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歲追了兩道山坳,還沒看到錦安的身影,這小子,跑的比兔子還快!
追上了一定狠打一頓,在這樣的地方,能任性亂跑嗎?被狼攆就知道錯了。
奔跑間,她突然聽到錦安的喊聲:“別過來、有壞人!”
詫異一望,只見錦安被五花大綁地吊在一棵樹上。
錦歲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覺腳下一鬆,撲通一聲跌進一個洞裡。
她掙扎着爬起來,只見洞口是兩個扛着彎刀的壯漢,摸着下巴嘿嘿笑道:
“又逮到一個!今日咱哥倆可真走運,這黑山口從沒人出入,頂多逮個狍子、麂子,沒成想今日逮到兩隻肥羊!”
那壯漢伸手一撈錦歲的衣領子,就將她從洞裡撈出,重重地往錦安腳下一摔,用刀揹着她的臉:
“你們有幾個同夥?”
錦歲討好地道:“大爺饒命,就我們兄弟倆。”
跟凌爺爺走江湖這麼久,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她還是學到些的。
那大漢將她從頭看到腳,冷笑道:“我怎麼看着不像呢?你兄弟進山,都不帶傢什?”
這時樹上傳來一聲口哨聲,那壯漢猛地將錦歲踢倒:“還真是個滑頭小子!”
又對另一個壯漢道:“準備着,後面還有一個人。”
很快錦歲被綁住手腳,和錦安吊在一起。
錦安滿臉愧疚,帶着哭腔說:“對不起,都怪我,哥。”
錦歲絲毫不留情地低聲罵他:
“現在知道去長安有多難了吧?知錯要改,以後萬事聽爺爺安排。”
“父親是你親爹,也是我爹,還是爺爺親兒子呢,我們能不管?”
錦安眼眶紅了,強忍沒哭出聲來,他是那夜聽到爺爺和姐姐的談話,害怕兩人都不想去長安爲父親翻案。
剛纔自己一衝動跑了,也是想着他跑了兩人肯定會追來,他只要態度堅決一些,爺爺和姐姐只能順他的意去長安。
哪裡會想到,在山裡碰到的是狼和虎,這一出山碰到的不是樵夫和獵戶,而是山匪啊!
錦歲沒大喊着向凌爺爺報信,因爲沒用,凌爺爺腿腳不便根本逃不脫,不如三人一起被山匪抓了,她再利用空間想辦法逃走。
很快那山匪提着凌爺爺過來,只是滿臉不爽:“一個跛腳老頭子,沒用,就地殺了算了!”
錦歲忙喊道:“我爺爺是青雲山的天師,神機妙算,最擅卜卦問吉,有大用處呢!”
那個虎鬚環眼的大漢大笑道:“這麼會算,怎麼沒算到今個會碰到爺幾個?”
錦歲無語,這些山匪怎麼都會這一句?
凌爺爺卻笑道:“老道算到今日出山遇貴人,可見這卦是應在幾位爺身上。”
三個山匪聞言大笑:“你這老道挺會說話,來,你給爺算一卦,靈驗就饒你一命。”
凌爺爺遺憾道:“老道受天命管轄,這一日只能起一卦……”
看那山匪臉色驟變,他又改口道:
“不過老道還會看面相,看大爺這面相,應該是幼年喪親,被小人奪去資產。”
“但三十歲時來運轉,自此逢凶化吉,只要……”
那山匪果然聽信了,忙問:“只要什麼?”
凌爺爺看一眼錦歲姐弟,撫須道:
“只要少造殺孽,大爺必定大展鴻圖,成就一方事業。”
這話大大取悅了那山匪,特別是說他幼年喪親,被小人奪去財物之時,他便信了三分。
加上幹他們這一行的也有忌諱,殺和尚道士怕遭報應,便揮手道:
“這老道有點本事,先綁回山寨,容大當家定奪。”
錦歲忙道:“我爺爺腿腳不便,請讓我扶着他走。”
那山匪也沒反對,只把刀架到錦安脖子上:“你們敢亂跑亂叫,我就先宰了這小子。”
錦歲有意讓錦安得個教訓,故意不爲他救情。
這孩子太執拗,心思深,希望今日這件事能讓他以後不再那麼衝動。
凌爺爺左右看着想記住路,沒想到走沒多久,山匪就把三人的眼睛蒙起來,拿繩子拉着走。
錦歲小心地扶着凌爺爺,忍不住好奇低聲問:“阿爺,您真會看面相啊?”
凌爺爺嗤一聲:“凡是幹殺人越禍的勾當,有幾個父母雙全的?他們這些人便是大意丟了啥,也會算到別人頭上。”
“反正這幼年喪親、橫遭小人的說法,對江湖人來說,十個有九個中。”
錦歲大爲佩服,要不是時機不對,她真想給凌爺爺豎個大拇指。
這走江湖算卦,算的哪裡是玄學啊!算的是人情事故。
那個押着錦安的山匪,在錦安連跌三跤之後,也不管他了,只牽着繩拉他走。
走到錦歲和凌爺爺身邊時,錦歲發現他眼上蒙的布是溼的,語氣自責又愧疚地道:
“對不起爺爺,都是我不好。”
凌爺爺忙安慰他:“沒事,爺爺和姐姐都不怪你。就算你沒跑,今個咱們祖孫三個也逃不掉。”
那山匪一拉繩子:“走快點!再墨跡老子宰了你們。”
三人不敢再說話,小心地跟上。
當聽到人聲喧譁的時候,眼上的布被山匪扯掉,只見一座由木頭和竹子搭建的山塞,處於山谷之中。
往來的人有兩種,一種是提着鞭子或是扛着刀的山匪,更多的是衣衫襤褸的普通人。
普通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被山匪支使着挖礦開荒。
不知爲何,單看一個山匪時,沒什麼感覺,但到了這山寨,錦歲本能地感覺到,這些山匪是有人統管着的。
並且有組織有紀律,他們並不是普通打劫過路商人的山匪。
她猛地想到之前抓到凌爺爺的黑毛痣山匪,也是抓普通人。
這隔了幾百裡遠呢,難道如今山匪不再打劫商人,而是流行拐賣人口?
押送他們的山匪將三人推到柴房中,兇狠地告誡一句:
“老實等着,敢亂跑腿打斷!”說罷瑣門離開。
錦歲忙去看後窗能不能打開,卻聽錦安指着草跺驚呼道:“這裡有個人!”
錦歲忙過去查看,主要是看這人是死是活。
移開草堆,只見這人遍體鱗傷,臉上都有兩道鞭打的血痕。衣裳都抽破爛了,露出的皮肉全是血痕。
特別是腳腕,被鐵鏈瑣着,磨破的血肉可見白骨。
錦歲小心翼翼地去探他的鼻子,卻見他猛地睜眼,一把握住錦歲的手腕。
錦歲第一反應是回頭對凌爺爺和錦安道:
“太好了,是個活人。”
凌爺爺在一旁急的直跺腳,指着那人道:“你快鬆手!莫傷到我孫子。”
那‘活人’慢慢坐起,看一眼三人,確認他們不是山匪,這纔將錦歲的手鬆開。
錦歲揉着手腕看着他,修長的眉,瑞鳳眼,高鼻薄脣,哪怕一身血污,也難掩其英俊容貌。
只是越看越覺得挺眼熟,她穿越之後,覺得眼熟的人可不多,何時見過這樣的美男子?
若見過她一定有印象。
這時凌爺爺上前將她拉到身後,耳語一句:“通緝令上的,你忘了?”
錦歲恍然大悟,何止是在通緝令上見過啊!
這不就是那一夜,她和凌爺爺在蘆葦叢中撿到的男人嗎!
呃,不對,當時沒撿,只是給他上了藥包紮了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