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姬無鏡應該拒絕的那一口酒的, 可是當顧見驪媚眼瞧他,送上嬌豔欲滴的紅脣, 他無可抗拒地張了嘴,讓辛辣的酒入了喉。
顧見驪眼睜睜地看著姬無鏡的臉頰泛了紅,紅暈從眼尾下暈開,一直暈到耳朵尖。看錯了嗎?顧見驪糊塗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醉著的還是清醒著的。她不由自主去摸姬無鏡的臉,手指剛剛碰到姬無鏡的臉,手腕卻被姬無鏡握住。
顧見驪望進姬無鏡的眼裡, 慢慢彎起眉眼, 撒著嬌:「我是不是看錯了叔叔臉紅了哦……」
姬無鏡閉了一下眼睛, 眼睛有些難受。等他再睜開眼睛,便看見顧見驪微微擡著下巴,紅脣微張咬住白瓷杯, 微仰,酒水入口。她已是半醉,動作有些遲緩,些許酒水從她的嘴角流出, 滑過白瓷一樣細膩白皙的細頸,消失在衣襟裡。
她嘴裡含著酒也不嚥下去, 軟軟的雪腮微微鼓起來,衝著姬無鏡笑。
「叔……」她剛一開口,竟嗆了一口酒,五官揪起來, 一陣咳嗦。
姬無鏡手掌撐在她後腦,湊過去吻走她溼軟口中餘下的酒,將她脣上的溼潤一併舔走。
辛辣入喉,姬無鏡不適地皺眉。
其實,姬無鏡沒喝過酒,一滴也沒有沾過。就算是植了蠱陷入昏迷中的時候都要保留著對外界的意識,他怎麼會允許自己醉酒?
顧見驪歪著頭,迷茫地望著姬無鏡的臉,看著他臉上的紅暈又加深了一些。她彎腰去倒酒,手一抖,酒杯跌落了一隻。酒勁兒終於慢慢上來了。她又拿了一個杯子,勉強倒了一杯酒,去看姬無鏡,軟著聲音嗲嗲撒嬌:「叔叔……還要不要喝酒呀?」
姬無鏡舌尖緩慢舔過牙齒,問:「爲什麼要讓叔叔喝酒?」
顧見驪乖巧地抿脣笑:「叔叔臉紅的樣子很好看。」
「好看?」這個詞像勾起了姬無鏡心裡的一根刺。他眼中閃過一絲慍,問:「你不是說叔叔長得不好看嗎?」
「唔……」顧見驪歪著頭想了一會兒,皺著眉搖頭,「是哦,不好看……太妖了……」
太妖了?
這是什麼評價?
姬無鏡捏住顧見驪的下巴,直接問:「那你覺得誰最好看?」
如果她敢說出那個人的名字,看他不揍死她。綁起來屁股打腫的那一種。
顧見驪只茫然地望著他,理直氣壯地說:「我呀!」
姬無鏡一滯,又問:「只問男子!」
「父親呀!父親天下第一好看!」顧見驪想也不想直接說。
姬無鏡愣住了。顧敬元長得好看?那個濃眉大眼國字臉虎背熊腰又經常吹鬍子瞪眼的顧大虎……好看?哪裡好看了?
這是什麼眼光?
顧見驪軟軟地靠在姬無鏡的懷裡,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說:「叔叔有時候好看,有時候醜死了……醜得沒眼看,好駭人的那種醜!」
顧見驪捂住自己的眼睛,嫌棄地搖頭。
「顧見驪——」姬無鏡拖長了腔調,咬牙切齒,「叔叔什麼時候醜過了?」
「不穿褲子的時候呀,好醜好醜的!腿上好多毛毛……尤其是那個大東西也醜死啦。不不不……是特別特別醜啦!」顧見驪哼唧哼唧地小聲哭訴,「嗚嗚嗚……叔叔好壞好可怕的,上次居然想要把那個醜東西塞進我嘴裡!那麼大!會撐破嘴的!幸好我聰明……眼淚汪汪地裝可憐逃過一劫……」
若說先前還清醒著裝醉,眼下卻是真的醉了大半,顧見驪又甜甜笑起來,仰起臉去看姬無鏡,用指尖兒去摸姬無鏡泛紅的耳朵尖兒,懶懶地說:「叔叔怎麼生氣啦?唔……你不是我叔叔,叔叔不跟我生氣的。叔叔很好哄哦……只要我哭了他就會心軟……」
「原來是這樣啊——原來你知道啊——」姬無鏡說得很慢,調子拖得又長。長長的尾音裡,帶著絲意味不明的意味。姬無鏡不僅臉上紅了,連眼白也泛了紅。
顧見驪望著桌子上的酒,緩慢地眨了下眼睛,慢慢想起來自己剛剛是想灌姬無鏡喝酒的?她眯起微醺的眼望向姬無鏡,嬌聲嬌氣:「那叔叔還要不要喝酒呀?」
姬無鏡用指腹抹去脣上的酒,目光復雜地盯著顧見驪一會兒,古怪地笑了一聲,聲調緩慢中摻著無奈地說:「如果你喂叔叔,叔叔就喝。」
「叔叔真好……」顧見驪湊過去親了親姬無鏡的嘴角。即使是濃烈的酒也遮不去她原本的香甜。
姬無鏡眸色微凝,湊過去想要親吻她,卻被顧見驪躲開。顧見驪嫣然一笑,含了口酒再去喂他。她喂他,他便喝。
就算那不是酒,是一口毒,他也要喝。
季夏端著醒酒茶進來時,看見顧見驪坐在姬無鏡的腿上睡著了,姬無鏡低著頭,下巴搭在顧見驪的頭頂,也闔著眼。
季夏放輕了腳步,輕輕推了推顧見驪的肩:「您喝醉了?快喝口醒酒的茶。」
顧見驪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剛接過茶,姬無鏡睜開泛紅的眼睛,陰翳地看向季夏,聲音沙啞:「滾出去。」
季夏嚇得趕緊退出去。
季夏一走,姬無鏡又沉沉垂下了頭。
顧見驪迷迷糊糊地喝了兩口茶水,手不穩,茶碗跌落,涼涼的茶水溼了一身。喜愛的漂亮新裙子弄髒了,她不高興地皺了眉。小睡了一會兒,又借著兩口涼茶,顧見驪稍微恢復了些理智,又是半醉半醒了。
她好奇地凝視著姬無鏡,原來她猜得沒錯,姬無鏡沾酒就醉。她翹著脣角笑了,肆無忌憚地近距離瞧著姬無鏡紅紅的臉,甚至用指腹碰了碰他的眼睫。姬無鏡蹙眉,顧見驪慌忙把手縮了回來。
「顧見驪……」姬無鏡聲音低低,將臉埋進顧見驪的頸窩,蹭了蹭。
「在哦。」顧見驪軟軟應他。
「顧見驪……」
顧見驪擰眉,嘟嘟囔囔地抱怨:「在哦,在哦……在你懷裡呢。」
姬無鏡鬆了口氣,搭在顧見驪腰上的手用力地抱緊了些。顧見驪去推他,擰著眉念著:「好疼的,去牀上睡。」
她跌跌撞撞地從姬無鏡腿上下來,攥住姬無鏡的手,去拉他,拉不動。她說:「叔叔,我們到牀上去睡了。」
姬無鏡身子晃了晃,才站起來,由著顧見驪拉扯著,走向牀榻。兩個人一起倒在粉色的閨牀上。也不知道是他們兩個中的誰倒下時扯壞了粉色的牀幔,牀幔落下來,緩緩覆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
顧見驪胸口起伏,溫吞地睜開眼,望著身旁姬無鏡的臉。她緩慢地彎起脣,懶懶開口:「叔叔,你不會喝酒,讓我知道弱點了……」
姬無鏡皺眉,伸手在身側摸索著,摸到顧見驪的腰,將她帶進懷裡擁著。他去解顧見驪的衣服,將臉埋在她胸口,悶聲地喊她名字:「顧見驪——」
我的弱點是顧見驪啊。
顧見驪覺得癢,癢得笑出聲來,她去推姬無鏡:「癢!」
姬無鏡卻悶悶抱著她不鬆手,沙啞著嗓子問:「顧見驪,怎樣纔是對你好?」
顧見驪迷迷糊糊,沒怎麼聽進去。她還是在推姬無鏡,抱怨:「好癢的……」
姬無鏡輕哼了一聲,咬了一嘴的軟肉,不高興地說:「你只哭我不會對別人好,可沒有教我怎麼纔是對你好……」
顧見驪迷茫地望著粉色的牀幔,姬無鏡的話像一縷風輕飄飄地飄進她的耳朵裡。她緩慢地眨了下眼睛,望著姬無鏡好久好久,才慢吞吞地問:「爲什麼要對我好呀?」
姬無鏡沉默著,只是抱緊顧見驪,不願鬆開。
顧見驪說:「哦……我知道了,我是你妻子哦……」
姬無鏡嗤笑了一聲,諷刺意味甚濃。
「不是嗎?」顧見驪一陣嬌笑。她懶懶打著哈欠,慢慢合上眼,已經是倦得很了。她輕聲念著:「我知道叔叔是很喜歡我的……」
「不喜歡。」姬無鏡皺眉反駁,語調裡頗有些置氣的意味。
顧見驪彎著脣角,不再說話了。因爲她攥著姬無鏡的衣角,慢慢睡著了。
許久之後,姬無鏡輕聲說了一句什麼,就貼在顧見驪耳邊。顧見驪覺得耳朵癢癢的,可是她沒聽清。
顧見驪是被季夏推醒的。
顧見驪還有些醉酒後的頭疼困擾著,她睜開眼,看見季夏一臉焦急的樣子。季夏著實很少露出這樣的表情,顧見驪不由蹙著眉問:「怎麼了?」
「出事了!六郎出事了!」季夏忙說。
還在睡著的姬無鏡不悅地皺了皺眉。
顧見驪清醒了大半,眸中有了慍意,問:「廣平伯府裡又有人欺負了他?」
「不是!六郎染了天花,廣平伯府裡的那些人擔心被他傳染上,竟然連夜將他扔到了野外去!」季夏一口氣把事情給顧見驪說明白。
顧見驪一下子清醒過來。
睡著的姬無鏡瞬間睜開眼,染著血絲的白眼生出一抹異樣的紅。他起身,冷聲問:「誰?星漏還是星瀾?」
「星漏!」
顧見驪只覺得耳邊一道風,她側過臉看去,姬無鏡已不在房中。顧見驪不由愣住了。可她來不及多想,趕緊起身,提裙匆匆追出去,只來得及看見院牆上一閃而過的紅影,便徹底看不見姬無鏡了。
送消息的葉雲月收回視線,看向顧見驪,忽然狀若隨意地開口:「沒想到五爺這麼在意六郎,想來是把六郎的生母一直深藏在心底的。」
顧見驪看了她一眼,轉而吩咐季夏去牽馬。
看著顧見驪身上馬,葉雲月有點意外——看上去嬌氣的顧見驪居然會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