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青嵐被領着進辦公室,裡面已經坐了好些人,村支書記,大隊長,計生主任,民兵連長……
看到一張張熟悉的臉,人羣中那張被她憎恨了二十年的臉躍然而出,與她記憶中的樣子重合。
當仇恨照進了現實,紀青嵐低下頭,把所有的恨意按下,裝着無辜的樣子。
向強和祥慶嫂子兩人被綁了雙手,蹲在角落裡,低着頭不敢說話;大隊長陰沉着臉,向祥慶雙目充血,看着向強的目光要殺人。
“祥慶嫂子你怎麼了?你怎麼在這裡?”紀青嵐像是纔看到人,一臉吃驚,焦急地看着可憐又無助的祥慶嫂子,又去問張支書。
“張支書,大隊長,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要把祥慶嫂子綁着啊?”
張支書沒回話,只把包裹放在桌上,問紀青嵐:“紀知青,你看看這些是不是你的。”
“啊!”紀青嵐翻開包,驚叫道:“是我的衣服,我的錢包,我的錢……怎麼在這裡?”
紀青嵐慌張打開錢包,把裡面的錢和票拿出來數。
金戒指滾到桌面發出脆響,敲在每個人心上。
張支書皺眉看着,紀知青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財不露白都不知道。
好吧!紀知青本來就不聰明,村裡人都知道。
紀青嵐數了半天,發現一張沒少才鬆了一口氣。
她將錢包緊緊捏在手裡,哭着問張支書:“我的錢包怎麼在這裡?這是我僅有的錢了,我…”
她可憐得說不下去了。
張支書輕咳一聲解釋:“昨晚民兵隊巡邏的時候發現了這兩人可疑,東西就是從他們身上搜出來的。”
張支書說法很巧妙,把‘掉’字改成了‘搜’。
意義就大不一樣了。
紀青嵐不敢相信地看着祥慶嫂子:“祥慶嫂子你偷我的錢,這是爲什麼啊?”
前世她只知道是祥慶嫂子偷走新鋮,原來向強也是參與者,這樣更好。
“我沒有偷。”祥慶嫂子可憐巴巴解釋,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哪裡知道,他們偷個孩子,結果偷了個錢包出來。
難道她要解釋她們偷錯了,本來是要偷孩子的?
這個肯定不能說啊!
偷孩子不知道要怎麼死?
祥慶嫂子不敢說話了,不偷錢,難道和向強夜半幽會?
“我就是昨晚睡不着,出來看看菜地。”她深深低下了頭,也不敢直說向強,人家好歹是大隊長的兒子。
向強卻道:“是她偷的,我昨晚回來看到她拿着一個包從紀知青家屋後出來。”
祥慶嫂子都驚了,吃驚地看着向強,很快她急着解釋。
“不是我,我沒有偷…”
“祥慶家的,不是你還有誰,這幾天都是你在照顧紀知青,向強難道還知道她藏錢的地方。”向大隊長唬着臉說道。
“我昨天頭難受得很,就拿了一塊錢請祥慶嫂子幫我買了藥,結果還差兩角錢,我就把錢包拿出來數了錢給她。”紀青嵐喃喃道,看着祥慶嫂子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
“祥慶嫂子,我這麼相信你,你爲什麼要偷我的錢?這是我的救命錢啊!阿謙不在了,我就剩這點兒了,你讓我怎麼活……,嗚嗚嗚。“
紀青嵐哭得可傷心了。
張支書一聽,又讓張建國去把陳瞎子叫過來,鄉村診所就在隔壁,陳瞎子來得很快
祥慶嫂子看到陳瞎子進來,臉更白了,囁濡着要說話,卻被向隊長給瞪了回去。
陳瞎子並不是真的瞎,只是他高度近視,看人得要湊近了才認識。
他一聽就搖頭。
“我昨天沒見過祥慶家的。”
“不是,昨天祥慶嫂子幫我買了兩顆藥,用了一塊兩角錢,還有前幾天也花了我好幾塊錢買藥。”
紀青嵐解釋着,衆人一聽,齊齊抽了一口涼氣。
這紀知青果然是個大方的,誰家病了不是硬挺過去,她還花那個錢出去,真是錢多得沒地方花了。
果然是個傻的。
陳瞎子一聽更是搖頭擺首:“診所裡都沒有一塊錢的藥,什麼樣的藥要一塊二,仙丹啊!再說了,祥慶嫂子昨天沒來,以前也沒來。”
他一再強調祥慶嫂子沒來過診所。
大家也回過味兒來,祥慶家的沒去診所買藥,那紀青嵐吃的藥哪兒來的,錢又花到哪兒去了。
紀青嵐也愣了,看着祥慶嫂子,不可置信道:“嫂子沒買藥嗎?那昨日的藥哪兒來的,難怪我昨日吃了就神志不清,昏睡過去。”
向隊長一聽就一拍桌子,對張支書道:“肯定是這個毒婦,騙了紀知青的錢給了假藥,昨夜又入室盜竊,這事你看要咋個辦。”
“不是我,我沒偷,是向強偷的。”祥慶嫂子拼命解釋。
向祥慶也上前來幫忙求情,“三叔,這婆娘不敢偷的,肯定有什麼誤會。”
向隊長大步過去,一巴掌打在她臉上,巴掌聲把屋子裡的人耳朵都要震暈了,祥慶嫂子整個人倒在地上,臉上很快起了五個紅指印,半邊臉飛快腫起,常年做活的莊稼人,哪個力氣不大。
老實慫包向祥慶嚇得不敢說話。
紀青嵐垂着眼,她當然知道向隊長力氣大,前世她活着的時候沒少受這個老畜生的折磨。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要誣陷我家向強。”
“還有什麼誤會,這幾日都是她在幫着照顧紀知青,只有她進出紀知青的房子,只有她知道紀知青藏錢的地方,不是她又是哪個,你難道要誣陷向強進了紀知青的屋子。”
向強則也跟着道:“就是,我怎麼可能進女同志的房間,你敢潑我髒水,小心我打你兒子。”
祥慶嫂子聽到兒子兩個字,所有的話就被嚇出去了,她大兒子今年十七,正在縣裡運輸隊學開車,是向隊長介紹去的。
向隊長又黑着臉打兒子,“你個混賬東西,東遊西蕩的,被人訛上了怪得了誰,老子打死你個不中用的。”
向隊長就真的教訓起兒子來,張支書連忙阻止,拉着他道:“老向啊!別打了,有事回家好商量,咱們還有正事要處理。”
“唉!家門不幸,出了這樣的事,祥慶我是侄兒,我不好處理,是送公安還是送農場,老張你作決定吧!我決無二話。”說完,向隊長坐在椅子上嘆氣。
事情再清楚不過了,祥慶家的見財起義,偷紀知青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