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逃出生天
神殿不見了,原因當然是被困在其中的柳笙。
要如何逃出生天,她沒有思考太久。
因爲一個顯而易見的路徑就在眼前。
她的目光落在被撕裂的血肉神像上。
神像之中,是看不見底的深淵,似乎就是她視野中因爲引力下墜的空間中心,通往未知的空間。
李玄顯然就是通過這個空間逃脫此處。
雖然在柳笙的感知中,並不能知道這到底通往何處,但是李玄能夠從此處離開,就說明這對於他來說是一個生門。
畢竟這個神殿並不會害一個二階神官且預備神使。
【你也知道是對於他而言。】世界提醒道。
“你有更好的辦法嗎?”柳笙說道。
指環還以爲這是在與他對話,嗤笑道:“怎麼,你不會打的是這個主意吧?”
“你恐怕不知道這會如何,我們可以,並不代表你可以。”指環笑着說道,“而且,即使你進去了,也阻止不了神殿的崩解,更阻止不了我們成……額!”
柳笙沒有理會指環,而是用觸手將其勒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儘管材質特殊,指環並未真正破碎,但它因窒息而一時噤聲,只能眼睜睜看着柳笙朝神像鑽去。
柳笙的身上無數觸手顯現,牽動着那些深埋於神殿血肉中的觸手脈絡,連帶着將整個神殿一起扯向那看不見底的空間凹陷。
整個神殿,就像是被拉扯着,所有的血肉一點點朝內捲曲,然後又一點點扯入內部這個無形的黑洞之中。
【這纔是真正的內卷。】柳笙們還有心思打趣着。
終於,在神殿即將徹底崩解之前,柳笙成功將整個神殿拉入了那未知的空間,消失在深淵之中。
……
神殿不見了。
這是值得鬆一口氣的事情。
已經站在庫房之都高處的詭物們,也感覺到深淵的位面竟然一點點退卻,像是退潮一般,下面威脅、刺激它們的東西像是消失了。
但是,並非所有存在都對此感到滿意。
比如說,剛剛逃出生天的李玄。
站在朱雀大街上,李玄冷笑着,擡頭看天:“哼,恐怕沒人想得到吧……”
如今長安宵禁,中秋夜的喧鬧就像是恍如隔世的過眼雲煙,只留下黑暗的餘燼。
但是,李玄知道,餘燼之後是更爲耀眼的爆發。
所以他靜靜地等待着。
手裡的一條金黃色的光條在不安扭動着,仔細一看,光暈包裹下是一條破碎不堪的小龍,掙扎着似乎拒絕落入李玄的掌控,但是,在李玄的神光包裹下,只能暫時屈服。
這就是他這一行最大的收穫。
一條龍脈。
但是這還遠遠不夠。
原本應該能有更多的,都怪那個可惡的女人!
不僅如此,神官袍沒了,儲物袋沒了,指環也沒了……
實在是狼狽至極。
都怪那個可惡的女人!
李玄忍不住再次將之歸咎於柳笙頭上。
果然,他早就該捏死她了,找幾個殺手將她暗殺也好,找無數個詭物將她屋子堆滿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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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的念頭在他的腦中翻騰,嘴角勾起陰惻惻的笑意。
李玄不知道,自己的臉因爲種種念頭,逐漸變了模樣。
一半蒼老,一半年輕。
“都怪你,明明只是一面之緣,你在顧念着什麼?”蒼老那邊的臉憤怒咆哮道。
年輕那邊的臉,對此有些畏懼,但又破罐破摔地說道:“我只是覺得,無緣無故殺人,這是錯的!”
“祖父,您不是也教過我仁義二字?這不是與您的教導相違背嗎?”
“呵呵,蠢才,你就是個蠢才,也不知怎麼後來變成那副模樣!”
嘴裡嘟囔着,李玄在黑暗的長街上踉蹌前行,渾然未覺自己的氣息逐漸紊亂,黑白之色斑駁不堪。
“長安宵禁!禁止出門!”
兩個金吾衛突然出現,擋住了李玄的去路。李玄冷聲一笑:“你們知道我是誰麼?居然敢攔我的路?”
金吾衛們面面相覷,這才注意到眼前這人的模樣怪異,竟然是一張陰陽臉,而且這兩張臉還不大和諧。
“祖父,你什麼佐證都沒有,怎麼證明?”半張臉扭曲着,有些畏縮地說道。
另外半張臉顯然很傲慢,不屑道:“我是誰?我需要證明嗎?”
這樣怪異的自言自語令兩位金吾衛頓時心生警戒,舉起手中的長槍對準李玄。
“你的戶籍文書呢?拿出來看看?”
但是李玄儲物袋沒了。
什麼令牌、文書、聖劍統統都在其中,此時根本無法拿出。
而且,神印如今已經在他體內,也無法取出作爲佐證。
對方看着他身上還穿着染血的黃鴨子緊身衣物,根本不像是唐國人,更是心生疑竇。
雖然這兩位金吾衛沒有太多抓詭物的經驗,但是憑藉抓詭人的經驗看,此人不正常。
“他是詭人!快拿下!”
金吾衛的鐵鏈帶着靈力飛向李玄。
而李玄冷冷一笑,身形一閃避開。
另一名金吾衛的長槍卻直指他的退路。
李玄冷冷一笑。
“真是大逆不道!”
“你不知道我是當今太子李玄嗎?”
“還是無上神的神官!”
“竟敢把我當做詭人?”
金吾衛嗤笑一聲:“你這個瘋子,當我們沒見過太子真容嗎?我告訴你,我們今晚才見過太子,丰神俊朗,如同天神下凡,怎麼也不是你這幅醜陋的模樣!”
“敢說我是瘋子就算了!”李玄大怒,血氣翻涌,“還敢說醜陋?你竟敢說我醜陋?這是我精挑細選的爹孃生出來的相貌!”
手起,神光如刀。
過不多時,朱雀大街血濺當場。
血液流得整個長街都是,染紅了地磚。
渾身染血的李玄走到了朱雀大街的盡頭,飛登上皇城之巔,回頭冷眼俯瞰長安。
他哼着小曲,等待着美妙的一刻發生。
“祖父,這首曲子……很久了吧?”
“小孩子,你別管,我喜歡這首曲子!”李玄說道,“當年,你祖母可喜歡這首歌,我當年與她琴瑟相和,一同演奏,還是羨煞不少人。”
“後來呢?”
“後來……你祖母就死了。”
“爲什麼?”
“因爲她發現了我對你姐姐下手。”
“……祖父,您後悔嗎?”
“後悔什麼?”
“對祖母下手,對姐姐,對我……”
“呵呵,我從不後悔。”
文知良的半張臉閃過一絲痛楚,隨即冷了下來。
“小子,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我想問,祖父,你覺得,我們真的可以……就這樣成神嗎?”
“……”
文知良沒有回答,而是冷冷地舉起手來,將自己那另外半張臉撕了下來,只留下血肉模糊的面龐。
秋天的冷風拂面,像刀子刮過,有些刺痛。
但還挺舒服的。
最終,晨昏交界之際,文知良沒有等來他所期待的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