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域靈州一行僧侶緩緩往前方緩緩而行,目光環視如同潮水一般的行人默然不語。
倪蘭看着眼前一片繁華的景象,波瀾不驚的心境微微有了一絲變化。
輕聲的嘆息之聲響起,臉上泛起一絲懷戀於傷感。
“菩薩爲何嘆息“。一道聲音響起,身後的少年和尚對着倪蘭詢問。
倪蘭聽見詢問,緩緩搖了搖頭:“昔年往事皆如夢如幻,故此傷感“。
“走吧“。倪蘭說完邁開腳步,緩緩往前面走去。
前方傳來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叫之聲:“說了、這那些東西不是我們偷的“。
“呸、你們別以爲有元嬰修爲就能爲所欲爲,敢吃霸王餐你們就應該付出代價“。一名青年男子手持木棍對着前方一陣狂奔。
倪蘭下意識的順着聲音看了過去,不由得微微一愣,只見前方出現三個似曾相識的身影。
“大師兄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明明不是我們賴賬,是他們不收取靈石而已“。候文軒對着前方奔跑的藍玉書大喊。
介文翰不由得嘟啷着:“大師兄要我說,不如那這討厭的人……“。
“修得胡言亂語,如今熊俊立國。氣運法網籠罩之下一旦行兇,必會導致修爲封印得不償失“。藍玉書一般奔跑,一邊還不忘捋了捋散亂的頭髮。說來也悲催,好不容易在靈州島逃了出去,還沒找到新靠山卻發現漢國出現了,天道宗更是如日中天。
後來又有傳聞,道祖歸來,和這天道宗淵源不淺。想到昔日的種種,心中悔恨交加,終於在不堪重負之下,打算徒步前往天道宗上門請罪,卻不想這裡居然出現了貨幣改革,拒收靈石這纔有了吃霸王餐被凡人追殺的一幕。
上天明鑑,我藍玉書雖說得罪過天道宗,但好歹也是堂堂正正之人,吃霸王餐這事情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誣陷。
青年男子追的氣喘吁吁,對着前方繼續大吼:“前面三位是吃霸王餐的,衆位父老鄉親還請幫幫忙,幫我把這三個吃白飯的圍起來“。
衆人一聽下意識的便涌向藍玉書三人,一個個虎視眈眈的盯着。
藍玉書欲哭無淚,對着衆人委屈的說着:“並非我們吃霸王餐,而是我給的靈石,你們根本就不收“。
“諸位父老鄉親評評理,你們說着靈石我們掌櫃能收嗎?“。青年男子快速跑來,看向被團團圍住的藍玉書、候文軒以及介文翰對着衆人說着。
衆人紛紛點頭,一個個交頭接耳起來。
“陛下、下旨統一貨幣,所以這靈石我們還真不能收“。
“你們這不是在爲難人嗎?明明知道前不久陛下剛剛下過旨意,就拿靈石出來用,爾後有用不知爲藉口來遲白食“。
“靈石早在昨天就已經被差役統一挨家挨戶的收取兌換成了我漢國的錢幣,你們私藏靈石要是真的追究起來也是一樁不大不小的罪行“。
“要我說還是規規矩矩的拿出錢來,我們也可以就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看着七嘴八舌的衆人,藍玉書哭笑不得。
“我們在店裡面也是好言相勸過,你們這身行頭,想必也不是手頭缺錢之人何必爲難小店?本店本小利薄,實在是經不起你們這些吃白食的“。青年男子苦口婆心的對着藍玉書、介文翰以及介文軒說着。
隨後環視衆人,將聲音擡高了幾分:“諸位鄉親父老,說實話本店的掌櫃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
“這幾天接二連三來了很多一副修士打扮的人,謊稱自己不知實情。無奈之下本店只能免了他們的飯錢,可沒想到這樣的事情不是特例。短短三天,我們幾乎接待了一百位這樣的客人。試問諸位父老鄉親,長此以往我們還如何做生意“。青年男子急促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着他們說着。
衆人聽見青年的男子的這番話,將目光齊齊看向藍玉書、介文翰以及候文軒的身上。
藍玉書硬生生把嘴角的話給嚥了下去,但候文軒卻憤怒了起來:“我堂堂元嬰真人,豈會說這種假話“。
“元嬰真人?真是好大的威勢“。那青年男子將臉沉了下來,既然這些人打定主意賴賬,自己如果還給他們好臉色看那纔是真的傻了。
藍玉書聽見這青年男子話中挖苦的意思,一個個紛紛皺起了眉頭。
衆圍觀百姓盡皆泛起一絲怒火,他們可是昔年靈州島的居民,在加之此地屬於王城固雲城地界,對於以前那些修士仗着修爲橫向霸道之時可謂是記憶猶新。如今聽見中年男子提起這件事情,當即把自己和藍玉書等人擺在了對立面。
其中一人好似看出了藍玉書的身份:“我認識他,他就是當初和天道宗掌門屢次作對的藍玉書“。
“藍玉書?“。衆人齊齊發出一聲驚呼。
當初這一片二十個村子,恨他藍玉書之人,可是大有人在。
“好啊、想不到是這三個小子“。一人滿含恨意的大聲說着。
隨後振臂高呼:“諸位你們忘了一年前紫焰宗是如何欺壓我們的嗎?“。
“諸位你們忘了,一年多前他們是如何驅趕我們守護宗派的嗎?“。那人再次大喝。
緊接着不等衆人反應過來,發出一聲怒斥:“諸位、你們還記得當年紫焰宗欺壓我們的惡行嗎?“。
怒火瞬間被引爆,無數人掀起衣袖,掄起拳頭對着藍玉書、介文翰以及候文軒便撲了上去。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在此地炸響,衆人下意識的盡皆一愣。
藍玉書、候文軒以及介文翰同時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不由得一呆。
倪蘭帶着一衆僧侶緩緩走來,雙目中無悲無喜。
“敢問施主,他們欠你了多少錢“。倪蘭看向那青年男子對着他說着。
青年男子不假思索的對着倪蘭回覆:“一金“。
“金子是嗎?“。倪蘭緩緩說着,語氣中看不出任何波動。
青年男子慌忙點頭:“正是“。
“你們手中水有金子,給此人一金“。倪蘭對着身邊的人說着。
衆僧侶互望一眼,站在倪蘭身後的少年和尚手中出現一金:“菩薩、小僧這裡倒是有一金,只是不知我佛域的金子這裡是否會收“。
“給他吧“。倪蘭對着少年和尚說着。
少年和尚看向那名青年男子:“這一金你們是否收“。
“收,雖然圖案不一樣,但這確實是金子“。青年男子對着少年和尚慌忙說着。
倪蘭看向那青年男子:“這些人和貧僧有些俗緣,不知是否能讓他們和貧僧一同前往固雲王城“。
“這“。衆人互望一眼,一個個露出遲疑的目光。雖然心中對於藍玉書等人有着恨意,但由於生活越來越好,其實這憤怒早已變淡了幾分。在加之昔年固雲縣的人早已散居在這王城之外各個地方,細細算來站在這裡的比例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多。
又見這些僧侶身上的氣勢,便隱隱約約感覺若是動起粗來,只怕會討不了好。
於是將目光齊齊看向那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狠狠一咬牙:“這些金子已經夠了,小人這便回去將這一金交於掌櫃“。
說完不等衆人反應過來,轉身便快速離去。如今飯錢收回,他可不想在自找麻煩。
見青年男子如此乾脆的離去,衆人紛紛互望一眼,隨後也四散開來。只有其中十餘名男子憤憤的看了藍玉書一眼,但此時氣勢一散只能乾瞪眼。
倪蘭見衆人離去,對着藍玉書一笑:“相逢即是緣,三位可有興趣和貧僧一同前往固雲王城“。
“王城?“。藍玉書不由得啞然失笑。
一股苦澀的感覺瞬間蔓延全身:“好一座王城啊“。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這座固雲城最初所用的材料全部都是我們收集而來的“。藍玉書苦笑着一嘆,自己做了惡人,可天道宗卻以此爲契機徹底崛起。
要說諷刺,這或許纔是最大的諷刺。這些享受固雲城庇護的人,不去感念自己在這方面的貢獻,反倒對自己充滿怨恨,當真是讓人心寒。
介文翰和候文軒感受到了藍玉書心中的所想,一個個盡皆沉默起來。天道宗、或許當初他們真的錯過了一場天大的機緣。
見三人沉默,倪蘭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等候着回覆。
想到自己的經歷,在看着藍玉書、介文翰以及候文軒三人,倪蘭心中泛起一些感慨。如果自己沒有參悟昔年師尊留下的佛法,或許自己以及和現在的他們一般。
不對、應該是比他們更加悽慘,正在陰界飽受煉魂之苦。
“倪蘭、你告訴我,我做錯了嗎?“。藍玉書對着倪蘭詢問。
倪蘭嘴脣動了動,對於藍玉書當初和天道宗的恩怨,她一清二楚。可真是因爲清楚,所以才無法給出答覆。
“不知、或許這是天意使然“。倪蘭對着藍玉書說着。
藍玉書突然一笑:“我突然明白自己決定去天道宗登門請罪是如何幼稚“。
“山高水遠、有緣在見“。藍玉書對着倪蘭鄭重一禮。
目光看向介文翰和候文軒:“我們回去吧“。
“回去?“。候文軒和介文翰同時一愣,泛起不解的目光。
藍玉書鄭重的點了一下頭:“回、該回的地方去“。
話音一落,化爲流光往天空中飛去。
介文翰和候文軒互望一眼,同時化爲光芒追了上去。
見三人盡皆離去,倪蘭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