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歲見這羣士兵認定她就是戾王,絲毫沒有懷疑,且急需她這個‘戾王’去救人。
她也瞬間做了決定:
假扮戾王!
如此一來,那些追殺顧長蕭的黑衣人,聽聞戾王去找蔣南勝,自然不會在山林裡追蹤,凌爺爺他們就徹底安全了。
二來則是,她能光明正大地查問凌父的案子。
相信顧長蕭聽聞後也不會怪她,她可是冒着被殺的風險,做他的替身好嘛!
但凡顧長蕭有點腦子,都得對她感激不盡。
當然,除非顧長蕭也是戾王的替身,真正的戾王若怪罪她冒充之罪,那咱就跑嘛!
穿越至今,別的本事沒學到,逃跑的本事倒是練的一流。
這麼想着,錦歲越發大膽,昂首挺胸,學顧長蕭姿態,對這羣士兵道:
“詳細說說是怎麼回事?這蔣南勝竟然如此大膽,竟敢扣壓本王的人!”
說完之後,錦歲覺得心如鼓擂,目不斜視,實則用餘光觀察這些人的反應。
她這個戾王啥都不懂,連蔣南勝也不認識,他們依舊不懷疑嗎?
沒錯,他們確實沒有懷疑。
因爲蔣南勝只是一個五品地方守將,五品官在長安,連吃王府宴席的資格都沒有,但在地方上,卻是一方霸主。
很快錦歲便知曉了事情經過,簡單來說就是,蔣南勝之前連往東宮送禮的資格都沒有。
他轉而巴結譽王,也就是現皇后所生的二皇子,他這心急着向譽王獻上忠誠。
而這黑羽營三百將士,正是接到戾王令,前來接戾王到邊關燕地的。
黑羽營將士路過此地,便被蔣南勝扣押,以邊軍私自離營爲由,要將他們斬首示衆。
將士們拿着戾王的信,但蔣南勝不認,還當衆撕毀。
這十幾人是全力逃出來的,他們如今的任務不光是接到戾王,還要救回同伴。
錦歲結合顧長蕭被人追殺,幾次差點喪命,很快推斷出全部真相。
定是譽王和皇后從長安派人追殺,再讓蔣南勝在這邊攔住援軍,讓顧長蕭徹底陷入孤立無援之地。
她沉思片刻,示意那個冷峻青年首領上前,與他私語:
“怎麼稱呼?”
他忙行禮道:“末將寒星,任黑羽營七品校尉。”
錦歲示意他避開其他人,兩人悄悄走到一旁,她一臉凝重地道:
“相信寒校尉看出來了,本王離開長安之時,被人下藥廢了武功。”
“本王的隨從、侍衛,一路爲保護本王,皆死在敵手。”
“接下來的行程依舊很危險,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在寒星聽來,這是戾王擔心他們會叛變,如今戾王孤身一人,而對手是權勢滔天的皇后和譽王。
連蔣南勝這種貨色都敢這樣羞辱戾王,戾王自然對這邊地方官寒了心。
寒星忙單膝跪地道:“末將寒星,誓死效忠戾王!”
錦歲忙扶他:“好好說話,別動不動就跪。本王是說,需要一忠心且功夫高的護衛,隨身保護。”
見寒星雙眼放光,她忙道:“你不合適,救出黑羽營需要你打頭陣。”
寒星看一眼那十幾人,很快目光落在一個大高個身上,招手道:
“黑虎,過來。”
那大高個長着豹頭環眼,面容紅黑,看長相說三十都有人信,但行動間又帶着少年人的風采。
連一向看人很準的錦歲都無法分辨他的年紀,很快他上前,先是憨厚地摸摸後腦勺,似是反應過來,又笨拙地抱拳行禮。
錦歲心中劃過一個巨大的問號,這怎麼像上戰場的‘阿甘’,寒星校尉,你確定他能做我的護衛?
寒星察覺到戾王的質疑,忙道:
“黑虎忠心不二,且守拙寡言,唯命是叢,身手很好,箭術百步穿楊。”
嗯,也就是說功夫高且聽話,但人笨了些。
還別說,錦歲正需要這樣的貼身護衛,換個聰明的,她還怕對方看出她的真實身份呢!
錦歲朝黑虎一笑:“好,以後你就是本王的貼身護衛。你多大了?”
黑虎嘿嘿一笑:“回王爺,下個月俺就十八了。”
見錦歲滿眼驚訝,他又補充一句:“俺還沒成親。”
錦歲:……
誰問你成沒成親啊!難道你以爲我這個上司負責發媳婦嗎?
十八歲長成這樣,娶媳婦確實難了些。
目前能打探到的消息都打探到了,然後錦歲發現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她還不知道戾王的大名!
顧長蕭明顯是假名,廢太子親孃姓顧,當然,現在的後孃也姓顧,所以才臨時取了這麼一化名吧!
但她知道大周朝皇帝姓君,等到了燕地,再找戾王的私印,總能知曉他本名的。
總不能現在問寒星:“你知道本王叫什麼嗎?”
寒星就算再笨,也會立即起疑的。
“走,去找蔣南勝!”
黑虎忙去牽馬,但錦歲根本不敢獨自騎馬,只好以腳傷未愈爲由,和寒星共乘一騎。
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她要真順利到了邊關燕地,一定要學騎馬,學射箭。
出了山谷,隱隱可見遠方的炊煙,看來離村落鎮子更近了。
寒星道:“王爺,可要避開百姓?”
錦歲眼眸微轉,高聲道:
“不必!不光不用避,還要大張旗鼓,讓百姓都知曉,戾王在去燕地的路上,被惡徒追殺,被蔣南勝扣押親兵。”
戾王孤身流放,這燕地的黑羽營,自然能算是他的親兵。
她此舉自然是希望在山林中搜索的黑衣人聽到,如此他們纔會接着追殺,而凌爺爺他們就安全了。
她對寒星道:“讓人去村裡買面鑼,邊走邊敲,本王親自去會會蔣南勝!”
很快黑虎買面鑼回來,他的勁極大,敲一下震的人耳朵痛。
偏偏這憨貨還一本正經地問:“王爺,隔幾息敲一回?”
錦歲隨口道:“十息。”
然後就聽到他在那默默數自己的呼吸:“一息、二息……”
寒星忙喝道:“在心裡數。”
黑虎‘哦’了一聲,果然隔十息就猛敲一聲,扯着嗓子喊道:
“戾王路過,閒人避讓。”
誠然路上一個人也沒有,但聽到鑼聲百姓還是關緊門窗躲起來,這年頭對百姓來說。
匪過如梳,兵過如篦,百姓極畏懼士兵。
錦歲回頭看一眼崤函山脈,祈禱凌爺爺他們能平安逃脫,希望這山外山匪的線人多。
聽到黑虎的喊聲,那些黑衣官差能立即放棄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