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青石大街上。
“霍青姐姐居然走遠鏢了。”一個十四歲少年瞥向兩旁商鋪,“本來還想替她看看功法,只能再等等,還有姑姑也帶着木婉清不知遊蕩到了什麼地方,嗯,這鄯闡府城,我秦家寨在這裡有駐地,秦雨、秦雪、秦凝她們三個最近也在這,這裡是青石街……”秦朝看着各個鋪面上的字牌。
“呦呦!”
一道陰陽怪氣的調笑聲囂張響起。秦朝連看過去,便見十丈外,三個穿着富家綢布衣衫的青年嘻笑着向街中心一處走去。而一些路人一看那三個青年,連向兩旁後面退開去。
“這不是秦……家的小妞麼!”
最高的藍衣青年怪叫着瞥向一處,那裡兩個穿着寒磣粗布衣的少女臉色齊齊一變,“快走!”那走左邊的矮個少女身子一下便衝了出去,緊接着右邊的圓臉少女也連跑向前面。
“別跑呀!”
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哥哥們又不會吃了你們?”
三個青年也一下子竄了起來,動作麻利,比少女更快了一線,三兩步便擋在了少女前面。“蘭姑娘這小腳兒越來越溜了,嘖嘖,差點都讓哥哥沒攔住。”最高個青年大張着雙手攔着跑在前面的矮個少女身前,擠眉弄眼的向着少女逼過去,眼睛更是不時瞥着少女的胸前,下面,“嘖嘖,小腳兒跑得快,若是捏在手裡……”
“孫金!”
圓臉少女低沉的怒吼聲響起,“好狗不擋路,你給我們讓開!”
“讓開?”
孫金,另外兩個攔着圓臉少女的青年哈哈大笑起來。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小娘子,爲何要攔住哥哥的路,咦,還不讓開,快讓開,再不讓就要撞到哥哥懷裡了……莫非喜歡上哥哥了?……”孫金嘻笑着,雙手摟抱向身前不斷退後,躲閃的少女。
“是我秦家的……”秦朝瞥着那少女眉就是一皺。
這兩個少女衣領口內部,隱約可見有一圓圈形狀的簡陋圖案,是一個虎頭。
“我秦家在這鄯闡府城開辦的是秦家武館,領口有虎頭標記,應該就是我秦家武館的外姓弟子,嗯,這三個青年……”秦朝腳步一動,正要上前。
“咻!”驀的一道劇烈的破空聲響起。
“不好!”
孫金、另外兩個青年臉色都一變。
秦朝也連瞥過去。
“轟!”
一截骨頭,從高空轟下,這輕盈的骨頭便如一塊沉重的青磚飛下一樣重重砸在三個青年之間的地面青石上,清晰可見的二寸長的豬骨嵌入石縫中。
“師伯!”
少女連歡快叫了起來,眼神瞥向前方一處高樓。
孫金和兩個青年瞥着那嵌入石縫的骨頭,又一瞥那高樓臉色都有些難看。
“晦氣,應該是秦家武館的。”其中一個青年低聲道。
“運氣不好,好不容易抽出空子來堵這兩個娘們,沒想到……”孫金嘀咕了一句,一揮手,“走羅,走羅,沒趣,小的不爭氣,老的出頭,秦家武館……哼哼!”走過兩個少女身旁時又低聲道,“兩個小妞,今天算你們走運,以後走着瞧……”
“孫金。”矮個少女也低聲道,“想讓我們嫁給你,做夢!”
“是不是做夢,還早得很……”三個青年大搖大擺着離開。
少女則是朝着高樓方向行了一禮:“多謝師伯再次相救,蘭兒紅兒這次就不上樓拜見了。”高樓方向卻是靜默無聲,“師伯沒回話?”兩個少女眼中閃過疑惑。
“蘭丫頭,快點去武館吧,免得又被關家武館的堵住了!”旁邊路人聲音響起。
“哈哈,你們倆個丫頭,去秦家武館學武,別的沒事,就是千萬要躲開關家,剛剛出手的應該是你們秦家武館的大館主秦盛鬥,看這骨頭嵌入的深度,他的功力又大有長進呀。”
“應該是館主師伯出手的。”矮個少女嘀咕了聲,向出聲的路人笑着點了點頭,便拉着圓臉少女的手一溜煙奔向前方。
“可憐呀,秦家越來越鬥不過關家了。”
“那倒也不是,好像這一年來,秦家精神狀態不一樣,應該是有了希望。”
……
稀稀疏疏的聲音響起。
秦朝瞥向高樓。
“剛剛的骨頭,嵌入青石三寸,這麼遠距離扔出,都能入石三寸,秦斗的功力長進再快,也絕達不到這層次。”走向高樓,斜着能看到高樓臨街的大門上寫着四個大字——‘東來酒樓’。
“東來?”
秦朝嘴角一翹。
“武林史傳中記載,滇南今年發生的最大一件事就是隱居高手柳一真的獨子柳玄鶴第一次下山,來到這東來酒樓,打抱不平,結果……”
柳玄鶴初出江湖爲我秦家打抱不平,卻死於鄯闡府城的東來酒樓,因此引出了一個從不出世的高人‘柳一真’,一根金鞭三闖滇南一等武林世家楊家,打得楊家羣雄束手,一時轟動武林,被滇南江湖稱之爲‘金鞭無敵’柳一真。
“上次請護法,我寄出的書信,這柳一真居然沒回話,嗯,如果沒發生蝴蝶反應,歷史不改變的話,柳玄鶴喪命東來樓,應該是在半個時辰之後……”秦朝握了握腰間的柴刀,大步走向東來酒樓。
這酒樓三樓上,臨窗口一桌,坐着一葛布文雅老者。
“爺爺,那三個人渣,幹嘛不直接除掉?”
老者身旁坐着一十三歲的綠衣小姑娘,撅着嘴氣鼓鼓的瞪着優雅挾菜的老者。
老者笑眯眯瞥了孫女一眼:“雯兒,爺爺這也是爲了秦家好。”
“爲秦家好?”
“嗯,下一代的事,上一代沒必要還是少插手的好,這是江湖規矩。”
“那你爲何又出手?”
“因爲規矩就是用來破壞的,完全遵守規矩的江湖人是不存在的,小輩們自己解決是非,可明顯己方要吃虧,你見過幾個長輩的不出手?”老者笑呵呵說道。
袁雯兒哼了聲:“怎麼說都是你有理,難怪是天龍寺出來的。”
老者笑了聲,挾着魚肉細細咀嚼着,眼睛看向街道上秦家武館方向。
“秦家沒落根子在功法上,功法不崛起,再怎麼手段高明人際關係強悍,也是止標不止本,幸好,去年朝兒改進了五虎斷門刀,幸好……嗯?”老者忽然訝異的看着門口。
門口。
濃眉大眼,上脣突出,似乎裡面是長了一對暴牙的少年緩步踏入。
“這少年……”老者眼裡閃過一絲疑惑,少年乍一出現,他便有種極度熟悉的感覺,可是細看又想不起哪裡見過這人。
秦朝走入大堂,眼一掃便瞥到了窗口的老者。
“咦?”
秦朝嘴角一翹,連大步走過去:“袁大哥,好雅興呀!”
他這一出聲。
“是段……”袁明德立即指着秦朝道。
“段開心。”秦朝重重說道,袁明德立即反應過來,笑眯眯的一點頭,“開心小兄弟,老哥真想不到會在這裡遇到你。”袁明德看到秦朝確實很驚訝,像秦朝這種年紀又是這種身份和地位在天龍寺幾乎是不被允許出大理城的,畢竟大理城朝庭高手多,可出了大理城這防衛就弱多了。
“嗯?”袁明德瞥向四周。
“別看了,那三個被我甩了。”秦朝低聲說道,又朝袁雯眨了眨眼,袁明德的寶貝孫女秦朝雖然沒見過,但能猜得出。
“甩了?”
袁明德挾菜的筷子都抖了一下,三個天龍寺天級暗護,被甩了?他瞥着秦朝,秦朝那模樣似乎那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
“袁大哥!你可別說出去。”
“……“
“袁大哥,別愣了,說說,你怎麼也到了這裡?”
……
“你的身手應該很不錯,不然再機變百出,沒有一定的本事保底,那三人也不可能甩掉的。”袁明德感嘆一聲才和秦朝閒談起來,秦朝這才知道袁明德來這鄯闡府城,是因爲袁雯兒在這粘着秦凝玩,他來這看完孫女便去秦家寨,沒片刻小二上前新添了酒菜,秦朝眼睛卻是看向袁明德後面一桌,那裡偌大的一桌,只坐着一個模樣稚氣,比秦朝略高了半寸的俊秀少年,正大吃大喝着。
“鞭?應該就是他……”
少年腰間纏着的和正常人的布腰帶不同,是一根赤黑怪異的鞭子。
忽然少年擡起頭。
“這位大哥!”
秦朝連笑着叫道,柳一真被稱爲‘金鞭無敵’,他的兒子自然也是用鞭的,整個大堂武者不少,可能看出佩帶了鞭的只有這少年,而且柳玄鶴死時十五歲,少年模樣也是十四五歲左右。
“你叫我?”少年詫異的指了指自己。
“嗯!”秦朝微笑着一點頭,拱了拱手,“這位小哥,好身手,剛剛下面那兩位姑娘,要不是你出手,我就出手了!”
少年臉色頓時扭捏起來:“這……不是我出的手,是你旁邊那位老爺子出的手。”少年確實是柳玄鶴,剛剛他也確實準備出手,只是讓袁明德搶了先。
“哦?”秦朝愕了一下,隨即又笑了起來,“沒想到我段開心居然會猜錯,不過,我的眼光錯不了,兄弟身手應該很高。”
“哦?”柳玄鶴眉一挑。
“若別人不出手,我看得出兄臺也一定會出手的,是不是?”秦朝又道。
“呵呵,嗯!”柳玄鶴笑了笑,微微一點頭。
“我叫段開心,還未請教?”秦朝說道。
“我……柳,柳玄鶴!”
“玄鶴,有仙氣,柳大哥好名字,嗯,一個人坐着喝酒也沒意思,不如拼個桌子,一起過來喝杯水酒如何?”秦朝熱情道。
“這……”柳玄鶴躊躇了一下。
“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柳兄莫非看不起小弟?”秦朝笑說道,立時那柳玄鶴一點頭。
“好,我就叼擾了!”柳玄鶴說着也不再扭捏,端了個酒杯便大步走了過來,“老先生,這位小姐?”柳玄鶴微笑衝袁明德、袁雯兒拱着手。“坐吧,不用客氣。”袁明德含笑點頭。
“柳一真身手至少有二流水準,而他兒子柳玄鶴甫一出江湖便斃命這東來酒樓,可那一戰……”秦朝回想着書中的記載,一戰,柳玄鶴雖死,可本身展露的身手,放在天龍八部中,至少有着兩個超級大牛人的部分潛力——
一、化腐朽爲神奇,以一套武林中最普通的太祖長拳戰聚賢莊羣雄的喬峰。
二、出口必中,幾乎天下武林人士一旦出手,必能猜中其後招的武林活字典王語嫣。
集兩大牛人的潛力爲一體,後人猜測,如果柳玄鶴不死,那將來他的成就……無可限量!
“天下武器,軟勝於硬,越是柔軟的要練好就越要花工夫,柳兄腰間纏的是鞭子吧?”
“嗯!”
“鞭這東西,要練好,一是要好鞭,二是要懂勁!”
“懂勁?這詞妙,看來段兄也是懂鞭之人呀!”
“哈哈,懂說不上,只知道要鞭難精,不亞於劍,來,先乾了這一杯!”
秦朝勸着酒,和柳玄鶴隨意說着話,柳玄鶴開始有些靦腆可幾杯酒下肚,秦朝人熱情,說的話也句句合心意,讓他這初出門的寂寞少年一下子便親切起來,自然很快便完全放開了,不僅和秦朝說得火熱,對袁明德這老頭子也不束手束腳,喝了兩壺酒。
“看,秦凝姐姐來了!”忽然袁雯兒一指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