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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第148章

第148章

留在這處花園的人絕大多數都是些女眷, 一個個嚇得花容失色、驚呼不斷。遠處還能聽見侍衛整齊急躁的腳步聲。

顧見驪微微驚訝地蹙了眉, 不過又轉瞬舒展開, 她早就料到了今日會發生點事情, 倒也沒有太大的意外。

她再次去看姬無鏡, 卻見姬無鏡臉色蒼白,右手握成拳抵在脣前低聲咳嗦。

顧見驪一驚, 姬無鏡可許久不曾咳血了!顧見驪立刻疾步走到他面前去,急問:「怎麼了這是?」

姬無鏡又咳了兩聲, 才聲音沙啞道:「扶我坐下。」

顧見驪忙扶著他走了兩步, 到一側的石凳坐下。她剛要直起身,手腕被姬無鏡微微用力捏了一下。顧見驪擡起眼睛去看他的神色。姬無鏡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色。

顧見驪怔了怔。

他裝的!

侍衛將後花園圍得水泄不通,不準這裡的人出去。當然,留在這裡的女眷不知外面的情況, 誰也不敢出去。不過她們的父親、相公或兒子都在前院,她們困在這裡不由擔心起家中的男人來。

起先還有三三兩兩的人議論, 沒過多久, 誰也不說話了, 一個個沉默下來, 分明那麼多人, 整個花園卻靜得很。

時間也變得漫長難熬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 忽聽見前院有人高呼——「姬嵐弒父殺兄, 私改詔書篡位!二殿下還活著,等二殿下……啊——」

一聲喊叫過後,男人的高呼戛然而止。

花園裡的這些女眷們更是崩緊了心神。

又過了許久, 早就過了開宴的午時,陳河親自帶人來後院。花園裡的人不知道外面什麼情況,紛紛望向陳河。

「奉旨請幾位夫人和小公子去前院。」陳河淡淡道。

立在他身側的一個小太監展開一道手諭,捏著嗓子念出上面的名字。被唸到名字的人頓時心慌得不行,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

「陳督主,不知陛下如何了?尋我等所爲何事?」

陳河只是說:「您到了前院自然知曉。」

陳河這般什麼都不說的態度,更是搞得人心惶惶。

小太監唸完了名字,老老小小心中惴惴地往外走。忽然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撒腿就往後跑,一邊跑一邊嚷:「你們是要殺我!我不跟你們去!我昨天聽我父親說了……」

陳河手中的暗器飛過人羣,正中小男孩的後腦,小男孩的身子僵住,雙瞳迅速渙散。

他的母親驚呼了一聲,哭著撲上去。

陳河眼中浮現一絲嫌惡,道:「吳夫人莫要擔心,小公子沒死。」

他向一側退了一步,擡手,道:「諸位請。」

顧見驪挨著姬無鏡坐下,她在石桌下悄悄拉了姬無鏡的手,將他的手攤開放在自己的腿上,一筆一劃地寫字。

——「崩否?」

寫完了,顧見驪乖乖將自己的手放在姬無鏡的手掌上,等著他迴應。

姬無鏡幾不可見地勾脣,手掌翻過來,手指滑到顧見驪的大腿內側,慢悠悠地寫了一個「否」字。

顧見驪驚了。

她迅速查看周圍的人,見所有人都神情緊繃,根本沒人注意到這邊,這才稍微放心些。她狠狠剮了姬無鏡一眼,也不在乎姬嵐崩否,牢牢握住了姬無鏡的手,不許他再胡鬧。

姬無鏡的手掌被顧見驪的一雙手緊緊捧著,他只覺得她的手又軟又滑,使勁兒握他的力度剛剛好,舒服得很。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顧在驪帶著王府的下人匆匆趕來,她臉上帶著笑,歉意地招待賓客們入席。

「盛安郡主,陛下……」廣賢王妃試探著開口。

「陛下那邊遇到了幾個刺客,不過已經被捉拿了。大家不要擔心。」

賓客入席,正式開宴,可是看著滿桌的珍饈,所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因爲……被陳河帶走的那些人沒有回來。消息靈通些的,已經有下人從前院帶回了消息。

刺客或就地正法,或生擒。陳河動用了些逼供手腕,從刺客口中套出了姬巖一黨。是以,這纔有了陳河帶人來後院「請」逆黨家眷。

真的是這樣?顧見驪心裡存了疑。她怎麼覺得只是姬嵐設的一個陷阱?顧敬元大擺筵席,京中權貴皆到,有什麼日子是比今日更能一網打盡的?

不過顧見驪也有想不通的事情,就算姬嵐想要一網打盡,也不會派人高呼他弒父殺兄改詔書的罪行。

除非……姬巖今日的確有刺殺姬嵐的計劃,不過姬嵐技高一籌將計就計了。如果姬巖真的策劃刺殺姬嵐,那麼……

顧見驪偏過頭,望向正在吃魚的姬無鏡,問:「要不要加點巖?」

姬無鏡撩起眼皮深看了她一眼,忽然就笑了,說:「懶得加。」

顧見驪想了想,「哦」了一聲。

逆賊前腳被帶走,姬嵐後腳擺駕回宮,孫引竹有些失望地坐上龍輦回頭望去。

姬嵐看了她一眼,道:「皇后好像有些心思,不捨得走啊。」

孫引竹一愣,立刻沮喪地苦著臉:「宮裡可沒意思了,我好些時候沒見到這麼熱鬧的場面啦。陛下,咱們真的不能再玩會兒嗎?」

她去攥姬嵐的袖子,可憐巴巴的樣子像個小孩子。

姬嵐面無表情地推開她的手。

直到龍輦看不見了,林少棠才失望地回了王府。今日出了這樣的事情,姬嵐剛走,來賓也陸陸續續急忙告辭。林少棠趁亂去了後院,在一處僻靜的角落尋到了姬無鏡。賓客太多,顧見驪幫著送客,姬無鏡只一人坐在湖旁的涼亭裡,他一手托腮,閉目養神。

他問:「門主爲何不出手相幫?」

姬無鏡連眼睛都沒擡,口氣隨意:「我現在打不過陳河啊。」

「你!」林少棠胸口悶悶,稍微放緩了語氣,「門主的誠意只是這般?」

姬無鏡打了個哈欠,才又說:「唉,我這就憑一口氣吊著命的,怎麼跟陳河拼命?他的本事都是我教的,我的招數弱處他也清楚得很。」

林少棠問:「如果下一次陳河不在姬嵐身邊,你可會出手?門主不要忘了姬嵐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你也不想忍受奪妻之恨?只要你點頭,下次我會設計支開陳河。」

「支開陳河?」姬無鏡笑笑。

「陳河也有弱點,而且是致命的。」林少棠眸色漸沉。

那隻貓。

姬無鏡收了笑,這才擡起眼睛看向林少棠。半晌,他又忽然扯起一側脣角古怪地笑了,道:「你和陳河挺像的啊,要實在弄不死姬嵐,你學學陳河進宮陪美人唄。」

林少棠被姬無鏡這種不著調的語氣弄得有些惱,他剛要再說話,姬無鏡先一步開口道:「給我幾日時間,我試試說服陳河。」

林少棠愣了一下,遲疑道:「若能說服陳河爲我們所用自然是極好。」

遠處有下人走來,林少棠不宜久留,也不再多說,匆匆離去。待他離開之後,姬無鏡才收起懶散的神色,他眯起眼睛來,拇指搭在自己的脈上。

還差十二天。

姬平蓮和姬平鵑坐在回家的馬車裡,兩個人安靜地坐在車廂裡誰都沒有說話,她們兩個都有些出神,眼中帶著恨和怒。

車轅顛簸了一下,姬平蓮扶了一下車壁,她收回神,看向一側的庶妹,有些不忍心地開口:「今日的事情鬧到這樣,你別怪母親打你。」

姬平鵑自嘲地笑了,說:「有姐姐這話,平鵑心裡舒服多了。平鵑所作所爲不過是爲了姐姐開心罷了。」

姬平蓮望著姬平鵑被打腫的臉,有些心軟,她放軟語氣,說:「你放心,姐姐知道你的心意。回家之後,母親必然是要罰你的,你別怪姐姐不給你求情。但是這件事情不會就這麼算了。」

姬平鵑驚訝地望著她:「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可是她顧見驪如今不是落難的時候,輕易動不得啊!」

「你怕她,我可不怕。」姬平蓮冷笑,「馬上年節,各地番邦正在趕來的路上。陛下皇位不穩,番邦野心向來不小,陛下今年定然會好好招待番邦。倘若番邦那羣蠻人跟陛下要一個女人……」

姬平鵑半張著嘴,驚愕地望著自己的嫡姐。她忽然發現自己以前並沒看透這個姐姐,這個姐姐比她想得厲害。

被姬平蓮和姬平鵑姐妹兩個算計的顧見驪對此渾然不知,她正驚愕地望著陶氏,問:「我沒聽錯?誰?榮夫人給誰提親?」

陶氏也是心裡亂成了一團,說:「倒沒有明確說提親,只是榮夫人單獨與我說的話就是那個意思!要爲榮家的小世子給你姐姐說親事。母子兩個現在還在偏廳裡!」

容家小世子?榮元宥?

顧見驪腦海裡全是小時候跟在後面的那個小蘿蔔頭。榮元宥小時候體弱,比同齡人要瘦小些,瞧著也文靜秀氣。

顧在驪得到消息的時候也是懵的。她忙了一天,剛沐浴解解乏,換了身柔軟乾淨的衣裙,慵懶地坐在銅鏡前描眉。聽了丫鬟季春的稟告,她手中的動作一頓,細眉描歪了。

「姑娘,榮家小世子要見你呢。這……見不見啊?」季春問。

顧在驪拿了帕子仔細擦去畫歪的眉,溫聲道:「見。你去把他請進來。」

「啊?」季春懷疑自己聽錯,「您要在閨房見他?這……這不合規矩?要不去前廳?」

顧在驪衝著銅鏡中的自己慢慢展露笑顏,她聲音又輕又慵懶:「沒什麼,他小時候又不是沒進過我閨房。」

季春覺得不合規矩,可姑娘這樣交代,她只好硬著頭皮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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