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間茶館,六個說書人齊聚一堂,神色各異,其中有兩個最爲扎眼。
緣於他們鼻子都是歪的,歪得徹底。
“段老魔這畜生啊,竟搞了一個大俠說書人,整日妖言惑衆,擾亂人心!”
“最可惡的是砸我們場子,你們看我這英俊的鼻子,都歪到姥姥家了。”
“大家不要慌,不過幾個新冒出來的說書,說書的規矩都不懂,真要比說書和比狠,我們嗜血說書人怕過誰?”一個老年說書人開口道。
“老張,你是不知道,這段老魔搞的新說書人邪性啊。我的茶館和對方就挨着,生意好的是替老魔說書的。”那歪鼻子男子哭訴道。
“什麼,這新說書的,比我們說得還好?”
“不止比我們生意好,還比我們會蠱惑人,聽着聽着就有人說被無上俠氣感染,要將俠義之事弘揚,和邪惡作對,弄得段老魔是大俠,我們是誣陷他的壞人一樣。”
“這羣豬狗聽衆,說來說去就是一羣頭腦簡單的白癡!竟不聽我們嗜血說書人說的事實,反而聽段老魔的人的妖言!”
“是啊,段老魔本就禍害江湖,如今還想把黑的變白的。他這樣的,就該被雷活活劈死啊!顛倒是非,倒果爲因!氣煞老夫也!
老夫說書半輩子,就沒遇到過這種事。”
一個老頭兒痛心疾首道。
“就沒人去殺掉那羣妖言惑衆的大俠說書人,以正視聽?任由這羣人亂說下去,這江湖還有沒有規矩了?”
另一個說書人儼然氣不過,捂着發瘋的肝臟說道。
他們嗜血說書,在這一行向來沒有敵手,誰料到段老魔搞了這麼一個新玩意兒,就讓他們如此憋屈。
弄得他都想血濺五步,把這羣胡亂替老魔辯經的說書人殺掉了!
這時,那個歪鼻子說道:“不行的,大俠說書人的首領是個被段老魔注入過魔功的女人,一般人物真打不過,除非是絕頂高手。”
“可是這年頭,有哪個有頭有臉的高手敢去惹段老魔!段老魔心眼比針尖還小,前有豬相豬黑麪一家被弄尿殘殺,後有我們雷州的雷公老母門都被滅了門。
想我雷州聽雷人在九州名噪一時,如今都成珍稀物件了,一不小心就要從雷州江湖志上消失了。”
說到這裡,這六個說書人皆沉默了。
這時,那老頭兒分析道:“那他們如今最大的弱點是什麼?大家夥兒要記住,我們纔是人間說書的正統,誰也別想奪走!”
歪鼻子說道:“如今看來,他們人還少,勢力略顯單薄。”
“段老魔鐵了心要搞一個說書人組織和我們作對,和人間正義公道作對!我們嗜血說書人千千萬萬,只要加大力度,用唾沫也要把他們淹死!”
“說得對!我們嗜血說書乃是人間說書正統,可謂邪不壓正,他們這點人,還敢替惡名昭昭的辯經,那我們就加大力度,讓他們變得和老魔一樣,遭鄙視和唾棄吧!”
“是的,聽書的也該被狠狠教育,真是長了豬腦子,竟不聽我們說的事實,而是被段老魔蠱惑!”
這時,那個老頭兒已纏上了紅綢巾,剩下幾人如法炮製。
“那我們就聯繫組織,開幹吧!”
“把這羣老魔說書人說死在雷州!”
一時間,六個頭上紅綢巾的說書人眼中也充滿了嗜血的色彩.
黃山,黃山劍派。
孫不空躺在漆黑的牀底,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
照理說,他不該這麼緊張的。
他是賊,很出名的賊。
江湖人稱他有七十一變,能在一瞬間變成各種事物,即便在你眼前,你都很難發現他。
這是一種誇張說法,卻也從側面證明了他的偷技確實高妙。
孫不空很自謙,卻從不否認自己的偷技高超,有一段時日,他甚至想找盜聖白玉塘和盜帥楚天清比一比高低。
畢竟他曾在皇宮裡,在皇帝和一位貴妃恩愛時,偷走了那貴妃的肚兜。
連皇帝睡覺的地方他都能來去得如此隨意,他自然對當賊這件事很自信。
這也是他敢來黃山劍派的原因。
青龍事件,共有六隻龍元現世,其中有兩隻龍元化作的小龍人不知所蹤,剩下四隻裡,紅塔山和玉虛宮各得其一,唯有黃山劍派獨得兩枚。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即便是黃山劍派是江湖中的大派,底蘊深厚,可依舊惹來了不少孫不空的同行前來一搏。
而那些庸才無一例外都失敗了,進入黃山劍派後就消失了。
應該是把命交待到了這裡。
孫不空很自信,於是他便來了。
他要的並不多,只需帶走一隻就行。
作爲精明的老賊,孫不空首先來到的便是掌教夫人趙綾的寢居。
兩隻龍元都被趙綾所得,以他的推斷,這龍元說不定就藏在這婆娘的寢居里。
即便沒在這裡,也該有些線索。
果不其然,孫不空找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可他的運氣不好,在要離開時,外面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這聲音聽起來頗爲溫婉,卻隱隱帶着一股煞氣。
孫不空一聽就知曉這是黃山劍派掌教夫人趙綾的聲音。
尋常劍修,絕對沒有這種氣勢。
孫不空輕功和偷術高妙,房術也是一絕,可謂偷物偷人雙絕,可他卻自知絕非這掌教夫人的對手。
都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似虎,五十能坐地吸土,那趙綾這種女人就更不得了。
於是他把自己隱匿在牀底,渾身黑衣,和陰影融爲一體,並用了“龜息術”,彷彿真成了地面的一部分。
他這樣的隱匿手段,即便是最爲頂尖的高手也難以發覺,這也是他能在皇宮那種地方來去自如的原因。
這種手段脫胎於早年他從一名扶桑浪人得到的一門“大伊鶴忍術”,後再融合了他的縮骨術、龜息術等奇術,可謂“萬無一失”。
可不知道是他有一年沒大偷,手藝有些生疏了,還是這能獨得兩枚龍元的黃山劍派掌教夫人確實值得忌憚,他竟久違的有些緊張。
這時,他不止使用了“龜息術”,甚至連心臟跳動都減弱到了極致,避免這點細小的跳動會引得這種宗師級的高手注意。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了。
呈現在孫不空眼中的是一雙很美的腳。
這隻腳穿着紫色的繡花鞋,腳背很白,沒有一丁點瑕疵,從這裡看去,彷彿紫色花朵上的白雪。
也算閱女無數的孫不空自然知曉這種腳的美妙。
可是他依舊不動,連心都沒有動。
因爲這雙腳很美,可腳的主人卻十分要命。
黃山劍派掌教夫人趙綾就是這樣的女人。
這個時候,只聽見噠的一聲,地面上出現了一圈紫色的漣漪。
那是趙綾身上的肚兜和衣裙。
也就是說,這女人如今是光着的,只剩下了腳上這一雙紫色繡花鞋。
這騷蹄子!
孫不空繼續保持着絕對的冷靜,就連身上流轉的血都變得緩慢,絕不散發出太多氣息。
這時,掌教夫人趙綾緩緩走到了牀邊,離孫不空的距離越來越近。
孫不空甚至能聞到她的腳傳來的味道。
一時間,這雙腳彷彿有着莫大奇異的吸引力,彷彿能把他的魂勾去。
孫不空雖然看着,卻因爲專業,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他此刻和牀底的地面沒有任何區別。
下一刻,上面的木板微微一沉,那是趙綾沒穿衣服躺了上去。
這個時候,孫不空更加不敢動彈了,甚至有一種難言的壓迫感。
彷彿這位掌教夫人的體溫能透過牀板滲透過來。
即便是孫不空,在這種情況下也有了些壓力。
奇異的壓力。
渾身上下只穿着紫色繡花鞋的掌教夫人,如狼似虎、坐地吸土的年紀,心狠手辣的女人,這對一個男人來說,着實有不小的誘惑力。
如果這只是一個不這麼特別厲害的夫人,他說不定已從牀底鑽出來,趁着對方沒反應過來,一邊說着“夫人,你也不想只穿着鞋子被傷害。”這種話,一邊解決了慾望。
可如今他不敢。
他不是這婆娘的對手。
他忽然出現在不穿衣服的趙綾面前,也許能讓他取得片刻先機,可先機之後,死的會是他。
他本來自信只要拉開一些距離,就能憑藉自己絕妙的輕功逃離的,可如今也沒那麼自信了。
這女人彷彿有一種奇異的魔力,讓他難以揣測深淺。
牀上,已沒有了動靜,只有均勻的呼吸聲傳來。
難道趙夫人已睡着了?
可是孫不空依舊不敢動。
他早已做好了持久戰的打算,很有耐心。
這位難纏的夫人不離開,他就絕不行動。
這時,孫不空眉頭微微蹙起,緣於他聽到了一點聲音。
之後,吱的一聲,窗戶推開了一線。
下一刻,一雙深藍色劍靴就出現在孫不空眼中。
能這樣進入趙夫人房間的男人,只能是趙夫人的丈夫,也就是黃山劍派掌教陳三絕。
可他記得陳三絕在閉關。
是的,江湖上一直是其夫人趙綾在走動,搶奪龍元時也是。
難道已經出關了?
可是他爲什麼走窗戶啊?
是啊,一派掌教,回自己的房間爲何要走窗戶。
而牀上,趙綾夫人也沒有任何反應。
這時,靴子的主人忽然開口道:“師孃,我來了。”
聽到這個,孫不空腦子有點懵。
不是陳三絕!
又想到牀上不穿衣服的趙綾,他不禁更懵了。
這是
“你還在等什麼?”
牀上,很快傳來了趙綾的聲音,清冷中帶着一種誘惑。
就像是冰中包裹着一團火一般。
“是!”
這位弟子回答得很恭敬,表現得也很聽話,一麻溜的卸下了衣袍,就爬了上去,孫不空又感到牀板微微一陷。
之後,頭頂就傳來持續的晃動和下壓。
孫不空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他生怕那牀板會下陷得過於劇烈,壓在他身上。
那樣他便可能被發現!
他這時想施展縮骨功卻也來不及了,因爲縮骨功的動靜也可能被趙夫人發現。
孫不空是見過世面的,連皇帝和貴妃做這種事都親眼看了好些次,可這一次,他躲在牀底的這一次,可謂他生平最刺激離奇的一次經歷。
他竟然能撞到黃山劍派的掌教夫人偷人!
還是偷弟子!
自己還在他們辦事的牀底!
牀上動靜漸漸小了,之後就傳來了趙綾的聲音——“你走吧,別讓人看見。”。
“知道了。”
這位應該是趙綾弟子的男子,很快穿上了衣衫,又從窗戶離開了。
可這個時候,孫不空卻發現了很離奇的一幕。
那就是他又看見了一隻靴子。
一隻暗紅色的靴子。
那靴子就在門縫外,杵在那裡,不知多久,從牀底看去,給人一種恐怖之感。
要知道孫不空身爲一名賊,耳朵賊靈,特別是貼着地面,能極早察覺到動靜。
比如剛剛那位穿深藍色劍靴的男子,還未推窗而入,他已察覺,他甚至能聽出對方的輕身功法強弱。
而這隻紅靴子,他卻一直沒發現!
即便是剛纔牀上的動靜鬧得大,卻也不應該。
因爲他貼着地面,最先感應到的是細小的震動,而不是聲音。
這隻能說明這個人輕功極高,絕不在他之下,甚至比他還強。
那這樣的人在黃山劍派只有一個。
黃山劍派掌教陳三絕。
也就說,陳三絕早已在門外,偷看自己老婆和弟子偷情?
“這什麼事都讓老子遇到了!”
“那既然目睹了姦情,這兩人會不會打起來啊!”
孫不空暗自吐槽道。
他一直有些擔心,這樣的兩人要是打起來的話,破壞力肯定十分驚人。
這張牀會不會被打穿,自己會不會波及都說不準。
那到時候就危險了。
結果這時,牀上傳來了趙綾的聲音——“相公,你看夠了嗎?”。
果然,外面的人是陳三絕,趙綾是早知道了他在外面,還是剛纔才發現?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了。
那雙紅靴子的主人走了進來,笑着道:“看夠了,真過癮。”
“那你還行嗎?”
“當然,得現在。”
說着,紅色靴子在牀邊一甩,牀板又是一個下沉。
孫不空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不好使了,甚至有點想哭。
都說一些掌教宗師玩得花,可這也太花了吧?
你們黃山劍派也是名門大宗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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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瞬,孫不空感受到了恐懼。
是的,他撞見了這兩人這樣的秘密,如果被發現的話,絕對活不了的。
如果說之前和掌教夫人趙綾正面遇上,他還有四成把握能靠着輕功遁走,可如果面對的是這對變態的夫妻,他連一成把握都沒有了。
可以說必死無疑!
他絕對不能被發現!
這次牀上帶來的動靜,甚至比之前更大。
“夫人,我喜歡你。”
“你喜歡我什麼?”
“喜歡你的全部,特別是腳。”
敢情這黃山劍派掌教不止喜歡戴帽子,還是個喜歡腳的變態?
一時間,孫不空眼眶都有些溼潤了。
這黃山劍派到底都是些什麼人啊!
有些緊張,有些害怕,頭腦有些混亂的孫不空聽着頭上的動靜,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綠刀老魔。
都說綠刀老魔的刀氣有毒,唯有讓摯愛去和別人歡好,方能解毒,可謂駭人至極。
可這綠刀老魔遇到這黃山劍派掌教陳三絕的話,恐怕就無計可施了。
因爲他就喜好這個!
怪不得你當掌教。
就在孫不空感受到巨大的壓力,人已經麻了的時候,只聽見轟的一聲,牀板穿了!
一隻潔白的腳出現在他眼前。
咫尺之遙!
那是夫人趙綾的腳。
她依舊穿着那隻紫色繡花鞋,只是鞋後跟已離開了腳底板,露出白皙的腳底。
這一次,孫不空已然能清晰聞到上面的味道。
他早已頓止了呼吸,生怕鼻腔帶出一點溫度,都讓這女人警覺。
於是在他面前的,無疑是一隻誘惑至極又危險至極的玉足。
這隻腳搖晃着,離他不過一線距離。
慢慢的,這隻腳又緩緩收了回去。
三寸。
兩寸。
一寸。
直至完全消失在他視線中。
孫不空閉上眼睛,有一種劫後餘生之感。
他心頭稍稍鬆了口氣,結果這時,就有一道聲音清冷響起——“我的腳好看嗎?”。
孫不空腦袋一片空白,睜開了眼睛。
只見那隻腳去而復返,呈現在他眼前。
只是這一次,這隻腳沒有再穿鞋子,露出了它完整的樣子。
這隻腳的腳背、腳底、腳踝依舊白皙細膩,看起來沒有任何瑕疵,可被鞋子覆蓋的前方卻是另外一番模樣。
那是一根根細長的爪子,上面佈滿了青鱗,青鱗又折射出美麗至極的七彩光暈。
孫不空腦中只有兩個字——“龍爪”。
這龍爪長在這一隻玉足上,顯得邪異、猙獰、恐怖,可在孫不空眼中,卻有一種別樣的誘惑。
他甚至覺得,天下沒有比這更誘惑更美麗的玉足了。
下一瞬,龍爪一擡,孫不空眼睛已經發白。
他在意識消失前,只看到了很奇特的一幕。
那就是黃山劍派掌教陳三絕在賣力舔着這隻猙獰的龍爪,神情癲狂
原來,這龍元已被趙綾吸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