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正凝神於腦海中勾畫陣紋,忽而心有所感,感知到某一部分的小觸手,她這才察覺江才斌與喬語也在。
隨之而來的,就是江才斌那噁心人的腦補之聲。
警告了江才斌以後,重新將心神歸於手中的陣盤之上。
這陣紋怎麼看都極其複雜,且不該是這個世界應有的水準。
【有高維的痕跡。】世界提醒道。
【所以,這個類似的陣紋,才能誕生出你這樣的存在?】柳笙問。
【原因未明,只是一個猜測。】
【那這陣紋完成後,會產生什麼效果?】柳笙又問。
【你無法補全此陣,因爲此陣不是二維的,需展開至四維方能補全。】
【也就是說,這是道無解的題目?】
【暫時,按照你的水平來說。】
既如此,柳笙也不再擔心暴露什麼,便按照自身所知,動手描繪起來。
果不其然,畫到最後就差了一部分無法再畫下去。柳笙放下玉片,不再繼續。
她是第一個動手的,此時芙蓉閣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如今她也是第一個放手的,頓時衆人心中或惋惜、或欣喜。
欣喜的是,春曉姑娘還是大家的。
只是春曉姑娘卻對柳笙所畫的很感興趣,伸手從她腿上取下那玉片,手指劃過柳笙的髮絲,輕輕一勾。
柳笙不由撇了撇嘴。
“沒畫完?”春曉姑娘的聲音輕飄飄響起,卻迴盪在芙蓉閣之中。
“畫不完。”柳笙的語氣淡漠。
眼見時間充足,但是柳笙卻說畫不完,顯然就是真的畫不完。
不知情的人自然暗暗嗤笑,紛紛議論起這個女子的厚顏無恥。
凌復和文微闌知道柳笙的水平,抻着脖子看着,不禁好奇到底是有多難的陣盤,纔會讓柳笙有此一言。
“不過,這樣難度的陣盤,應該出現在這個芙蓉閣嗎?”凌復暗道,突然覺得這個地方真的被他一直以來忽視了。
此時,春曉姑娘已經專心致志地低頭細看,露出一截雪白的後頸。
片刻後,她擡眸道:“諸位可停下了,人選已定。”
那些在臺上本來還在低頭糾結的人只能紛紛擡頭,圍觀者們則不免露出幾分震驚。
“怎麼會是她呢?明明她都沒畫完。”
“可是你看看其他人,甚至畫都沒有畫吧?”
只聽臺上一聲憤怒的吼聲。
“這個法陣,根本就不可能畫出來!她一定是作弊!”
說着,那位氣急敗壞的學子甚至把玉片往地上一摔。
春曉姑娘的面色霎時一冷,“這位公子,人家能畫,你畫不出來,難道不該想想是不是你的水平不如人嗎?”
“她也沒畫完,誰知這算不算得上完成!”
“我自知正解所在,這還不夠嗎?還是說公子要質疑我徇私?”春曉姑娘冷冷盯着那學子。
那人被她目光所攝,渾身顫抖,冷汗淋漓,往後退了數步。
春曉姑娘冷笑一聲,“我們芙蓉閣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請自便。”
隨後,就有幾個侍者上來,將這位兀自心有不甘的書生彆着胳膊帶走,因爲他一直在掙扎,只能生拉硬拽,顯得好生狼狽。
不過這樣一來,也沒人敢質疑柳笙。
柳笙笑了笑,知道還有人想質疑,但既然春曉姑娘已表態,她便無需再多言。
“姑娘,請隨我來。”春曉姑娘笑着說道,語氣中帶着幾分蠱惑之意,“我的雅間也能觀此地的表演,定不會讓你錯過。”
柳笙微闔雙眸,算是應下。
……
“柳笙姐就這樣……去了?”江才斌滿臉震驚地說道。
喬語微微點頭,卻仍伸長脖頸,望着柳笙離開天井舞臺。
“喬語姐,你不覺得好奇嗎?”江才斌問。 喬語答道:“你少管閒事,忘了笙笙剛剛怎麼警告你的?”
江才斌心中一凜,立刻閉嘴。
他目光轉回臺上,見下一個出場的少年一副弱柳扶風之態,歌聲如婉轉百靈,不由百無聊賴。
“怎麼,這個表演不好看嗎?”喬語看江才斌立刻泄氣的樣子,好奇道。
江才斌搖頭嘆息:“喬語姐,你不懂,曾經滄海難爲水。”
“你還是喜歡春曉姑娘的表演?”
“那倒也不是,我喜歡前一個,那個一身腱子肉、充滿力量美的大哥。”江才斌說道,捧着已經燒紅了的臉。
“哦哦,那個打鼓的大哥。”喬語恍然點頭,隨即擦了擦手上的油膩,“既然結束了,我們可以走了嗎?”
主要是桌上的吃食都已經吃完,喬語無意繼續呆下去了。
“不成!”江才斌急道。
“爲何?”
“接下來還有我最喜歡的——太白道人,他的獨舞‘太白撈月’!”江才斌神往地說道。
“太白道人?這跟太白劍仙有沒有什麼關係?”
喬語現在對於這個世界的名人也算是略知一二,自然好奇這個重名之間的聯繫。
至少在她的觀念中,太白劍仙應該是不會來這裡表演什麼“太白撈月”的。
江才斌忙搖頭,割席分明。
“絕無關聯!一個是神藏境劍仙,一個是仙風道骨的舞者,怎可混爲一談?要是攀關係,怕是要被太白劍仙的崇拜者們罵死。”
喬語卻撇嘴,小聲嘀咕:“既然怕被罵,那爲何起相近的名號,不就是想蹭人家劍仙的名氣嗎……”
……
“太白道人,跟你是什麼關係?莫非待會你要上場獻舞?”
另一邊廂,一個紅衣女子坐在頂層包廂裡,看着侍者遞上來的節目單,笑得前仰後合。
另一邊是個身材渾圓的老者,雖然也是蒙着面,但是從這個肚子大小不難看出,這就是太白劍仙。
太白劍仙看着已經笑得失去體面的大巫女,一臉無奈,說道:“一文錢關係都沒有。”
“字面意思,連一文錢都沒給我,便用了我這‘獨特’的名號。”
說來太白劍仙還有些不忿,想着要不然讓寒山君畫一畫,諷刺一下這個“假太白”。
大巫女卻是不屑地說道:“你這名字尋常得緊,大衆名字,別往你臉上貼金了。”
太白劍仙懶得與她爭辯,倒不如專心喝酒。
大巫女卻不依不饒,“說來,太白撈月是何種舞蹈?”
“你問我,我又如何知曉!反正我沒幹過這等蠢事!”
太白劍仙對於芙蓉閣的當家舞男用了自己的名號還是有些耿耿於懷。
“不過……這個既然是最後一個節目,說不定將會與今晚的事情有關。”大巫女沉吟道。
太白劍仙點頭:“若是有關倒也有趣,我們不就是過來看戲的嗎?”
“看戲是看戲,就怕免不了動手……”大巫女卻有些擔心,“說起來,你的傷還好嗎?”
太白劍仙笑了笑,說道:“也還好……”
“不過,說來也奇怪,我有一天心血來潮練了一下《解梏昇仙法》,感覺那股一直壓在我身上的大山消失了一點點。”
大巫女很是震驚。
“你是說……當年你一劍斬神面而受的天譴神罰,竟因此得以緩解?”
太白劍仙摸了摸肚子,“是啊,以前我一日只能吃十隻燒雞、三斤黃酒,最近竟能吃十五隻燒雞、六斤黃酒。”
大巫女無語,“你悠着點吧,別剛剛好轉,又因貪嘴把身體搞垮了。”
“嘿嘿,不會的不會的,已經比年輕時候剋制不少。”
太白劍仙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看着上面那輪懸浮在樓中純淨夜空的圓月,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而大巫女翻了個白眼,隨即陷入沉思:“這麼說來,七玄山這個遊戲真的不簡單。可惜我不能碰觸天網,沒機會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