼,瞧一眼新娘子回頭即走,你們還擔心什麼?怕他毀諾,瞧一眼後不走了?”這話雖然是訓斥秦家衆人,可說得聲如震天,顯然是說給飛來的人影聽的。
“哈哈,這位老丈好一張利嘴。”
雲中鶴狂笑着落於秦老族長身前一丈:“秦家寨的老族長不愧是執掌一寨的當家人,沒錯,雲某人好色如命,亦言如出山,你不用拿話來堵雲某,還不讓開?”
“朝兒,雨兒!”秦老族長向後沉聲道,手一揚,前面的秦家衆人不情願的分開一條路,露出後面的秦朝和秦雨。
雲中鶴眼神射過去:“嗯?”
秦雨是被秦朝背朝上,臉朝隊伍後扛着的,雲中鶴這一看沒看到新娘子臉貌,自然便先慣性的掃了一眼秦朝的長相,他原本對於新郎官是不怎麼在意的,只是隨意瞥了一眼,可這一瞥。
“是你!”雲中鶴眼睛凝住了。
(謝謝《重生之藥尊》作者‘淚痕醉酒’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