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硯臺
大灰熊的一通發火，讓整個二樓廳內的氛圍顯得燥熱起來。
聯勝名下的紅棍、草鞋、白紙扇、四九仔們都在紛紛揚言要去砍死公仔強。
大灰熊罵罵咧咧的說完，最後才揚手壓下這股火爆的氛圍。
轉而對宋仁道：“阿榮，晚上肥仔超做局，邀了我和公仔強一起去喝一杯，晚上你陪我一起去。”
“媽的，說的開，那大家就相安無事。”
“說不開，那就砍死公仔強那個死全家的！”
肥仔超是長樂的話事人，長樂的主力在新界。算是和九龍城寨，以及聯勝的大灰熊勢力都相差無幾的社團。
但是肥仔超更會做人，他在九龍區和城寨有合作，在這邊又和聯勝有所合作。
城寨和聯勝的矛盾不斷，肥仔超也要受到影響，所以他做中間人，對雙方斡旋了也不是一兩次了。
這一次照樣如此。
城寨那邊損失了一位紅棍，又是在聯勝的地盤上。
無論其是生是死，總要讓聯勝給出一個交代的。
也就是俗稱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爛命發他們還是掃場的期間失蹤的，眼下聯勝的人說和他們無關。
公仔強一百個不相信。
……
茶樓
齙牙輝接到宋仁的消息，就和幾個四九仔一起趕了過來。
齙牙輝是聯勝的草鞋，而且他這位置，還是花仔榮一力推舉上去的。
屬於是花仔榮一向都十分信賴的心腹成員了。
齙牙輝差不多三十來歲的樣子，剃着短寸，穿着對襟衫，踩着一雙布鞋急匆匆趕來。
上了頂樓，見到守在門口的兩名四九仔後，齙牙輝剛要進去，卻被攔了下來。
齙牙輝不爽道：“做什麼？”
四九仔哼了一聲：“照規矩，搜身。”
齙牙輝怒罵道：“你老母的！識不識得我是誰！”
“榮哥叫我來飲茶的，你敢搜我的身？”
四九仔：“榮哥說的，就是玉皇大帝來了，也要搜一遍。”
齙牙輝聞言心頭一凜，莫名的有些不安。
但事到臨頭，他想走也走不掉了，只得將隨身攜帶的狗腿刀，以及兩名馬仔的開山刀都交了上去。
這才相繼進了頂樓。
裡面的空間敞亮，茶桌上還擺放了好幾杯的熱茶。
不過旁邊並未坐人，而是在另一旁支起了一桌，有四人正坐在那裡打着麻將。
宋仁做東，手氣相當不錯。
坐在下手的是高樂，另外兩位則是花仔榮的心腹之二靚仔俊，以及肥狗。
靚仔俊是聯勝在筲箕灣的扛把子，同樣也算是花仔榮扶起來的。
肥狗則是一個白胖白胖的笑面佛，滿是肥肉的臉上，總是堆擠着深感油膩的笑容，聯勝的好幾處狗場，都是肥狗掌握着的。
肥狗也是花仔榮的人。
齙牙輝帶着倆小弟進來後，恭恭敬敬的走過來：“榮哥。”
宋仁揮手示意他先坐在旁邊。
然後繼續打牌。
齙牙輝面色陰晴不定的坐下來，等了一會，卻見宋仁仍舊在和其他幾人專心致志的打牌，頓時有些按捺不住，道：
“榮哥，伱喊我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宋仁先是摸了一張麻將，然後才做出恍然道：“哦，差點忘了，我是有個禮物要送給你。”
“阿樂，東西呢？”
高樂瞥了一眼臉色越發不安的齙牙輝，彎腰從桌子下面，拿出了一個方方正正的禮物盒子，上面還綁好了紅色的綢緞。
遞給齙牙輝後，高樂道：“榮哥送你的禮物，打開看看，滿不滿意。”
齙牙輝咧嘴笑道：“榮哥送什麼我都滿意。”
然後纔打開禮物盒子，下一刻猛地將盒子直接甩了出去：“我叼你老母！那是什麼鬼東西啊！”
咚！
禮物盒子墜地。
一隻鮮血淋漓的斷掌從盒子裡滾了出來，斷掌上的血液已經結痂，整齊的裂口上還能勉強分辨出筋骨的位置。
齙牙輝嚇得冷汗直冒，臉色上蒼白一片。
他有些恍惚道：“榮哥，這是……斷掌？什麼意思？”
宋仁重新摸了一張牌，然後面上帶笑道：“今天的手氣真不錯，自摸了，給錢吧。”
贏了牌後，宋仁仍沒有解釋，而是站起身讓開位置，對齙牙輝招手道：“來，阿輝，你來打。”
齙牙輝臉色蠟白，他已經認出了那斷掌的主人。
從那手背上紋着的半截夜叉，他就認出來了。
爛命發……
他果然出事了！
早在宋仁上午安然無恙的出現在酒樓裡時，他就意識到了爛命發怕是出了意外。
但他怎麼也想不通，就憑花仔榮和阿樂這麼兩個人，怎麼可能頂得住爛命發他們四個瘋子呢！
本以爲是其他地方出了意外，再加上上午宋仁親口對大佬說沒見過爛命發，他還十分確信是爛命發沒有截住花仔榮。
可現在看來，是花仔榮對他大佬說了謊。
雖然隱約感覺到了危險，但他還是不敢往最壞的一方面去想，只能畏畏縮縮的坐在了宋仁的位置上。
他的兩名馬仔彼此對視了一眼，意識到自己的大佬情況不對，但卻不敢有任何的輕舉妄動，只是緊張的站在原地。
高樂的語氣有點玩味：“阿輝，你好像很緊張啊，額頭都出汗了。”
齙牙輝僵硬的嘴角扯出一個笑：“緊張？冇啊，只是來的匆忙了些。”
說罷，他裝作語調輕鬆道：“對了，剛剛那斷掌是什麼東西？哪個不開眼的得罪了榮哥？”
靚仔俊打出一張牌，嘟囔道：“打牌就好好打牌，說那些有的沒的幹嘛。”
齙牙輝：“……”
他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旁邊，宋仁正坐在一旁的茶桌上喝着清茶。
齙牙輝忐忑不安的心底不由的稍稍鬆了口氣。
隨後片刻，茶樓上的氣氛安靜的有些詭異。
除了打牌的聲音，再沒有一個人開口了。
直到宋仁喝完一杯茶水後，重新站了起來。
他隨意的撿起了茶桌下方擺放的一塊烏黑的獸形硯臺。
隨後一步步走到了齙牙輝的身後。
齙牙輝已經注意到了宋仁的身影，他的呼吸頓時顯得急促了些，整個人坐在座位上，身體卻感覺有些僵硬了。
隨後在他那兩名馬仔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宋仁抄起手中的硯臺，一擊下去將齙牙輝的腦袋砸翻在麻將桌上。
嘭！
血花都濺上了滿桌的麻將，場面一時間近乎凝固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