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調查沈苗時，曾發現一人。
對方名爲孫秧，面部有燒傷痕跡，下體癱瘓，坐在輪椅上。
她長得挺漂亮，不過猙獰的傷疤讓對方的柔美少了一絲秀麗。
她叫孫秧！
“是她？”李建業眯了眯眼。
目前來看，符合推論要求的，只有她了。
不過
“我們三人均對對方進行過心理上的鑑定，沒發現過什麼問題啊。”
錢華眉頭皺起。
“徐顧問甚至還專門一對一進行過盤問，連對方與沈苗是否認識這種明晃晃的話都問出來了。”
“但得到的答案，依舊是沒有任何問題.”
確實，一次走訪，除了驗證沈苗的死因，以及對對方的信息更瞭解了以外，沒有任何有用的東西。
孫秧說的全是真的！
“矛頭全都指向她”
徐嚯呢喃了一句，思索片刻後，眼神凝起。
“再走訪一遍！”
能騙過警方的人存在，但不多。
能騙過徐嚯的人也存在，更爲稀少！
對方不應該是這種人，但難免存在極小極小的概率。
“現在？”
李建業一頓，看了看窗外，那漆黑如墨的夜景。
“現在！”
徐嚯點了點頭。
不過他稍稍頓住，扭過頭看向李建業。
“去聯絡瀚海省省廳那邊，連夜將測謊儀送過來。”
“同時聯絡孫秧那邊留下的警方，讓孫秧暫時晚點睡，等待警方問完。”
李建業點了點頭。
測謊儀，這玩意實際上並不是什麼高科技。
可以看成檢查身體的東西。
如，人在說謊時會緊張，身體分泌腎上腺素，如果說到某個點，心跳和呼吸會加快，血液流動也是如此。
針對這種現象，測謊儀能給出一些警報。
如果，對方能瞞住自己的眼睛，還能躲避儀器
那徐嚯就認了！
借調測謊儀過來需要時間，這段時間內沒有愣着，他扭頭，稍稍思索，看向錢華。
“錢隊長，你帶人去私立學校，針對第二兇手進行二次調查！”
“查他？”
錢華眉頭皺起，“沒有線索沒有突破口。”
“80沒有查到，就連走訪都沒走訪到任何問題！”
80，是最好查，也是最難查的。
這玩意好查，只要出現，稍微一走訪，什麼東西都抖落了出來。
難查在於，這玩意一般不會被爆出來，即便是爆出，學校也會連忙壓下，隨後內部調節。
但私立學校卻根本查不到！
“你調查的方向在哪！？”
徐嚯看着對方，眸子微動，“如果我沒猜錯，調查點在學生，同班同學，老師，以及教導主任這吧。”
錢華點了點頭。
“沒錯。”
走訪調查80的點一般就這幾個，最多也就添加個鄰居，不過對方信息沒確定這點也不用考慮。
不過.......
“知道教導主任爲什麼會死嗎？”
忽的，徐嚯又反問了他一句。
“教導主任.”錢華一頓，隨即點了點頭。
“兩個學校，兩個教導主任，其中一個什麼都不知道，另一個則是被一刀封喉殺害。”
徐嚯緩緩開口。
“第二兇手，矛盾事件在私立學院引出的兇手，對方卻並沒殺害學校的教導主任。”
“你覺得是爲什麼？”
因爲
“不恨？”
李建業頓了頓，眉頭皺起回道。
他想到了公立學校畢業的死者，第二兇手也不恨他們，所以死了，除了腦袋，死法簡直一模一樣。
“沒錯，對方不恨。”
“從調查來看，死者也確實沒道理恨對方。”徐嚯點了點頭。
私立學校的教導主任完全是無辜的，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學校有關學生老師的任何大事，絕對瞞不住對方。”
“反過來看便是，對方不知道，便代表學校的學生無大事發生！”
“但學校只有學生嗎？”
忽然間，徐嚯反問，讓錢華呆住。
下一秒，錢華腦袋瞬間爆炸一般，思路前所未有的空曠。
“學校不只有老師和學生。”
“和教導主任同級別的有三個，除了教導主任，以及另一個同樣管教育的主任，還有一個內勤主任。”
“這裡的人和學生無關，但也是人，也有感情有情緒，發生了事”
徐嚯看着大隊樓下，那匆忙從省廳趕到這的警車，拍了拍錢華的肩膀。
“一樣能殺人！”
言罷，他不再叮囑，直接轉身離開。
“李隊帶八個人跟我一起出警！”
“帶上測謊儀，向孫秧所在的地點出發，進行第二次盤問！”
話音落吧，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面前。
李建業在僅剩不多的警力中抽出幾人，隨之也消失不見。
錢華站在原地消化着意思。
“學校不只有學生和老師”
“還有其餘人員，這些人出事了”
“也會殺人。”
而這些人如果出事，那可不會有人怎麼在意，內勤主任知道？
他可不瞭解，畢竟手下的人權利可比同級別的老師大多了，分分鐘開除人，根本沒道理能傳到主任的耳朵裡！
但，不論怎樣
教導主任，是不會知道的。
“帶人。”
“查！”
徐嚯是時間管理大師。
一秒鐘能辦兩件事他是不會只辦一件事的。
靠着熬夜追趕兇手，爭分奪秒得來的時間，只做一件事太過於奢靡！
當然，這種情況不是隻有他明白，所有人都想一秒鐘辦多件事
但腦子不夠。
腦力透支的很嚴重，雙線並查，熬夜，兩條線的推理線索，整合案件的進度，線索的掌握，針對部分點採取應對措施.
相當於十天的工作量壓在一天上！
不過徐嚯精神頭還算可以。
至少能維持他查完今天。
“篤篤篤~”
晚上十點半，衆人走下警車，踩踏樓梯走到四樓，徐嚯敲響了孫秧的家門。
“來啦來啦。”
孫秧的聲音響起，下一秒，門把手轉動。
“吱~”
門開了，門把手處露出一張向上看的臉。
“又是伱，你是他們的頭頭嗎？”
孫秧迎人進來，看到徐嚯站在前面，眉頭挑了挑。
“說什麼話呢，尊重一點警官。”
老人稍微挪動，隨即試探性的用柺杖敲了敲。
對方沒敲到，孫秧扭動輪椅過去，柺杖落在輪椅車上，聲音很脆。
孫秧樂呵呵的，也不害怕會敲到腦袋。徐嚯盯着兩人，盯了好半晌，隨即收回目光。
“其實這次來，是針對孫小姐問一些問題。”
針對孫秧的？
老人有點慌，她緊張的開口。
“警官，我們家小秧沒做過壞事啊。”
“她有什麼能問的，要不您問我老婆子吧”
徐嚯安撫着老人，“不是什麼大事，五分鐘就能解決。”
聞言，老人這才稍微鬆了口氣，但也有點緊張。
“孫小姐放輕鬆，我們就問點小事。”
徐嚯笑了笑，很是溫和。
“先帶上這些儀器。”
測謊儀單看外形，和收音機一樣，不過能檢測的卻比收音機好。
這玩意不是很準，在重要的判斷情況下不能怎麼用，但應對眼下的狀況也足夠用了。
感受着指尖劃過皮膚的觸感。
孫秧看了看徐嚯，睫毛微顫，卻也沒阻止。
“好，第一個問題，你和沈苗認不認識？”
徐嚯戴好後坐在對方面前，問出話的同時心中一動。
【眼見喜！】
“不認識，她的事還是姥姥跟我說的。”
孫秧疑惑爲什麼要問第二遍，但還是照例回答。
徐嚯頓住，又看了看測謊儀和身後的李建業，對方搖了搖頭。
當即眉頭一擠。
“你喜歡女孩嗎？”他又詢問。
“不喜歡啊。”
孫秧這下更疑惑了，“別看我癱瘓，但也不至於性取向有問題啊.”
“你認識程玉嗎？”徐嚯又問。
“哪個cheng？”
孫秧眉頭一擠，感覺有點莫名其妙，問題越來越偏了。
“你名字叫什麼？”徐嚯又問。
“孫秧啊。”孫秧回道。
“身份證號能背一下嗎”徐嚯道。
“這個沒背過”孫秧尷尬道。
這個陷阱問題
也回答沒問題。
徐嚯盯着測謊儀，又想了想自己判斷，眉頭蹙起來。
身份證號，其實在這年頭是沒多少人背的，畢竟用到的次數不多，懶得背。
上一世的人在大規模軟件實名前也不怎麼背，用到就拿身份證輸入就行。
很多人還是因爲一場長達三年的‘流感’，被迫背下身份證號。
“好了，麻煩您了。”
徐嚯思索片刻，將儀器拿下，隨即起身要往外走。
“對了，警官你多大了？”孫秧見他要離開，下意識開口詢問。
“這不重要。”
徐嚯沒再說什麼，將門關上。
幾個警察沒怎麼交流。
迅速下樓後，出了樓門，便立即討論起來。
“沒問題，還是沒問題！”
“所有的回答都很符合正常人，身體內的血壓，心跳，呼吸脈搏都很正常！”
李建業焦灼的開口，眉毛擰成一把鎖。
“她的眼神，動作，小細節，甚至是肌肉的抽動也沒問題！”
徐嚯點了點頭。
對方年紀不大，他嘗試着用一些男女之間的情緒來試探。
十八十九歲，正是青春期，他的面容和氣質，殺傷力對這些小姑娘不可謂不大。
稍微引動，對方的思維便不會正常。
但，如果是兇手，腦子裡想着怎麼不被發現的兇手.可不會注意這些，思考男女情愫。
並且，對方還在最後關頭還鼓起勇氣來問年齡！
“甚至是性格，性格也不像沈苗該呈現的陰霾。”
有個警察開口說道，這番話徐嚯點了點頭。
沈苗不管死沒死，她的性格都不會好。
不過孫秧的性格卻和這信息衝突，且不是裝的，而是發自內心的陽光以及積極向上。
就拿剛纔來說。
正常人，面對喜歡的人根本鼓不起勇氣。
但對方雖然殘疾，卻也沒有太過自卑，敢開口詢問。
若不是信息和案情相符。
警方壓根就不會將視線盯到她！
“奇了怪了，如果和沈苗相關，還不是孫秧，那這人”
“到底是誰！？”
李建業絞盡腦汁，他感覺面前這案子是他從始至終見過字離譜，繞腦子的案子。
整個人的大腦都在沸騰，好像丟到了油鍋裡在炸！
“問問錢隊長。”
“他那條線，難點在於繞過教導主任找到正確的線路，而不在搜查。”
“說不定能有”
徐嚯剛想開口，但豈料，剛掏出手機，下一秒，急促的手機鈴聲便響起。
“嘟嘟嘟嘟嘟嘟！！！”
來電顯示人：錢隊長。
徐嚯頓了頓，周圍人下意識靠近。
隨即他點擊撥通，又點擊揚聲器。
而也就是撥通的一刻，對方的聲音立馬響起。
“查到了！”
“徐顧問，查到了！我們鎖定了對方！”
“我們查到了，按照您的推論，在新搜查線上我們鎖定了對方的檔案信息，他們完全符合案情！！！”
一道急促，且帶有狂喜的大喊聲順着手機傳到所有人耳邊。
查.......查到了？
徐嚯一頓，下一秒，周圍所有人眼前一亮，渾身略顯激動。
查到了。
終於查到了！
警方累死累活，死者多達八人，耗費整整兩天時間，不眠不休，連吃飯都得在思考和查案的路上.
終於查到他了！
“兇手還是受害者？”
徐嚯壓下內心的激動，低聲詢問。
“都有，兩個都有！”
“殺掉八名人員的人，以及私立學院矛盾點的受害者，我們都鎖定了！”
錢華激動的聲音響徹在耳邊。
徐嚯聞言，相反不激動，反而，內心那緊繃的琴絃鬆了開來。
找對了.......
他的調查方向沒錯！
但緊接着，一股疑惑也在心中醞釀，暈染，讓他忍不住眉頭皺起。
第一案發現場中，那詭異的清掃行動，隱藏氣味，燒掉作案工具，甚至料到警犬，通過跳河離開來掩蓋的行爲
兇殺現場，那堪稱恐怖的現場打掃能力，提前預料到警方的魯米諾試劑，先行破壞發光反應，甚至還能想到用水量，且用行李給警方一個陷阱信息，將屍體就近丟在化糞池
要知道，這些可是在殺完三人，碎掉三具屍體的情況下完成！
其心理抗壓能力以及頭腦思維，簡直是人間罕見
這種反偵察能力拉滿，不論是誰來了，也只能原地蒙圈的對手.
到底是誰！？
他的身份是什麼？
想到這，徐嚯心中一沉，他低聲開口。
“殺人兇手的身份”
“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