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月光
入了秋,天氣漸涼。
岑寧坐在車內,看著窗外一幀幀流動的街景,思緒一片混亂。
前面開車的是唐崢,旁邊坐著的是言行之。唐崢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什麼,一如既往的活躍呱噪,可岑寧卻一個字沒聽進去。
她以往,從不敢拿言行之來想入非非,可現在,他說的每個字每句話,都能讓她聯想到最曖昧的地方……
她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車子很快就開進了一個小區,唐崢下車,將言行之扶了下來。
「你回去吧,我沒事。」走到電梯口,言行之說道。
唐崢眨巴著八卦滿滿的眼眸,十分利落地鬆了手:「行吧我爸媽也在家等我呢,誒岑寧,你扶著啊。」
被點到名的岑寧一個激靈,似從什麼思緒裡回過神來。
她轉頭看向言行之,一眼,似探究似疑惑:「好……」
叮——
電梯到了。
唐崢退後幾步,朝兩人擺擺手:「言哥好好休息啊,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哦。」
言行之:「沒有事。」
說著,一隻手很自然地搭在了岑寧的肩上,走進了電梯。
電梯合上,緩緩上升。
原地站著的唐崢聳聳肩:「嘖嘖,真是有了老婆不要兄弟。是是是,岑寧在你能有什麼事,頂多無事呻。吟!」
3、4、5……電梯很快升高。
岑寧看著電梯門上兩人的倒影,他一手搭在她肩上,是在靠著她,可看著那畫面怎麼那麼像自己被他夾著呢……
「明天有課嗎。」言行之突然問道。
岑寧點點頭:「早上有。」
「嗯。」
岑寧擡眸看他:「我走了你能行嗎,你……是不是叫個護工更合適啊。」
「不要。」言行之淡淡道,「陌生人,不習慣。」
「喔。」
「怎麼,不想過來?」
岑寧微微吸氣,忙搖頭。
就在這時,電梯停了下來。
電梯出來後便是公寓大門,岑寧打量了兩眼,開口道:「我今天出宿舍的時候,遇到我們宿管阿姨……」
言行之伸出手去按密碼鎖:「嗯,怎麼。」
岑寧抿了抿脣,鼓起了勇氣繼續道:「她問我你怎麼沒來……對了,你那天幫我幫行李的時候,是不是,說錯話了。」
滴——
鎖解了,大門自動彈開一個縫,但言行之並沒有推門進去,他停頓片刻,低眸看向岑寧,「我說錯什麼了?」
岑寧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發紅,言行之看在眼裡,眉頭一揚:「你聽說什麼了。」
岑寧磕絆了下:「她,她說你說的是幫女朋友提行李……可是,可是你爲什麼要這麼說。」
「喔,是我說錯了。」
岑寧愣了一下,一顆心好像突然被人從高處丟下,怦的一聲,生疼。
「不是女朋友,是未婚妻纔對。」
岑寧猝然擡眸:「啊?」
入目之處,言行之眉眼依舊生冷,天生帶著讓人懼怕的威嚴感。可此刻再仔細一看,卻能發現那瞳眸中絲絲縷縷,是能將她整個人包裹住的淡淡溫柔。
岑寧一陣錯愕,根本沒法消化他說的每一個字。
「這個沒說錯吧?」言行之微微附身看他,他原本就是半靠在她身上,現在這麼一做,彷彿將她整個人圈在了懷裡。
他定定地看著她,一字一頓道:「我們本來就是這個關係。」
我們,本來,就是這個關係。
未婚夫妻關係嗎?
是這樣沒錯,可又是誰說,那只是老一輩的承諾而已,他不樂意。
岑寧覺得太奇怪了,她遲疑了片刻,道:「這個不是勉強的事嗎。」
言行之眸色一凝,放在她肩上的手都不自覺地收緊了:「你覺得這是勉強?」
「不是我覺得,是——」
「那誰對你來說,是不勉強?」言行之沉聲道,「是那個夏逸嗎。」
岑寧一愣,怎麼就牽扯到夏逸師兄那裡去了。
自西藏後,言行之感覺到岑寧對他是不一樣的,因爲沒有人會捨身去救一個不在心上的人。
可對他心裡防線最深的還是那個夏逸,現在看到他提起夏逸而她卻一陣沉默的時候,心裡的憋悶幾乎要翻涌上來。
岑寧張了張口,剛想說什麼的時候就見他鬆開她,一下推開了房門。
他朝裡走了幾步,可大概是牽扯到了傷口,他站在了原地,伸手按住了腰腹的位置。
「行之哥,你沒事吧!」岑寧瞬間就緊張了起來,她連忙跟進了屋。可她剛進門的那一瞬,突然就見眼前的男人轉身過來,他的眼神很沉很深,一下就將她按在了剛關上的門後。
岑寧猝不及防,她什麼都還來不及想,他就已經欺身上前吻住了她的脣。
但與其說是吻,還不如說是咬。
屋裡還沒開燈,只有依稀的光線沿著客廳落地窗窗簾的縫隙透進來。這麼近,岑寧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卻能看到他在昏暗中,帶著簇火的眼睛。
「唔……」
嘴脣是熾熱的,是陌生的,啃咬間,是他難以剋制的火氣。
岑寧渾身都僵了,可心跳卻比平時靈活了十倍百倍,怦怦,怦怦,幾乎要跳出來。
良久後,他依舊沒鬆開她,只是脣離她稍遠了些。他的手攬在她的腰後,輕易地就將她提了起來。
他低著眸看著她急喘著氣的迷茫模樣,咬了咬後槽牙:「岑寧,你欠我的。」
岑寧擡眸望著他,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我……欠什麼。」
「你偷親過我,忘了?」
岑寧:「……」
「所以現在還我。」
偷親?不會是在說好多年前,辛澤川生日的那天晚上,她趁他睡覺的時候親他吧。
「你沒睡!你,你在裝睡!」岑寧大驚。
言行之淡聲道:「只是正好醒了。」
岑寧只覺耳朵燙的要命,原來自己曾經自以爲是的小秘密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原來他竟然都是知道的,那……他一直以來到底是怎麼看待她的?
「言行之你!」
言行之眼眸微微一瞇:「叫什麼。」
岑寧一陣氣憤,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攤開看的透徹,又羞又尷尬,她伸手便要把他推開,可她掙扎了幾下卻發現自己被禁錮的死死的,動都動不了。」你放開!」岑寧狠推了他一把。
這下,言行之悶哼了一聲,真被推開了。
他倒退了幾步後,彎腰按著腹部,氣息有些沉重。
岑寧心口一緊:「你……」
言行之擡眸看她,臉色蒼白,岑寧怕他傷口裂開,上前便去檢查,可她衣服都還沒撩起來就被他推在牆上,他俯下身在她已經紅腫的脣上狠吸了一口,再擡眸時,眼睛狠決,如狼似虎。
岑寧又想伸手去推他,纔剛碰到他的手臂就聽他淡淡道:「想疼死我,嗯?」
岑寧顧及他的傷,停住了。
可她執拗地盯著他的眼睛:「剛纔如果是我欠你的,那現在呢!」
「現在是我自己想要。」言行之道。
岑寧:「……」
「怎麼,不服氣?」言行之將手輕輕按在她脖子上,讓她被迫仰著頭,「不服氣的話,你找我還。」
什麼還來還去,總的來說不還是親嗎!
岑寧向來話少又不善理論,言行之這麼一系列下來,她意識都沒法清晰。
言行之心裡的火找到了發泄口,可做完後,他看著懷裡眼眶發紅的小姑娘,心中又是氣又是不忍。
他不想突然這麼嚇他,可他實在是忍不下去。
「岑寧,」他低低喚她,「你本來就是我的。」
岑寧眸光顫了顫:「你喜歡我?」
言行之:「不喜歡你的話,你覺得我一直以來上趕著找你是閒的沒事幹嗎?」
岑寧在他腰側的手捏得緊緊的,她忍了又忍,終是說道:「你說過,你不樂意我是你未婚妻這件事,這事勉強又累贅,既然如此……又爲什麼說喜歡我。」
言行之難得呆楞了下:「我什麼時候這麼說過。」
「你就是說過,我都聽到了。」岑寧咬了咬脣,「行之哥哥,你不喜歡勉強,我也是。你不用因爲我救了你你就突然……突然要這樣,我不習慣。」
言行之:「……」
沉默半晌,左思右想,言行之腦海裡就是沒有她口中的那些字眼,他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了?
「岑寧……」
「你快點上牀去休息,我,我還要趕作業。」言行之已經鬆了力氣,所以岑寧輕而易舉地從他的懷裡溜了出來。
言行之看著跑進客廳的岑寧,按著腰腹往裡走了兩步:「我沒說過那種話。」
岑寧背影一頓。
言行之:「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岑寧回頭看她,只見後者站在昏暗中,臉色峻峭而寂寥:「還有,你說我是因爲你救了我我才這樣?岑寧,你這可有點沒良心了。」
「……」
一室靜默。
言行之朝房間走去,走到門口時,又停下道:「你睡那一間,如果不願意待也明天再回去,現在很晚了。」
說完,他進了房間就再沒出來。
***
次日。
咖啡館。
岑寧拿著湯匙攪著杯中的咖啡,神情恍惚。
「寧寧,誒寧寧!你別走神了,好好說說,」張梓意著急地想掀桌,「你說言行之跟你表白?就昨晚?」
岑寧睨了她一眼,臉色通紅:「你小點聲,那,那個也不是特地表白。」
「都說了你是他的人,都說喜歡你了,這不是表白是什麼?」張梓意深吸了一口氣,「寧寧,你這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啊。」
岑寧:「胡說……我沒有守。」
「是是是,你是沒守,你是一直想忘了人家來著,可是寧寧,如果你真的不再喜歡言行之,那你會在西藏那麼救他?」
「我……」
「一句話,你是不是還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