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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書單

第63章 書單

第63章 書單

此時,小許急匆匆地跑了過來,看到林曉東和嶽健峰都在,立刻報告道:“報告林隊、嶽隊,之前你們讓我聯繫八名死者的家屬有結果了。”

“哦?太及時了,我們正說着這個事兒呢!”嶽健峰一高興,站起來躍躍欲試,“怎麼樣,咱們去問問情況?”

不過,小許卻站在原地,臉上沒有嶽健峰那個興奮勁兒。

林曉東看出不對勁,問着小許:“是不是遇到什麼問題?”

小許沮喪地說:“在八名死者的家屬,在他們死後不久,都不約而同地離開了臨州,我還在想辦法問到他們外地的聯繫方式,不過這些人走了之後好像都和臨州這裡的人聯繫不多,要找人有點困難。”

嶽健峰聽了也彷彿被猛澆了一頭冷水,看向林曉東:“林隊,看來你是對的,這些人的死很蹊蹺。”

“哼,再蹊蹺也是有破綻的,如果家屬都不約而同提出要屍檢,他們肯定發現了異常,家屬,繼續聯繫。他們的主治醫生,我們得去聊一聊!”林曉東鬥志滿滿。

……

臨州大學的邊上,有一個不大的咖啡館,和許多大學邊上的咖啡館一樣,這裡的客人基本都是臨大的老師和同學。

有落單埋頭讀書的,也有三五個好友高談闊論着各種熱門的話題,甚至爭論着,激情澎湃的,一切都充滿了希望的樣子。

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有個人穿着駝色的呢大衣,把領子立起來,擋住了大半張臉,在這裡,沒有人在乎這個精神萎靡的年輕人,也不會有人知道,他是那個經常成爲這裡談資的江絮。

江絮顯然喜歡這種無人問津的狀態,他手裡捧着一本書,藍黑色的封面上,幾個黑色的字《歌德詩選》。

這是本有年頭的老書了,放在咖啡館角落的書架上,和他此刻一樣無人問津——已經鮮少有人可以沉下心看古典的東西了,更別說是詩歌。

這裡的服務員經常換,很多是臨大的學生兼職在做。

如果有人可以在這個咖啡館堅持做上十年,就會知道,從十年前開始,這個奇怪的人就坐在這個角落裡,一坐就是一下午,在執着地等待着什麼。

一杯愛爾蘭咖啡被服務員默默地放在了他面前的圓桌上,沒有一句話。

愛爾蘭咖啡,說是咖啡,其實威士忌纔是主料,咖啡不過是輔助而已。

但大學邊上的咖啡館,什麼奇奇怪怪的人都有,大白天喝酒,似乎也沒有稀奇。

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拿起圓桌上的鉛筆,認真地在書上做着記號,在陌生人的眼裡,這大約就是個裝腔作勢的文藝男青年吧。

只有他知道,這是他們的“秘密基地”,從臨大附中步行過來,大約只要十分鐘的時間。

許多年前這樣的午後,這裡是邊做作業邊等陳爸下班的好地方,有陳絮在的時候,可沒有這樣安靜的時刻。

“我爸列的這些書都太難了,我一本都看不下去。”陳絮嘟嘟囔囔的,彷彿此刻就出現在他的身邊,不過終究是幻境。

“我聽陳爸的學生說,每年新來的藥學院的學生可都等着陳爸開當年的書單呢。”江一川陳絮說着,“陳爸讓我們讀這些書,沒有他專業領域的,什麼類型的都有,一點都不枯燥,我想他是想要我們通過看書,發現自己想要幹什麼,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對吧?”

“一川哥哥,有時候我真覺得,你比起我,更像我爸生的,天天幫他說話。我看我爸就是拔苗助長,還不如讓我再去操場跑上十圈算了。”陳絮癟了癟嘴,“我就是個學渣,當不了他那樣的大教授。”

“小絮你可不是學渣,你剛生下來的時候就看出來是個聰明孩子,那眼睛烏溜溜地轉,誰說話就盯着看,就好像聽得懂一樣。”一川彎彎笑眼看着陳絮,這話說得故作老成。

陳絮做了個鬼臉:“一川哥哥你又說瞎話哄我,那會兒你才幾歲啊?能記住這些?”

“記得住,你從小到大的什麼事我都記着呢。”說着江一川壞笑着,“將來嫁人了可得好好賄賂我。”

陳絮嬌嗔地一揚頭,把手裡的《歌德詩選》丟到江一川手裡:“這書你自己看吧!我去打球了!拜拜!”

一川笑着看她“溜”走了,知道這傢伙早已經把作業都做完了。

梧桐樹下那個女孩,頭也不回地揮着手跑遠了,消失在金色的陽光裡……

此時此刻,柔軟時光的咖啡館裡,顧客來來去去。

江絮在那個角落坐了一整個下午,《歌德詩選》,從開頭翻到了最後。

他看了看窗外,夕陽從梧桐樹葉間透進來,樓下的路燈已準備好等着她落下的時刻亮起。

他合上書,看着藍灰色的封面一角寫着“39”,這是陳爸書單裡這本書的序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書回到了書架原來的位置,江絮低着頭,避開所有人不經意的視線,走下窄窄的樓梯,進入剛剛降臨的夜色之中。

夜晚,十點過後,最熱鬧的那波人流已經散去,臨州大學門口的這條被梧桐覆蓋的街終於有了要安歇的跡象。

葉蘼蘼獨自一個人走在曾經無數次走過的街,頭也不擡地走入了柔軟時光不大的門面。

“不好意思,我們很快要打烊了。”服務員客氣地上前婉拒着。

“我知道,還有半小時,給我一杯清水就可以,我可以付一杯美式的錢。”

“哦哦,那倒也不用,給您免費倒一杯吧,就是……”

“嗯,我會準點走。”葉蘼蘼說着走向了咖啡館的一角,那本青灰色封面的《歌德詩選》靜靜地放在書架上。

她坐在江絮曾經坐的位置,順手拿下那本書,靜靜地翻看起來。

距離半小時,還有五分鐘,她合上書,放回了書架,從揹包裡拿出了一本《凱爾特的薄暮》,拿起小圓桌上的鉛筆,在封面上,寫下了“40”的序號後,插在了《歌德詩選》的邊上。

一分不差地,她和服務員一起離開了柔軟時光,她的身後,服務員在門上掛起了打烊的牌子。

夜風吹拂,還在外歡樂的學生如散入黑夜的流星,從她身旁穿行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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