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尚武令出,江湖震動。
洗三禮結束,楊正山將前來道喜的賓客送走,又來到了楊承業的院子。
今日一頓折騰,小傢伙累的不去,此時正在羅漢牀呼呼大睡。
楊正山上前看了一眼,就坐在了鬱青衣的旁邊。
“爺爺,給孩子起個名字吧!”楊承業過來,滿臉期待的看着楊正山。
楊家的孩子都是楊正山起的名字,他的孩子也要讓爺爺起名。
楊正山看着睡着的小傢伙,想了想,說道:“就叫勤遠吧!”
楊氏一族的字輩其實沒有那麼多講究,都還由楊正祥這個族長想出來的,楊正山也沒想過讓楊家單獨立一套字輩,所以小傢伙名字還是要跟着楊氏一族的字輩起。
“勤遠,遠兒。”楊承業咧嘴傻笑,“謝謝爺爺!”
楊勤遠的出世給楊家帶來了不少的喜悅,而就在楊家沉浸在喜悅中的時候,朝堂也正式頒佈了尚武令。
一份份尚武令在驛站驛卒的傳遞下,很快就傳遍了大榮的十三省和九大邊鎮。
邊鎮也有宗門,只不過相比於其他省,邊鎮的宗門要少很多。
而尚武寺並不會在邊鎮設立尚武司,邊鎮的宗門勢力則會由就近的尚武司監管。
如重山鎮的宗門勢力將會有分成兩部分,東邊有遼遠省尚武司監管,西邊由遼西尚武司監管。
尚武令出,江湖震動。
隨着一份份尚武令張貼在諸多城池的城門前,關於尚武令的一切很快就傳遍的整個江湖。
薊州城,橫刀門內。
紀海攥着一張尚武令,急匆匆的來到了紀甄的小院。
“師父!”
清幽的小院中,紀甄正躺在屋檐下的躺椅上假寐。
聽到紀海的聲音,紀甄緩緩睜開雙眼,“怎麼了?”
“師父,你看這個!”
紀海將手中的尚武令遞到紀甄面前,紀甄接過後快速瀏覽了一遍。
這份尚武令的內容很多,包含尚武寺的建立,以及各項政策的所有內容。
稍許之後,紀甄放下尚武令,起身捋着鬍鬚陷入了沉思。
尚武令對江湖門派有利有弊。
有利的方面就是讓江湖門派有了官面上的身份,一門之主可以得到官身,雖然只是一個沒有實權的虛職,但卻可以讓江湖門派面對官員時多了一份底氣。
除此之外,宗門等級評定,也可以給宗門帶來很多好處,單單是放寬了招收弟子的限制,就能讓宗門勢力受益良多。
招收弟子的數量一直都是限制宗門發展的主要原因。
如果放寬招收弟子的數量,那絕對有利於宗門的發展。
至於弊端,也很明顯,有了官身就要聽朝廷的命令,若是不聽令,那朝廷隨時可以治你的罪。
這樣一來,宗門就成了朝堂的半官方機構,要遵從朝廷的命令,受到尚武寺的監管,爲朝廷效力。
紀甄權衡利弊之後,又沉思了片刻,才說道:“你立即去京都,向靖安侯請教一下,接下來我們橫刀門該如何行事!”
對於朝堂爲何要頒佈這樣一份尚武令,他自己也看不清楚。
雖然他是在冊的先天武者,但他對朝堂的瞭解並不多。
這個時候他就需要一個明白人給他指點一下迷津,讓橫刀門不至於走上絕路。
“好!”紀海嚴肅的點頭應道。
……
霸虎門是隴南省最強大的宗門勢力,沒有之一。
霸虎門坐落在隴南省南部的順南府城城西的霸虎山上。
這霸虎山是萬山嶺中一座比較低矮的小山峰,山高不過百丈,山勢平緩,山脊起伏如同一頭巨大的猛虎伏地狩獵一般,因此得名“霸虎山”。
而霸虎門建立於百年前,由一名叫趙平山的後天武者建立的。
趙平山的修爲不咋地,修煉了一輩子也不過堪堪達到後天五層,但是他收了一個好弟子。
李振,一個有着無數傳奇的人物。
李振幼年時只是一個乞兒,是趙平山將他撿回了霸虎山。
流浪過的李振深知趙平山的收養對他來說就是一場天大的機遇,所以自加入霸虎門之後,他日夜苦修,十七歲成爲武者,二十五歲入後天。
他的資質算不是超絕,但是在當時的霸虎門也算是佼佼者,因此很得趙平山看重。
但那時候霸虎門很窮,無法給李振提供太多的修煉資源。
沒辦法之下,趙平山就託關係將李振送去了安西鎮鎮標營。
而加入安西鎮鎮標營之後,纔是李振傳奇的開始。
差不多五十年前,大榮與西方的大月王朝爆發了一場戰爭,那一戰持續了三年,而李振也正是在那一戰中立下了赫赫戰功,從一個貼隊官一路升遷至千總。
也就是那個時候,他結識了建昌侯張欒,當時兩人在同一個遊擊將軍麾下任職。
之後十餘年,雖然大榮與大月王朝的戰爭已經結束了,但還是經常會爆發一些小規模的戰鬥。
李振與張欒兩人並肩作戰,殺敵無數,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後來張欒得以承襲爵位,接連升任參將、總兵,而李振也在他的提拔下,官至遊擊將軍。
不過後來趙平山過世了,李振便辭官回到了霸虎門接任門主之位。
那時候的李振其實只有後天七層的修爲,在四十歲左右的年紀有着後天七層的修爲,按理說他這輩子是不可能達到先天之境的。
但神奇就神奇在這,回到霸虎門之後,李振的修爲可謂是進步神速,只用了十年就達到了半步先天之境。
之後又用了十年,在花甲之年成爲先天武者。
而且在他的帶領下,霸虎門也是蒸蒸日上,從一個沒有任何底蘊的三流宗門成爲如今隴南省最強的宗門勢力。
李振是屬於那種大器晚成的武道強者。
年少時,他表現出來的資質只能算是出衆,但絕對算不上天才。
在軍中十多年,他的修爲雖然提升很快,但那是在生死搏殺中激發出來的潛力。
直到迴歸霸虎門之後,準確的說是接觸先天功法之後,他的修煉速度纔有了遠超旁人的表現。
霸虎門不像橫刀門那般精緻,坐落在霸虎山頂上的霸虎門看起來就跟一個山村一樣。
一間間普通的磚瓦房,絲毫沒有一個強大宗門該有的氣勢。
也就是宗門中間的大堂看起來稍微氣派一些,青磚紅瓦,像那麼回事。
此時李振坐在大堂中也在看着尚武令,不過他的臉上並沒有任何意外之色。
建昌侯張欒就是在他的霸虎門接到的聖旨,而張欒離開之前也曾跟他聊過,說過朝堂要組建尚武寺的事情。
雖然當時張欒說的不是很清楚,但他心裡早有一些預料。
“你們有什麼想法?”李振看向堂內的四人。
這四人中一個是他的兒子李中鎮,三個是他的弟子,葉德富、張清宇、陸志華。
早在十年前,他就將霸虎門的門主之位傳給了他的兒子李中鎮。
平日裡他很少在人前露面,都是隱居在霸虎山後的別院中。
今日只是因爲尚武令的關係,李中鎮等人才將他從別院中請出來。
“爹,這尚武令看起來很好,可是一旦我們接受了朝廷賜予的官身,那我們以後就只能任由朝廷擺佈了!”李中鎮有些擔憂的說道。
他並不知道張欒之前曾在李振的別院小住了一段時間,也不瞭解張欒離開前曾與李振聊過尚武寺的事情。 李振身材高大魁梧,雖然如今已是古稀之年,但他的身板依然挺拔。
“任由朝廷擺佈?”
“你們也是這樣覺得的?”
他看向自三個弟子。
三人相視一眼,陸志華皺了皺眉頭,開口說道:“師父,弟子倒是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賜官身只是其一,其實這個官身並無大用,只是給我們一個名分而已!”
“弟子倒是覺得這尚武寺有大作爲,上面說了,宗門弟子皆可加入尚武寺,既然如此,我等爲何不在尚武寺中謀取更高的地位?”
“如果我們能在尚武寺謀取到更高的地位,那我們霸虎門未來定會成爲一等宗門,成爲隴南最強的宗門!”
“到時候內有宗主領三品官職,外有弟子在尚武寺做官,整個隴原地區,誰還敢說我們霸虎門是個沒有底蘊的爆發戶!”
陸志華神色嚴肅的說道。
如今的霸虎門也是隴南最強的宗門,但是這個最強是李振撐起來的。
如果沒有李振,霸虎門在隴南只能算是二流宗門。
而由於霸虎門的底蘊淺薄,隴原、隴南、隴西三省的很多宗門對霸虎門都抱着輕視的態度。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霸虎門底蘊淺薄是事實。
哪怕如今李振已是先天武者,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宗門的底蘊主要表現在很多方面,一是資源,有些資源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就如寶藥,一些傳承久遠的宗門都有自己的藥田,他們可能從百年前就開始培育寶藥。
二是人脈關係,宗門傳承越久,人脈關係就越龐雜,各種淵源關係錯雜。
第三則是功法傳承,修煉心得,雖然大家修煉的功法可能是一樣的,但一個傳承久遠的宗門會有很多先輩留下的經驗和心得。
這些經驗和心得能讓弟子少走很多彎路。
霸虎門最大的缺陷就是傳承時間太短,滿打滿算到現在堪堪百年而已。
李振看着陸志華,滿意的點點頭。
“不錯,任朝廷擺佈,呵呵,你們以爲我們現在就不是任朝廷擺佈嗎?”
他看向李中鎮,問道:“你說現在若是朝廷有令,我們能不按命令行事嗎?”
所謂宗門,其實就是在朝廷的淫威下生存。
你可以厭惡朝廷,也可以抗拒朝廷,但一定不能反抗朝廷的政令。
如果只是一個知府來霸虎門,那霸虎門完全可以拒之門外。
如果是一位布政使或按察使來霸虎門,那霸虎門就要大開中門恭迎。
而若是京都有命令傳來,李振都要出面恭迎。
說什麼不想被朝廷擺佈,那就是笑話。
這一點,李中鎮顯然沒有陸志華看的明白,也沒有紀甄看得明白。
紀甄敢讓橫刀門在薊州耀武揚威,可到了京都,他也只能乖乖的接受朝堂的安排,登記造冊。
“那我們遵從朝廷的命令?”李中鎮有些忐忑的問道。
他雖然已經年過五旬,但他還是有些懼怕李振這個親爹,因爲李振對他這個兒子一直都不是很滿意。
論修爲,他不如葉德富,論德才,他不如張清宇,論智謀,他不如陸志華。
在這三個師弟面前,他唯一的優勢就是他是李振的親兒子,所以他才能成爲霸虎門的門主。
李振懶得理他,轉而看向張清宇和陸志華。
“清宇,志華,你們今日收拾一下行禮,明日前往京都投靠建昌侯吧!”
“這尚武寺的寺卿就是建昌侯!”
張清宇和陸志華先是愕然,隨即大喜。
他們都知道李振和張欒的關係,如果張欒是尚武寺的寺卿,那對霸虎門和他們太有利了。
“弟子遵命!”兩人連忙起身應道。
李振擺擺手,說道:“其實建昌侯接到聖命時就在爲師的別院,他離開前還特意請爲師幫忙,讓爲師給他多送一些弟子過去。”
“明日你們帶上三十個弟子,到了京都之後,一切都要聽從建昌侯的命令,不要給爲師丟臉!”
他與張欒的關係自然無需多說,兩人是真正的生死之交。
張欒既然開口了,他自然要盡力支持。
李中鎮要負責門中事務,肯定不能去。
葉德富修爲最高,他希望葉德富能夠更進一步達到半步先天之境,肯定不能分心去做其他。
張清宇德才兼備,陸志華足智多謀,且他們都有着後天八層的修爲,定能幫上張欒。
……
雲桂,南山宗。
宗主傅庭看着手中的尚武令,雙目充滿了怒意。
“居然想讓我們給官府當狗,想都不要想!”
他咬牙切齒的低吼着。
堂中,幾名南山宗的長老見此,都皺起了眉頭。
“宗主,這是朝廷的法令,我們南山宗可沒有力量抗衡朝堂!”一名白髮蒼蒼的長老說道。
“哪又如何?”
傅庭如同一頭嗜血的兇獸般望着說話的長老。
“難道爾等還打算爲那些官老爺效命不成?他們讓你們去死,你們就去死嗎?”
幾位長老聞言,都不由的嘆息一聲。
爲朝廷效命?
南山宗真的做不出來。
原因很簡單,這些年他們南山宗遭到了很多來自朝廷的打壓。
其根本原因是當年的濡河碼頭之戰。
沒錯,就是幾年前在濡河碼頭圍攻楊正山的那一戰。
那一戰中,南山宗宗主傅山紅也參與了。
雖然當時傅山紅就被楊正山斬殺了,但並不代表朝堂就對此事善罷甘休了。
光天化日之下,截殺朝堂重臣,朝堂沒有滅掉南山宗已經算是寬容了。
而現在南山宗的宗主傅庭就是傅山紅的兒子。
“宗主既然決意要與朝廷作對,那就做好南山宗滅門的準備!”一名長老還是忍不住開口勸道。
“滅門!”
傅庭雙目發紅,“如果我們不反抗,難道我們南山宗就會好過嗎?”
此話一出,幾位長老徹底陷入了沉默。
不反抗就夾起尾巴做人,關鍵是就算是他們願意夾起尾巴做人,那些官老爺也不一定會放過他們。
這世上從來不缺落井下石的人。
而現在他們南山宗就是在井內,井臺上站着很多對南山宗虎視眈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