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子,紀青嵐又得到一個消息。
她雖然每天忙碌,但對紅河大隊發生的大小事瞭如指掌,這得益於牛桂香婆媳。
今天向強又把李小雅打了,起因是李小雅出門挑水,又拐進了小樹林和一個男人幽會,這件事被碎嘴子彭玉蓮看見了,嚷嚷得全村都知道,爲此向強揪着李小雅的頭髮將人狠狠打了一頓。
李小雅被打得受不了,突然當着所有人的面喊向強是殺人犯,殺了他前任老婆胡小利。
這事鬧得,向強連忙否認,罵李小雅是瘋子胡說八道,把人強行拖回家。
牛桂香一邊圈毛線,一邊說道:“最後李小雅自己倒反了口,說自己胡說八道,這事鬧得把老張和李隊長都嚇着了,咱們紅河大隊的事夠多了,可不能再出一個殺人犯。”
紀青嵐抿着嘴,她想到了更多。紅河大隊的殺人犯早就出了,向強和李小雅私混被胡小利捉了現行,向強失手將人打死,這件事李小雅也有責任,要是鬧起來她也跑不掉。
所以,她怎麼會承認,撇清都來不及。
這件事,她當初重生回來曾拜託韓遠軍偷偷去胡家傳話,胡小利的弟弟去公安局報案了,只是當時沒有確鑿證據,又有向隊長作保,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事情出自李小雅之口,就不可能輕易過去。
劉玉梅撇嘴,接口道:“我看倒是像,胡小利壯得跟頭牛似的,頭天還在上工,第二天就病死了,鬼知道怎麼回事,而且當初向隊長草草把人葬了,胡家人都沒來得及看上一眼。”
牛桂香也想到去年胡小利死得不明不白,向隊長和向強第二天就把人埋了,這一思量……
細思極恐。
唉!要玩!他們大隊咋這麼倒黴喲,以後紅河大隊的後生仔和姑娘們的親事都成老大難,現在向家那些後生仔出去談姑娘,媒人一聽是紅河大隊的向家就避之不及,有幾家談了親事的都被退掉了。
現在,再出一個向強,不只姓向的難說親,災難要輻射到整個紅河大隊了。
紀青嵐任由兒子和妮兒兩個抱着她脖子,一邊給婆媳二人解惑:“李小雅肯定是知道什麼才突然說出來;但她又否認,事情極有可能與她有關,鬧出來她也落不得好。”
劉玉梅反應過來,忙說道:“那兩個姦夫?婦,早就勾搭在一起了,我好像記得胡小利出事那一天,向強在李小雅家裡,難道……”
她突然想到什麼,眼眸大睜,不敢置信。
“肯定是被胡小利抓姦成雙,被他們害死了,不行,這件事得報警。”
牛桂香聽着,手中挽毛線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劉玉梅站了起來,忙說道:“我去告訴公爹和建國,讓他們去報警。”
說着她就要往屋外去,紀青嵐忙拉住她說道:“張書記和建國同志馬上要回來了,你出去別和他們錯過了,而且我覺得李小雅這會肯定有危險,咱們應該先去向家看看才行。”
劉玉梅頓住,不確定道:“不能吧!向強怎麼敢。”
“他敢不敢,他都做了。”紀青嵐看着她點頭,大膽點,把‘敢不敢’去掉。
只要邁出了第一步,突破心裡那道坎,後面的事做起來就順理成章;向強那樣的人,現在心裡已發瘋,可以不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看待。
一想到李小雅可能會有危險,劉玉梅急了起來,一分鐘都不能等:“我現在就去找公爹和建國,去向家看看。”
紀青嵐也跟着過去。
“牛嬸,新鋮先放到你這裡,我也看看。”
牛桂香都哆嗦了。
二人在村委外的路上遇到張書記和張建國,把事情跟他們一說,二人也覺得事情不小,張建國跑去喊了兩個民兵,匆匆往向家趕。
這會兒已近黃昏,晚霞在天邊鋪就了一張橘紅天幕,霞光萬丈;奈何行人匆匆,無暇欣賞盛世美景。
村子裡炊煙裊裊,飯菜香氣從簡陋的農家小院飄出來攻擊着每一個人的嗅覺的。
向強家裡則是寂靜一片,不聞雞鳴狗吠,不見炊煙,與農家煙火格格不入,自向隊長進去後,向家就沒落了。
“開門,開門。”張建國使勁拍着向強家的木門,高昂的喧囂驚動四鄰,兩扇沉舊的木門不見開啓。
“向強,開門,開門。”張建國焦急地道。
張書記和李隊長站在後面,焦急地擦拭臉上的汗珠,李隊長是後來被叫過來的,急得他端上桌的飯菜都不吃上一口。
不滿地盯了一眼紀青嵐,認爲她小提大作了,向強那慫包軟蛋怎麼敢殺人。
不過,張書記都過來了,他也只得跟來看看。
正當張建國準備撞門的時候,大門打開了。
向強站在門邊,整個人邋遢頹廢,一身難聞的酒氣。
他看到門外站着這麼多人,明顯地驚了一下,眼神躲閃,不過很快反應過來,鎮定問:“李隊長,張書記,你們過來有什麼事?”
“我們過來找李小雅同志瞭解情況,你把她叫出來。”張書記說道,他當然不可能直接就說我懷疑你把李小雅給害了。
張書記也不希望如此,風雨飄搖的紅河大隊已經經不起摧殘了啊啊!再發生這樣的事,公社領導又得指着他們鼻子噴。
聽到叫李小雅,向強明顯地驚了一下,驚慌地說道:“她出門去了,不在家。”
張書記和李隊長雙雙心裡一咯噔,對視一眼。
難道他們來晚了。
“去哪裡了,下午不是還在家?”
向強低着頭,老實回道:“回孃家了。”
張書記和李隊長鬆了一口氣,肯定是被打得受不了,跑了。
轉念一想,張書記又覺得不對頭,李小雅哪裡有孃家,她是逃荒過來的,被前夫家用五斤玉米麪換來的媳婦。
回孃家?哪裡有孃家回。
張書記想到此,蒼老的眼皮狠狠地跳動。
張建國比他老子先反應過來,推開向強進了屋。
“李小雅哪裡有孃家,你把她怎麼樣了?”說着,張建國和兩個民兵兄弟就在向家屋子裡搜了起來,牀下,桌子下,櫃子裡……,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