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進了竈房,裡面的哼啊聲就更明顯了,薛柏到底年輕,血氣方剛,難免有些不自在。
可一想到家裡溫柔的小嫂子曾被柳寡婦當衆欺辱,他胸口那點燥熱便迅速退卻。他緩步挪到屋門口,蹲下,悄悄掀開靠近坑沿那邊的門簾。
大抵是兩個人動作太激烈吧,之前還擺在炕上的大紅肚兜,竟然也掉在了地上,距離他不過一臂之遙。
薛柏冷笑,伸手碰到那塊紅布,用兩指捏著一角提了出來,然後讓出旁邊的位置,摸摸大黃的腦袋,指向裡面搭在木凳上的灰布衫子。夏天,村人穿的都是單衣,沒了這衫子,李金恐怕得光著膀子大腿回去吧?
要怪只怪他倒黴,誰讓他偏偏與柳寡婦勾搭,偏偏在今晚過來?
薛柏心裡半點愧疚都沒有,種什麼因結什麼果,只能說他活該了。
如此想著,之前還能亂他心的啪啪肉體撞擊聲,激烈進出帶起的水聲,還有男女忘情的哼唧,此時卻變得平淡至極,他只盯著大黃貼著腿高的炕壁向前挪動的身影,在昏暗的屋子裡,它褐色的毛髮就是最好的僞裝,身子又刻意伏低了,上面頭朝窗戶猛幹的兩人怎麼可能會發現?唯一可能出差錯的,就是大黃叼起衫子在地上拖動時,可能會發出聲響。
不過,事實證明,儘管他知道大黃的靈性遠超過一般家狗,他依然低估了它的聰慧。
他詫異地看著大黃仰頭叼住衣衫邊角,就在他以爲它會那樣拖著衣服返回時,大黃卻繼續向前挪動幾步,瘦長的身子穿過凳腿中間,於是,李金的衫子就落在了它身上,半點聲響都沒有發出。
這麼聰明的狗,怪不得當初村人千方百計要勾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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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柏笑著摸摸已經回到身邊的大黃,拾起衣服,同來時那般靜悄悄地離開了。
薛樹還傻傻地蹲在牆頭望著屋裡,見他出來,總算肯別開眼了,卻疑惑地問道:「你怎麼沒讓大黃……」
薛柏示意他別說話,將東西遞給他,翻身上牆,然後兩人一起跳了下去。
「二哥,你去把這兩樣東西系在她家門前的樹上,能系多高就多高。」薛柏一邊往前走,一邊叮囑薛樹,「天黑,你小心點,別摔下來,反正現在沒人在外面,慢點也沒關係。」
「幹啥掛他們衣裳啊?」薛樹很不理解,是想讓他們找不到衣裳著急嗎?那還不如藏到家裡,或丟到哪家的地裡去呢。
薛柏知道跟他講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簡單地解釋給他聽:「要是別人看見他們的衣裳掛在樹上,會笑話他們的,李金媳婦還會過來打那女人,二嫂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
指使大黃嚇唬她,雖一時解氣,可大黃爲啥無緣無故跑進她家裡?明眼人一猜就知道是他們乾的。如今這事神不知鬼不覺,任誰也想不到他們身上,他們只管隨其他村民一起看熱鬧就好了。可惜他明日要上學,無法親眼瞧見,李金媳婦可是村裡有名的潑婦,以前沒有證據,現在抓到把柄,她能輕易饒了柳寡婦?
薛樹似懂非懂,其實他最想親手打柳寡婦一頓的,不過既然三弟這麼說了,他聽話就是。
到了前面,他熟練地攀住樹幹,很快就爬到了高處的枝椏間,樹葉清涼涼的,蹭到臉上有些癢。他記著三弟的叮囑,努力往上爬,直到枝葉太密實在無法前進,下面又傳來三弟的低聲喊停,他才把手上的東西往樹上系。李金的衫子寬大,他把一條袖子綁在枝條上,把衣襬放下去,確保衫子能如三弟所說那般隨風飄揚,然後就開始系柳寡婦的肚兜。
肚兜,他已經很熟悉了,除了顏色花樣,跟媳婦的那件差不多,可提在手裡的感覺就差太多了。
媳婦的肚兜有她身上那種好聞的味道,很淡很淡,若不是他貼上去深呼吸,根本聞不到,還有,他碰到媳婦的肚兜時,那種再進一步就能碰到她的興奮讓他既高興又緊張,可現在,聞著這條肚兜上面濃烈的異味,他只覺得噁心,匆忙繫好,胡亂在樹葉上擦擦手,趕緊爬下去了。真不知道李金怎麼想的,柳寡婦身上那麼臭,他怎麼受得了?
該做的都做了,兩人一狗心情愉快地往回走。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薛樹突然拉住薛柏,「三弟,李金爲啥要把她的手綁起來弄啊?」
他覺得,只有跟自已最喜歡的人才能做那事,雖然他不明白李金爲啥不喜歡他媳婦了,可他一定是喜歡柳寡婦的,那爲啥還要綁著她?柳寡婦不停地求他放開她,又哭又叫的,換做媳婦,他可捨不得。
「那是柳寡婦自願的。」薛柏淡淡地答,那種地方出來的人,只要能哄男人高興,什麼不願意做?
薛樹瞪大了眼睛,更疑惑了,「爲啥啊?」
薛柏默了片刻,突然覺得這個話題有些不適合再繼續下去,他了解他的二哥,若是他說「那樣能讓李金更舒服」,二哥會不會傻乎乎地跑去折騰二嫂?兩人才熱乎幾天,可不能因爲這種事破壞了。
但是不說,二哥一定會纏著他的。
他想了想,胡謅道:「因爲她胳膊受傷了,綁起來就碰不到了。好了,咱們快進去吧,被大哥發現會捱罵的。」
「哦,那你一會兒動作輕點,別吵醒大哥。」薛樹得了答案,馬上把那件事拋到了一邊去,躡手躡腳地進了院子。
輕輕推開門,他對著門板立了一會兒,確定媳婦沒有被他吵醒,他才偷笑著轉身去看她。屋裡太黑,只能看見模模糊糊的一個身影,他悄悄俯到炕沿上,歪頭看她睡著的樣子。
細長的柳葉眉,輕輕翕動的濃密眼睫,秀挺的鼻樑,還有那微微張開的小嘴兒,飽滿瑩潤,他好想吃一口。他伸出手,要撥開貼在她臉上的一縷碎髮,可就在快要觸及她白皙的臉頰時,他突然想起他的手碰了臭東西,忙縮了回來,去外面洗手。
他這樣進出走動,葉芽忽的醒了,睜開眼睛,正好瞧見他站在炕前。
「你幹啥呢?」她揉著眼睛問,因著睏倦,語調輕輕柔柔的。
薛樹嚇了一跳,可低頭瞧見她迷迷糊糊的樣子,聽著那讓他身骨發軟的好聽聲音,心裡的慌亂就平靜了下來,趴到她眼前道:「口渴,去喝水了。」
葉芽抿抿脣,半撐著坐了起來,「我也渴了,你幫我舀點來。」眼睛依然半睜不睜的。
「嗯,你等著。」薛樹乖乖去了,一會兒握著葫蘆瓢進來,站在炕前看著她:「喝吧。」
葉芽便藉著他的手,低頭喝了兩口,「夠了,你也快點睡覺吧。」說完又躺了下去。
又過了一會兒,感覺被人抱進溫熱的懷裡,她不滿地拱了拱,找到舒服的位置,抱著他的腰睡了過去。
東屋。
薛柏剛脫好衣服躺回炕上,就聽旁邊的人問:「沒被人撞見吧?」聲音清冷平靜,顯然是一直醒著。
他張了張嘴,瞬間想到好幾個藉口,卻覺得哪個都無法毫無破綻地掩飾過去,只好悶聲應道:「沒有。」
薛鬆「嗯」了聲,「以後別在這樣了。」沒有問兩人到底做了什麼,他知道,三弟不會做太出格的事。
薛柏很快便釋然,大哥如果真的生氣,一開始就會攔住他們的,他縱容,說明他也惱怒柳寡婦。
他枕著雙手笑,慢慢地睡了。
可他竟然做了個讓他羞愧自責的夢。
他夢見她坐在炕頭縫衣服,偶爾擡頭對他笑笑,就是那眼角眉梢的醉人溫柔,讓他忍不住心動,他顫抖著扯開她手裡的衣服,她詫異地擡頭問他做什麼……他說「二嫂,我想親親你」,他以爲她會生氣惱怒,可她只是紅了臉,羞澀地閉上了眼睛,然後,然後他竟真的貼了上去。
夢境陡然一轉,他下意識地希望不要停,希望繼續抱著她,脣齒相接的美好觸感是那樣清晰,清晰到他渾身都繃緊了,可夢境還是變了,變得更加靡亂。
她渾身赤裸地躺在他身下,細白柔軟的身子嬌羞地顫抖著,閉著眼睛不敢看他。他輕吻著她的脣角,手卻抓起一旁的紅繩將她的小手綁了起來,她雙眼含淚地求他不要,他卻被她激地宛如瘋狂一般,狠狠地壓在她身上,脣舌肆虐每一處,最後進入了她……
他不知道這個夢持續了多久,等他在一種過於真實的快樂中醒來時,發現外面一片灰濛,很快就要亮了。他怔忪了片刻,忽覺身下有些溼潮黏稠,他愣住,然後夢裡的一幕幕接踵而來,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
閉上眼睛,從未有過的羞愧襲上心頭,他竟然在夢裡侵犯了她。
趁大哥沒醒,他悄悄起身換了新的褻褲,打水將髒的那條洗了,隨後立在後院背書,藉以平靜他悸動的心。
葉芽起來做飯,見前後門是開著的,大吃一驚,幸好及時瞥見薛柏的身影,鬆了口氣,一邊去牆邊撿柴禾,一邊隨口問道:「三弟,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乍然聽到她的聲音,薛柏全身僵硬,臉如火燒,根本不敢回頭看她,努力保持著淡然的聲調:「睡不著,就醒了。」
「哦。」葉芽沒有多想,撿夠柴禾就進去了。
吃飯的時候,薛柏儘量避免與她對視,她與他說話,他就簡單地應付過去,背上卻出了一層冷汗,吃完就逃也似的奔出了家門。
「三弟今天好像有點奇怪啊!」葉芽邊收拾碗筷邊道。
薛鬆和薛樹只當他是因爲昨晚之事心虛,都沒有應她。
葉芽不解地看著他們,剛要開口,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尖利的女人叫罵:「你個臭婊子,老孃今天跟你拚命了!」
那聲音來的太突兀,她手一抖,摞起的碗筷差點掉回桌子上。
這是誰啊,一大早就罵人?
而柳寡婦家門前,此時圍滿了鬨笑著看熱鬧的村民,一會兒仰頭看飄在樹上的兩件衣物,一會兒看門口扭打在一起的兩個瘋女人,特別是柳寡婦,被彪悍的李金媳婦壓在地上,大耳光連續捱了好幾個,身上的衣裳更是被扒下來甩的遠遠的,露出大片雪白的肉。她也紅了眼,又抓又撓的,可她那點力氣哪裡敵得過常年下地幹活的壯實農婦,三兩下就敗下陣來。
「李金你個狗孃養的,有種來趴老孃的被窩,現在怎麼裝龜孫子不敢出來?」
「你個沒用的黃臉婆,伺候不了你家男人,他嫌棄你人老珠黃纔來找我,你打我有什麼用?有本事也使出手段把他夾得緊緊的,自已穴鬆怪誰?」
柳玉娘打不過李金媳婦,便大聲嚷嚷著叫罵,什麼難聽就說什麼,今天她是得不到好了,那李金媳婦也別想光佔便宜,她就要罵她,讓她成爲別人口中的笑柄!
一個使勁打,一個使勁罵,兩人都瘋了,最後還是村長出面喊人把她們拉開,這場鬧劇纔算結束。
「你說,那衣裳是誰掛上去的?」人羣散開,有人笑著問。
「誰知道,八成是兩人幹好事被別的漢子碰個正著,眼紅才使出這一招吧,真夠坑人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