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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

32. 開業第三十二天

卡羅爾走出樹屋時, 擡頭便看到死亡騎士。

他正坐在低處的樹枝上, 背倚靠著樹幹,單腿屈膝,手擱在膝蓋上,正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把短刀。

遊俠:是我的刀。

拉斐爾將短刀隨意拋高, 又接住, 靈活地揮砍兩下。他似乎察覺到注視的目光, 停下動作, 向下望去。

與卡羅爾對視了一秒,死亡騎士就站起身,輕巧地跳回地上, 白色圍巾在落下時揚起。他朝遊俠微微點頭示意, 伸手將短刀遞還。

卡羅爾:「……」

他接過自己的刀, 聽著死亡騎士語氣溫和地同他道了聲謝, 卻不知怎麼的,覺得背後有點發涼。

總是有種錯覺,如果不是因爲自己和那個少女樞心簽下契約, 恐怕就要被眼前的騎士乾淨利落地殺掉了。

拉斐爾幷沒有與遊俠進行交流,他與他擦肩而過,走進樹屋。

他擡起頭, 望著中央的旋梯,樹壁上微光明滅。拉斐爾看了一會兒,沿著扶梯,緩步走了下去。

底層的三個房間均已解鎖。

弗蘭克正在鍊金實驗室裡瞎搗鼓, 這個行商還是個蹩腳的藥劑師——藥劑學D。但憑心而論,弗蘭克的製藥成功率相當不錯,可惜出於不明原因,他的藥劑總會帶上些奇奇怪怪的附加效果。

比如治療水喝了會冒煙,解毒劑用了會噴火,混合起來還能充當投擲武器之類……從某種方面上來說簡直是天賦異稟。

他近期正沉迷訂單外賣,一頓操作直接導致布告欄上的藥劑收購銳減……也不知對面的買家經歷了什麼。

拉斐爾沒去管弗蘭克的發明創造,他伸手推開魔能工坊的門。

這間工坊雖然已解鎖,但相較於設施完善、工具齊全的鍊金實驗室與製造工坊,則顯得空曠蕭索得多。

房間的正中,是一個池子。

池壁與池底都由半透明的礦石砌成,乍一看上去,彷彿一池清泉。

死亡騎士徑直走過去,坐在池沿。

他獨自發了一會待,然後隨手拾起堆在邊上的魔石,就像閒著沒事、打發時間的孩童,一個、一個、一個,將石頭扔進池中。

「咯啦」、「咯啦」、「咯啦」。

伴隨著清脆的聲響,池底泛起如水面般的漣漪,那些魔石也真像落入水中般,一下子沉入池內,消失不見。

他安靜地注視著平靜的池底。

他垂下眼,發出輕微的嘆息。

——

可可正在奮力奔逃。

夏季溫熱的空氣鼓動在她的肺部,心臟咚咚狂跳,她下意識地伸出舌頭,試圖散去過多的熱量。

她擠過人羣,耳邊似乎傳來人類幼崽興奮的叫聲,還有看守人憤怒的叫喊聲。

「可可、可可……」被她拉在手裡的小兔人呼呼喘著氣,斷斷續續地說,「我跑不動了,可可……」

小兔人嗚嗚咽咽地問:「我們能跑去哪裡呀,可可?」

能跑去哪裡呀?

勇敢的小狗人心裡同樣涌出深深的迷茫。

——他們搞砸了今天的演出。

驚慌失措的小鹿人在舞臺上撩了蹄子,把馴獸師踢了個人仰馬翻。受驚的巨蟒險些衝向舞臺,將《鹿蛇情緣》演成《狂蟒之災》,倒是馴獸師表演了一個不太成功的蛇口脫身。

老桑尼爲此大發雷霆。

在鞭笞中,一隻小兔人藏在身上的糖果掉了出來。雖然這隻小兔人咬緊牙關不肯招供哪來的糖果,可是——

一隻小兔人的價值也不過二十來個銀幣。

可可突然跳起來,張口咬住行刑者的手腕,接著小鹿人一腳踢在對方臉上。

這個小狗人幼崽一下子爆發了自己全部勇氣,一把拽住那隻小兔人,撞開虛掩的籠門,一頭躥了出去。

然而,在一時的熱血冷卻後,茫然重新佔據了小小外逃者們的內心。

在這種平平無奇的小鎮中,小動物的存在實在過於醒目了。他們匆忙鑽過人羣時,那些還意猶未盡的小孩子一邊驚叫著,一邊試圖去抓他們的耳朵或尾巴。

無路可逃,無處可躲。

他們總算逃出人羣,奔進一條巷子裡,但眼前條死衚衕,身後追逐的腳步聲也越漸清晰。

小兔人突然崴了下腳,「啪嗒」一下摔在地上,可可被她扯得一個趔趄,同樣趴了下去。

「我跑不動了,可可……」小兔人的耳朵垂了下來,眼裡蓄滿了淚水,哭著說,「我們逃不掉的,可可,怎麼辦呀?」

小狗人忙去擦她的眼淚,想把她拉起來:「會有辦法的,你別哭呀。」

小兔人眼淚一直在掉:「他們一定會打死我們的,之前妮妮就是被打死的。」

這時,馬戲團的警衛追了上來。

小兔人已經嚇壞了,她不由自主地蜷縮起身子,簌簌發抖。

可可也在害怕,小狗人不安地撓了撓地板,但最終沒有轉頭逃跑。她擋在同伴身前,色厲內荏地朝來人齜了齜牙,嘴裡發出零零碎碎的嗚嗚聲。

可誰會害怕一隻小狗人?

「啊,一隻壞狗狗。」警衛嘖嘖嘴,「沒人教過你,衝別人齜牙要被打的嗎?」

可可後退了幾步,尾巴本能地夾在身後,她一面發抖,一面示威地刨了刨地板,可惜在石板路上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警衛說:「看來牙齒也要拔掉。」

「誒,這可不太好。」突然有個聲音說。

兩個警衛警覺地擡起頭,才發現一邊的牆下不知何時站著個穿著灰色長袍的年輕人。

……那裡什麼時候有人的?

警衛警惕地互相對視一眼,謹慎地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

等一下,有個用詞可能不大準確。

很難說這個年輕人究竟是不是站在「眼前」。

因爲如果不是刻意盯住他的話,眼睛和大腦似乎都會下意識忽略掉這個年輕人的存在,彷彿他幷沒有站在那裡。

這個沒什麼存在感的年輕人說:「小動物還是活潑點好。」

他伸手摸了下可可的腦袋,問:「打個商量,能把這隻小狗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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