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遊樂場
“嗯，沒事，他已經死了，沒有人可以傷害何鍾文了。”林曉東說着，心情複雜，畢竟，這結果並不是他想要的，說着他轉向何鍾文，繼續說着，“我看回頭安排你看下丁滿貫的照片就好了，畢竟你連他的樣子都沒有見到過，無所謂確認不確認。目前我們採集到的證據已經足以證明，他就是那晚襲擊你的人了。”
“林隊長……”何鍾文嚥了咽口水，小聲地說着，“說起來，我能提個要求嗎？”
“可以。”林曉東對何鍾文有種莫名的寬容，或者說他現在對很多人事似乎都比從前寬容多了。
“我想知道，他到底爲什麼要襲擊我？”何鍾文的目光殷切，等待着林曉東的回答。
“這個不是你的錯，任何人在那個時間踏入東石油料市場這個地方，都會成爲那個被襲擊的倒黴蛋。”林曉東語氣溫柔，“他只是想在這個地方製造一起命案，破壞開發商的進度罷了。”
何鍾文聽完若有所思：“所以，那個關於鉅款的消息，是個誘餌，不是真事兒……”
他說完這麼話，林曉東還沒說什麼，俞虹已經伸手用力擰了一下他的胖胳膊：“你還想着這種不着邊際的事兒呢！要不是你好安心過日子成天琢磨着發財，也不會招惹這種事情！”
何鍾文疼得嗷嗷直叫，吸引了二樓不少人的目光。
林曉東干咳了兩聲，說道：“嘿，注意點，這兒是公安局呢，這個我可以算你家暴。”他半認真地說着，替何鍾文解着圍，隨即衝着何鍾文說道，“你愛人說的也不是完全沒道理，有句俗套的話，平安是福，你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你的安穩日子呢，夢想可以有，幻想就算了，這次是你運氣好，下次會發生什麼咱們誰也保證不了。”
何鍾文點了點頭，說：“您說得對。”說着轉頭對着俞虹說道，“當着警察同志的面，我向你保證，以後連彩票也不買了，安心過日子！”
小許此時已經走過來了：“何鍾文是吧？我帶你去確認下丁滿貫的身份。”
“咦？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俞虹看到小許之後，立刻問道。
小許笑了：“我原來就在老西門派出所，我也覺得你眼熟。”
俞虹聽了，一拍手：“我想起來了！幾年前我媽去城隍廟摔倒了是你幫忙送的醫院，是我們的大恩人啊！這麼要緊的事我竟然忘記了。”
小許趕忙擺了擺手：“這點小事算啥，你言重了。”
俞虹衝他豎起了大拇指：“不不，必須給你點個贊，您這是提拔到市裡來啦？”
小許惶恐地說：“不是不是，就是普通調動。”
“嘖嘖嘖，應該的，像你這樣熱心的警察，就應該被提拔！”俞虹還在激動地說着。
小許反倒是尷尬壞了，趕忙催着夫婦倆跟他去認人。
嶽健峰在他們身後笑着說：“這夫妻倆性格還真是完全相反，一個這麼老實，一個這麼社牛，我看連小許都被搞得不好意思了。”他一轉頭，正想和林曉東再閒扯幾句，卻發現林曉東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消失在了二樓……
陸隱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從窗戶看着穿雲江上的日落，直至最後一點陽光隱沒，整個房間和臨州一樣，陷入了徹底的黑夜中。
他知道，此時此刻，長島的朝陽正從海平面上升起，Paula很快就可以和他進行一次線上會議。
線上的會議室很早就開在那裡，他已經等了三個小時了，這次的會議對他來說很重要。
終於，有人加入了這次會議。
“我想我搞砸了。”陸隱一上來就說道。
“Louis，你沒有搞砸任何事。”對面，屏幕暗着，但是那蒼老而含混的聲音，是Paula沒錯。
“我們的殺手死了，但我不知道是誰殺了他，就如您上次說的，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對手是誰，這太糟糕了。”陸隱在和Paula說話的時候，似乎是放下了尋常那種用力的狀態，雖然講着中文，莫名帶着翻譯腔的感覺。
網絡那頭的Paula似乎是笑了，對於這個曾孫，帶着一種憐愛的笑：“那個人，叫丁滿貫，我記得。”
“是的。”陸隱回答着。
“這是他的宿命，和你沒有關係。他知道任務失敗的下場是什麼。”Paula無情地說道。
此時的陸隱反應過來：“啊，難道說是您下的命令？可是，對誰的下的命令？我以爲臨州只有我在負責。”
“我親愛的Louis。”Paula的稱呼裡還帶着對他兒時那種寵愛，對於陸隱來說的一生，在Paula來說只是她漫長人生中的晚年一瞬，彷彿昨天的陸隱還是五六歲的年紀罷了，“臨州是我送給你的遊樂場，你無法完成的部分，會有人幫你做到。”
“Paula，你知道，我對這件事很認真，如果丁滿貫任務失敗了必須死，那麼我也應該死。”陸隱的情緒有些激動，這種把他當小孩子的話，比責備他更讓人難受。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Paula回答得不假思索，“你還沒有意識到一點，這個遊樂場裡，如果你總是無法自己完成任務，就會不斷有人死去。”
陸隱愣住了，他知道Paula太瞭解他了。一些可怕的回憶開始如潮水般翻涌而來。小的時候，只要他行爲上或者功課上達不到Paula的要求，他的保姆或者家庭教師就會被換掉。而這些被換走的人總是會苦苦哀求地想要留下。小時候他不懂，後來逐漸發現，這些人從此永遠消失在了他的生活裡，纔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如果不夠努力，就會有人死去。這是他在前二十幾年的人生裡，Paula讓他學會的一個道理，一個在陸家纔會有的道理。
他皺緊了眉頭，知道丁滿貫只是一個開始，而東石油料市場如果拿不下來，他不知道下一個是誰。
視頻會議結束了，他合上了筆記本電腦，看着外面依舊繁華的霓虹城市，緊鎖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