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巷。
姜姜在李家門口等了一會兒，就等到了李二山，李二山此時已經換了身衣服，又戴上了他的小皮帽。
這帽子還是李大山在外走鏢的時候，買回來給他的生辰禮物，如今……
李二山深吸了一口氣，擡手正了正自己頭上的帽子，隨即低頭看了看一旁的姜姜：“走吧！”
“嗯。”
姜姜點了點頭。
兩個人昨晚就約好了要一起進京城的，當然，這事姜姜沒敢告訴父母，怕他們不同意。
進京的官道上很熱鬧，李二山和姜姜兩個人的身影，在人羣裡顯得很渺小。
“姜姜，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休息？”
李二山時不時的轉頭看向身邊的姜姜，他是練家子自然不怕累，但是姜姜只是個小女孩兒，身體還不好……
現在李二山有點後悔了，自己不該爲了省錢，而拉着姜姜和自己一起步行的，其實僱一輛驢車也不是很貴的……
“我沒事，我最近身體好着呢。”
姜姜此時確實一點都不累，只不過……
“二山哥，你有沒有覺得……有人在跟着我們？”姜姜湊到李二山的身邊，小聲的說着，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幾天寫日記後身體的感知能力提高了，最近，姜姜總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她感覺自己的身後好似總有一雙眼睛，在時刻關注着她的一舉一動。
“什麼人？”
聽到姜姜的話，李二山下意識的回頭張望，可是……官道上都是來往匆匆的旅人，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人啊。
在李二山轉回頭之後，兩人身後不遠處的人羣裡，有一個消瘦的藍衣青年，他眯了眯眼睛，下意識的擡手捏了捏下巴，低聲呢喃着：“難道被發現了？不可能啊。”
一路上遠遠跟着姜姜和李二山的人，自然就是相府的林荊。
自從那天，相爺給他佈置了這個絕密的任務之後，林荊就每天都跟在姜姜的身後，看着她去楚府後巷偷銀票，看着她去禮部貢院等放榜，隨後，又一路跟着她，回到了柳泉巷。
每天在特定時間，林荊會把自己的監視報告寫好，有專門的人送回相府，交給顧言卿。
報告裡，會把姜姜每天做了什麼，見了什麼人，吃了什麼東西，說了什麼話，都寫的很詳細。
當然，有時候有些事情，會被林荊故意忽略掉。
比如說，放榜那天，姜姜在貢院外遇到了一個自稱是“彥崇”的書生……
這件事，林荊就沒有寫在報告裡。
“到底這個姜姜和相爺……是什麼關係呢？”
林荊真是越來越好奇了，相爺居然紆尊降貴，喬裝成一個窮書生，只爲了接近這個小丫頭。
林荊正想着，忽然間好似感覺到了什麼，腳步微微一頓。
在去往京城內城的官道旁，也有不少茶棚和酒肆可以供旅人們小憩。此時，就在林荊前方不遠處的一個茶棚裡，正坐着一個熟悉的人影。
林荊的嘴角抽了抽，昨晚姜姜在李家院子裡說今天要進京的事情，林荊的確是第一時間上報了。
所以……
顧言卿能出現在這裡，也並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情，不是麼？
林荊：纔怪啊！
在林荊的印象裡，顧言卿永遠是忙碌的，他就好似是一個停不下來的陀螺，永遠都在奔忙。
而現在……
一襲書生袍的顧言卿正坐在茶棚裡，喝着最下等的粗茶，臉上竟然還帶着笑意。
“姜姜，咱們在這兒休息一會兒吧。”
走了大半天，李二山有些口渴了，當然，他最主要的還是想要讓姜姜好好休息一下。
姜姜這時候也看到了那個茶棚，還有茶棚裡那個優雅喝茶的身影。
他怎麼在這？
姜姜愣了一下，下一秒就與那人不經意的對視了。
“姜姑娘，好巧啊!”
茶棚裡的男人放下了茶杯，微笑着和姜姜打招呼。
他的微笑如春風拂面，一瞬間好似百花盛開，連陽光似乎都變得更加明媚溫暖起來。
姜姜有剎那的失神。
妖孽啊！
爲何總來破壞我的道心！
“姜姜，他……是誰？”李二山也看到了那個俊美異常的書生，只是看了一眼，李二山就有種很奇怪的羞愧感，感覺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是渺小的沙塵一般。
這男人……
怎麼這麼……這麼……
李二山找不到貼切的形容詞，總之，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很奇怪，很……危險。
“彥公子。”
姜姜回過神來，還是上前一步，和顧言卿打了個招呼，隨即姜姜又拉過了還在發愣的李二山，給他介紹了一句：“二山哥，這位是賀州來的彥公子，也是這次春闈的舉子。”
讀書人……
李二山很是敬佩讀書人，只是眼前這個讀書人，身上卻帶着奇怪的氣息。
李二山有些狐疑的看着顧言卿，還是衝着他點了點頭。
“坐這裡吧，正好有位置。”顧言卿再次微笑着開口，還很熱心的讓小二又倒了兩杯茶水。
“謝謝彥公子了，對了，你……你怎麼知道我姓姜？”
姜姜剛一坐下，突然問了顧言卿一句，她記得那天自己並沒有告訴過他自己的姓名啊！
“是在下唐突了，那日我聽到你哥哥，好像是叫你……姜姜？”
顧言卿有些抱歉的看着姜姜：“唐突了姑娘，是我的不對。”
“哦，沒事，姜姜的確是我的名字，你以後也可以這麼叫我。”姜姜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喝了一口茶。
嗯，這茶水……寡淡無味，但是勝在便宜啊！
“那我以後就叫你姜姜了，對了，你們也是要入內城吧？正好咱們同路。”顧言卿的聲音溫潤好聽，看着姜姜的眼神，也是格外清澈明亮。
一旁的李二山悶悶的喝着茶，他總覺得這個書生圖謀不軌，但是……他沒有證據。
這書生，不會是對姜姜妹妹有什麼企圖吧？
他看起來都二十多了，應該早就有了妻室了吧？
姜姜怎麼會喜歡這樣的老男人？
雖然……他長得有點好看……
李二山胡思亂想着，轉眼就把一大碗茶全都喝光了。
一旁的姜姜沒有想那麼多，聽到了顧言卿的話，她只是順勢點了點頭，隨口又反問了一句：“春闈已經結束了，彥公子你什麼時候回賀州啊？”
這京城寸土寸金的，要留在京城需要不少錢，而這彥公子的衣着打扮，看起來比自己大哥還要窮。
果然……
他就是想騙錢吧。
這俊美無雙，又細心溫柔的窮書生人設，莫非是……古代版殺豬盤？
可是你好歹找個富婆去騙啊！
我真的很窮的。
姜姜在心底吐槽着，但是臉上還是帶着笑——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看在這騙子顏值這麼高的份兒上，姜姜並不打算直接拆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