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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黑暗中的眼神

第70章 黑暗中的眼神

第70章 黑暗中的眼神

林曉東心軟,上去扶李秀娣:“你先起來,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和許多中年婦女一樣,不被理睬還好,林曉東一伸手,李秀娣越發來勁了,一個勁地磕頭:“我求求你們!我求求你們!”她反覆乞求着,如同巫婆的囈語。

江絮卻無動於衷,反而喝道:“好了!要我放過你兒子也可以,那你就按照我說的做!”

因林曉東的勸慰而變本加厲的李秀娣,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卻離奇地突然冷靜了。

她停住了磕頭,跪在原地,直起上半身,癡癡地看着江絮:“你說,要我怎麼做,我都照做!”

……

臨州的天氣,令人琢磨不透,前一日的悶熱,在大雨之後,忽而又陰冷了起來。

凌晨的大和山,霧靄瀰漫,黑暗中,影影綽綽的松柏,如果鬼魅般,在一排排白森森的墓碑之間隨風搖擺。

上一次在這個時間來的人,再也沒有出來過。

一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這晦暗不明的時間,就算是扎着馬尾,也看得出來年紀不小了。

安樂公墓門口破舊的路燈還沒有熄滅,慘白黯淡的光下,那張疲憊蠟黃的臉閃現了一下。

這個人,是李秀娣。她在猶豫什麼,在沒有鎖的門口徘徊了好一會兒,從帆布包裡,拿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和魔方差不多大小,彷彿爲了確認似的,打開了蓋子,重新走到了路燈下,藉着路燈光看了看。盒子裡,是一根不長的黑色棍子,如果不是知情人,會以爲只是個普通的木棍。

她抱着她的帆布包,佝僂着背,鬼鬼祟祟地走上了那條錢英傑曾經走過的石臺階。

她打開了手機上的電筒,仔細看着左右的一排排的墓碑,彷彿在尋找着什麼。

在墓地的門口,那間從沒引起人們注意的門衛室,一雙眼睛注視着在墓地裡過於醒目的那點刺眼燈光,露出瞭如鬣狗般兇殘的目光。

沒有開燈,那個人影同樣在門口慘白的路燈光的邊緣擦過,隨即無聲地走上了那個臺階。

那點燈光,實在太惹眼了,遠遠看過去,如會飛的螢火蟲,在墓碑間漂移,最後落在了其中一處。

李秀娣關掉了手機的燈,把手機放回了口袋,小心翼翼地從帆布包裡,拿出了剛纔自己在門口再三確認過的那個盒子。

口中唸唸有詞,鄭重地放在了那個墓碑的前面。

柏樹的後面,那個兇狠的眼神始終注視着這一切,當看到李秀娣拿出盒子放在墓碑那裡的時候,眼中露出了毫無保留的貪婪和得意,彷彿在說這樁功勞終歸落到了他的頭上。

那人在焦急地等待着,天一點點地在變亮,如果有人過來就不好了。

李秀娣還在那裡虔誠地磕頭跪拜着,彷彿在懺悔着什麼。

終於,她站了起來,左右看了下,應該是在確認有沒有人看見,那人趕忙往柏樹的後面躲去。

好在柏樹枝葉緊實,如牆一般把人掩藏的毫無破綻。

這個麻煩的中年女人,終於磨磨唧唧地離開了這裡。

這個人繞着柏樹,躲在了邊上的一個墓碑後面,只露出那雙眼睛,盯着李秀娣的背影一身輕鬆地走下了石階。

他還是謹慎的,一直看到李秀娣走出了安樂公墓的大門,才直起腰來。

天色亮了起來,這個人,一頭稀疏的軟黃頭髮在風中飄蕩,一雙間距過大的眼睛下,是扁塌的鼻子和過厚的深紫色嘴脣,像某種長相特異的熱帶魚類。

他轉頭,望向剛纔李秀娣停留的地方,厚實的嘴脣咧開來,露出了黃黑的牙,那個地方他比其他地方更熟悉,這是他到這裡工作的原因,看着那個墓碑,十年了,他的留守,終於有了收穫。

他一步步朝着那個方向走去,看起來笨重的模樣,活動起來卻比預料的靈活得多。

陳實。他冷眼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彎下腰,粗短的手指抓起李秀娣放在那裡的盒子,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蓋子,只是在看到盒子裡的東西的時候,他的臉色都變了——那裡面,孤零零的一根黑色的小木棍,彷彿帶着嘲諷躺在盒底。

“上當了!”他腦海中才冒出來這句話,就聽到背後有人大喊了一聲:“不許動,警察!”

更不妙的是,對方話音未落,同步傳來了槍放開保險的聲音。

“放下盒子,舉起雙手。轉過身來!”對方命令着。

這種場面他曾經經歷過,那是在安樂公墓當管理員之前,他經營的底下賭場,被警察查到過。

他知道,此時此刻,除了照做,沒有別的辦法。

當他轉過身的時候,林曉東正舉着槍對着他。

“我們又見面了。”林曉東說道,“上一次,還是在搜救錢英傑的時候,胖魚。”

胖魚並沒有很慌張,反而咧了咧嘴:“李秀娣,那麼多年沒打交道,我都忘了她是個不好對付的臭娘們兒了,她竟然和警察合作了,真不怕坐牢!”

“比起坐牢,她應該更希望殺害她丈夫的真兇被繩之以法吧?”

聽到這話的胖魚,臉上的橫肉抽動了一下,隨即說道:“錢英傑是自己掉下去的,我可什麼都沒幹。”

“那就是說你在現場,不然你怎麼知道的?”林曉東立刻說着,一手舉着槍一手掏出手銬。

他的身後,江絮雙手插着駝色大衣的兜站着:“那天你應該很開心我出現了吧,有了完美的替罪羊。”

“是你?哼,開心?要不是你出現,打亂了計劃,錢英傑會跑?”胖魚認出了江絮,咬牙切齒地說。

“你們打算殺人滅口吧?”江絮一陣見血地說。

胖魚不以爲然:“看來一直說江少爺是瘋子,都是謠言,你比誰都清楚。錢英傑和我說什麼交接,什麼退休。他知道那麼多事,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讓他退休。從他不肯交出當年的那截手指,我就知道這個人已經靠不住了。”

“你想殺了他,但看到我來了不方便動手吧?”江絮冷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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