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來大帝多凡體。”
“不止是帝祖，神州大帝，亂古大帝……也沒有聽說，是什麼特殊體質。”
姬家太上感慨一聲：“聖體，神體在修行路上佔據了優勢，可到了證道那一關，體質都無用了，只能靠自己。”
“甚至不用證道這一關，進入大聖境後，大部分的體質血脈，都不是最重要的了，能走到那一步的哪一個是凡俗？都有過人之處！”
姬皓月與葉凡心中凌然，明白這位姬家前輩是在提點他們，體質固然強大，卻不是萬能。
林仙聽着姬家太上講古，列舉出了一位位人族大帝，都可能是凡體，卻少了一位大帝的名諱。
“恆宇大帝，難道不是凡體嗎？”
林仙頗爲好奇問道
“恆宇大帝傳說也是凡體。”姬家太上沉吟片刻，緩緩說道：“只是他的血脈有些特殊，似乎與大力牛魔族有親。”
“大力牛魔族。”林仙突然想起炎帝是牛頭人的傳說，以及黑暗動亂後，恆宇爐帶着太虛神王飛向大力牛魔族祖星，再加上人慾道祖師的傳說，頓時恍然大悟，撫掌道：“那就不奇怪了，那就不奇怪了。”
衆人坐而論道，談及體質，大話諸王，不免涉及大帝與凡體。
其實凡體之間，亦有差距。
正常凡體修士在輪海，道宮打轉，天賦稍微好一點能觸及四極和化龍的邊，再往上的仙台，不是己身有天賦，就是有大機緣，凡體散修很難抵達。
像狠人大帝這種凡體，在凡體修士中都算最差，可以稱得上廢體，連凡人都有些不如。
可以說是悟道天賦點滿，體質天賦爲零，甚至是負數。
同凡體形成鮮明對比的，無異於是大宇宙之子，天命體質，混沌體。
“混沌體，神話時代的混沌體嘛。”姬家太上動容，低聲一語道：“若是有一天，出現一個有混沌血的人，那麼大家也沒什麼可爭的了，將來必是他獨尊九天十地，一人證道！”
“真有這樣子的人嗎？”姬皓月眉頭深深皺起，若真有人，一出生就必然成帝，那麼他們苦苦修道，無數天驕人傑爭渡，又有什麼意義？
若有混沌體，千辛萬苦踏上帝路，只爲他人的墊腳石，真相未免太殘酷了。
“混沌體數百萬年不曾顯化，始終是一個傳說。”
姬家太上慰藉道：“二十九萬年前，狠人大帝不過一介凡體，還不是斬盡諸王，獨立九天上，神靈都不能擋其路。”
“那一世便是有先天混沌體，或許，應該，大概，會贏吧”
說到最後，姬家太上頓了頓，都不自信起來了，畢竟那是先天混沌體啊！
他久居姬家藏經閣，熟讀各種古籍，知曉未大成混沌體與天尊交手的故事。
但，歲月太過於久遠，沒有具體的戰績流傳下來。
讓混沌體的戰力模糊不清。
“林師，您怎麼看？”葉凡回首望向林仙，打算問一問神奇的林仙。
林仙是凡體，卻說過沒有最強的體質，也沒有最高的經文，唯有至強的人。
這種心靈雞湯，讓曾經的葉凡無比熱血，踏上修行之路。
可，若混沌體真的存在，那麼天下諸王，什麼聖體，什麼神體，都成小丑了。
便是狠人大帝，第一世也是有瑕混沌體，不見得真能打過先天混沌體。
“無所謂，我會投降。”
林仙淡然道：“我志不在帝路，混沌體打過來，我就跟混沌體混了。”
“說不定混沌體讓我先成大帝，他再成混沌天帝，開創一世二帝的神話。”
葉凡一臉黑線，姬皓月扭過頭去，姬紫月哈哈大笑，兩位論道的老人不禁搖了搖頭。
這個回答，只能說很林仙。
“什麼體質，什麼血脈，何必糾結這個問題。”
林仙起身而行，灑脫一笑，悠悠道：“若是出身平凡，認爲凡體能逆天崛起，我心匪石，不可轉也，那是道心堅定，才情不凡，狠人大帝便是如此。”
“若是出身高貴，先天不凡，生來便是至強體質，認爲己身一定能成道，我心匪席，不可卷也，那是志向高遠，無始大帝便是如此。”
“大道三千，條條皆可證道。”
“若出身聖體，認爲凡體亦能成道呢？”葉凡突然一問。
林仙望了一眼，意味深長道：“那是你小子心懷衆生，有天帝之資。”
“林師謬讚了。”葉凡臉不紅心不跳，厚着臉皮接受，卻又問道：“若出身凡體，卻認爲特殊體質能成道。”
“還有這種人？”林仙擡了擡眼皮，詫異道：“一個凡體不可憐自己，去可憐先天不凡的諸王，特殊體質再差也能活幾千年，凡體怕是苦海的門檻都邁不過去，一百來年化作灰灰了。”
“一個丫鬟，不覺得自己可憐。倒覺得自己錦衣玉食的主子可憐。”
“下賤啊！”
葉凡聞言不禁笑了起來，姬紫月被歡樂感染，也捂嘴偷笑，連姬皓月也不禁搖了搖頭。
這便是道心上的差距，所悟不同，所感也不同，心靈如同一面鏡子，照道，照人，照己。
“出身寒微不是恥辱，能屈能伸方爲丈夫。”
林仙悠悠道：“可以卑微如塵土，不可扭曲如蛆蟲，奴隸當久了忘記反抗，纔是最可悲的事情。”
一言既出，觸動了李若愚，他早年骨根不佳，茫然無知，蹉跎歲月，在此修行數十年有餘才如夢方醒，感悟到了拙峰的真意。
玄法與傳承並不重要，真正重要是做自己，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道心，即便給他仙珍神料，悟道茶，護道人，也成不了道。
“這纔是你的道嗎？”
李若愚眼眸平靜，淡然一語問道：“整座主峰是經書，若是讓你留下拙峰，你該會如何悟道。”
林仙哈哈一笑，負手而立，傲然道：“自然是讓葉凡教我。”
衆人汗顏，這有什麼好驕傲的。
李若愚神色卻古怪，他修自然大道，貼合天人，能察覺到林仙此言，出自本性，並非虛妄。
他不是演戲，他是真的擺！
雖說拙峰講究自然無爲，卓而不拙，華光內蘊，但，林仙太無爲，太佛繫了！
李若愚再問道：“繁華褪去，歸於寂滅，又該如何？”
“在破敗中崛起，在寂滅中復甦。”林仙回答道：“世人追繁華，求帝路，證道一世大帝，欲求仙道。”
“可越是爭鬥，受到的道傷越多，越是難以長生。”
“這便是爲學日益，爲道日損的道理。”
“尋常的修士止步於此，一旦寂滅，無法再生。”
“殊不知，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爲。”
“大破滅中亦有大生機。”
“知其白，守其黑，靜中藏動，動中藏靜。”
“行霹靂雷霆手段，修清淨無爲道，守靜篤，致虛極，抱一守中，方有最後的重生。”
“一枯一榮，乃是自然輪迴，草木枯萎了又繁榮，這是最自然不過的事，卻也是最永恆的事情。”
“枯者榮之源，榮者枯之基，可以自然轉化，亦是循環，亦是輪迴。”
“這天地宇宙看似枯榮，人體肉身看似寂滅，實則非枯非榮，亦枯亦榮。”
一言既出，全場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奇異了起來。
最終，還是葉凡忍不住道了一聲：“聖主，你被人奪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