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辭呈
這話凌爺爺就不愛聽了,很想爲自家孫女辯解兩句,我孫女不就是膽子大些,行事張狂了些,性格怪癖了些……
就這些而已,憑啥說她有病?
偏偏在這時錦安搶答:
“我哥確實有病,她從小就體弱多病,所以才和爺爺住在老家。”
他這個回答,氣的凌爺爺吹鬍子瞪眼,顧長蕭卻悶笑起來。
他一笑,凌爺爺忙小聲道:
“歲歲應該是太害怕,才虛張聲勢幹出這些荒唐事來,長蕭千萬別怪她。”
顧長蕭忙道:“她爲了救我纔不顧自己的性命引敵,就是假借我的身份,也是迫不得已,我豈會責怪!
只是,在她做出更荒唐的事,更匪夷所思的事之前,咱們必須趕到燕州。”
這一點凌爺爺太認同了!就那臭丫頭在燕州乾的事,萬一被人揭穿,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只有錦安不理解,小聲問顧長蕭:“戾大無窮王多威風啊!
等顧大哥過去,我哥將這個稱號還給你,多好!
你爲啥不喜歡?”
顧長蕭嘴角直抽,摸摸錦安的頭,想了半天,任是想不出怎麼回答這孩子。
三人不知道的是,這戾大無窮王的稱號,不光傳遍了北地,在有心人的利用之下,已經傳到了長安。
“稟父王,戾王先在懷州毆打朝廷命官,又帶兵包圍燕州,如今還自稱‘戾大無窮王’。
這不擺明是對父皇不滿!請父皇下旨嚴懲!”
譽王說的義正詞嚴,卻不提戾王打蔣南勝,包圍燕州的原因。
對戾王乾的這些事,譽王是樂見其成的,蹦躂的越歡,越讓皇上失望,也就死的越快。
遺憾的是,派出的霍子安一行,怎麼沒能將他殺死在半路上?
如今連霍子安也失了消息,蔣南勝到底有沒有背叛他,暗中投向戾王,也待求證。
就在這時,一官員出例急道:“求陛下下旨,讓戾王獻上藥方。”
“洛城瘟疫還在四散,太醫院至今未研製出特效藥來。只有戾王派的一支小隊,有特效靈藥。”
“一劑見效,三劑治癒。可惜那藥太少,並且太醫院拿了一些,也未研究出是什麼藥方。”
譽王忙道:“一事歸一事,即便戾王有藥方,也該自主獻給朝廷,而不是等着父皇去請他。”
“他自離長安,犯下多起大罪,必須嚴懲!”
這話沒官員接茬,皇上在上面揉太陽穴呢,誰不知道譽王要致戾王於死地啊!
官員們的態度是,你們皇家爭權奪力打的你死我活,我們管不着,但治瘟疫的特效藥方,一定要拿到啊!
萬一洛城的瘟疫傳到長安來,會死很多人的。
皇上見譽王不像戾王那樣得官員認可,既喜又煩。
喜的是,如此一來譽王極難結黨分他的權。
煩的是,朕都把戾王趕到邊關,你還成天唸叨着他,死揪着不放。
擡手道:“行了,戾王乾的那些荒唐事,不必在朝堂上提。
待朕查證之後,自會下旨懲處他。”
“眼下最要緊的是洛城瘟疫,既然戾王有藥方,那就傳旨讓他進獻。”
錦歲壓根不知道,她一時興起做個‘戾大無窮王’的私印,會讓顧長蕭破防。
也不知道她留給郝多金幾人的保命藥,成了治瘟疫的唯一希望。
她是真心想在邊關低調來着,等顧長蕭一到,兩人就換號重啓,各自開啓新生活。
可麻煩這東西,不是你不找它,它就不找你的。
第一件麻煩事是自己的心病,錦歲正等着寒星和程榆,從各城買回物資。
也在等燕九郎送來的糧食,同時每天不落地去看土豆、番茄、紅薯的情況。
霍子安在養傷,魏主薄帶人開食肆,一衆將士挖河泥,整個邊關一掃荒涼之感,變得熱熱鬧鬧。
一切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着,結果她晚上卻失眠了,因爲只要一閉眼睛。
她就看到蔣氏臨死前的臉,青白的臉,猛地睜大眼睛,含怨帶怒地問:
“爲何還不替你爹昭雪嗚冤?”
錦歲猛地驚醒,不管這夢是自己的心病,還是蔣氏在九泉下的不甘。
她都有點生氣了,你就託夢,也應該關心錦安和爺爺啊!
給凌父昭雪是我現在能幹成的事嗎?
就算幹不成,也得起個頭,不然九泉下的蔣氏還以爲她忘了。
先去問魏主薄:
“你跟長安的官員還有聯繫嗎?本王的案子,牽連了不少人,本王想細看看,你有沒有辦法要到卷宗?”
魏主薄很想回一句,我只是個八品官,還被髮配到邊關,王爺您覺得我有多大本事?
強忍着沒吐槽,乾笑道:“就算是三品大員,也沒法看王爺的卷宗。”
錦歲點頭:“哦,那你讓人統計個名單,多少人因此案被殺、流放、削官。
給你一百兩經費,讓長安那邊悄悄地查清楚。”
這個倒不難,不過魏主薄疑惑的是:“王爺爲何突然關心起舊案?莫非,王爺想回長安了?”
錦歲故做深沉,傷心一嘆:“不,本王只是想看看有多少人被我牽連,明年清明日時,好去江邊祭一祭。”
魏主薄感動地道:“王爺對部下,真是重情重義。您放心,下官一定打探清楚。”
再去問霍子安:“喂,本王的案子,你知道多少?”
霍子安看她的眼神帶着懼意,之前的那股子囂張盡去。
果然惡人還得惡人磨,你比刺客手段狠,刺客也得乖乖聽話。
“小的只是都尉府七品緹騎,對王爺的案子,並不清楚。”
錦歲取來紙筆:“知道多少寫多少,寫好了本王有賞。”
正考慮要不要去一趟燕州城找李恆打探一下,突然黑虎來報:
“王爺,寒大哥回來了,有急事尋您。”
錦歲忙過去,生怕是黑羽營在別的州城,被人欺負了。
只見寒星滿頭是汗,一臉焦急,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來:
“王爺,程主薄給您的。”
錦歲接過一看,只見上面寫着‘辭呈’。
趕緊打開,信很短,說是因個人私事,辭去主薄一職。
重點申明的是,他幹任何事,都與邊城無關,與戾王無關。
下面是他的私印程榆。
錦歲疑惑地問魏主薄:“你們這官,還能這樣隨便辭職?”
魏主薄急的直拍大腿:“當然不行!便是八品官,請辭也要吏部審覈。”
“王爺,這程榆肯定是碰到什麼緊急事,您不能不管他啊!”
別看魏主薄和程主薄平時你懟我,我懟你。
一個嫌對方假清高,一個嫌對方是酒瘋子。
但就像錦歲之前說的,人都在邊城了,不團結活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