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完顏骨瞪大了眼，突然一咬牙，在這戴斗笠之人身周胡亂揮舞的拳頭，突然聚合成一隻大拳，如錘子一般，從上而下狠狠一摜。
這拳頭往下，連帶着空氣都被捲成流蘇，從裡往外吹卷而開。
煉氣階都有毀天滅地的手段，更別提陸地神仙，真要發起狠來，自然是威力不低的。
尤其是擅長氣力之道的完顏骨。
他這法相沒有別的，隔空打擊，氣力壓人！
其法力全都轉成氣力，講究的就是一力破萬法，此時全力一擊，不信這人能接住！
只是這勢大力沉的一擊，就像是個泡沫一樣，錘在這戴斗笠之人的腦袋上，卻連上面的斗笠都沒有砸碎。
明明是接觸到了.
不！
完顏骨死死盯着這人的腦門，在他的法相與斗笠之間，還有那麼細微一隙，就是這麼一隙，彷彿是天淵一樣！
“別費勁了.你一個剛成築基的修士，連法相都沒掌握完全，怎比得上我。”
戴斗笠之人笑道：“更何況，蠻荒之人不通大道，境界是有了，但是論妙用之能，差上太多了.如你這法相，看似聚沙成塔，實則烏合之衆。”
他輕輕往上一點，就只是這麼一點，偌大的拳頭，突然就崩散開，化爲無數條絲線，如風一般捲到了完顏骨體內。
完顏骨更是退後一步，張口就噴出一口血來。
法相，破了！
這讓他更是神魂大動，如遭雷擊，直接受到了重創。
“伱看，找準間隙，輕輕一戳，它就破掉了。”
戴斗笠之人道：“剛纔陪你玩，只是念築基不易罷了，不是念你本人，我尊重的是築基這個境界，成了築基，才能爲‘人’啊。”
他負手而立，看向完顏骨，道：“但是人也是有區分的，通教化的和不通教化的，會說話人話的和不會說人話的。你算是個人，可在我面前就猶如天人和戎狄之分，北面荒涼之地，也就只能出你這等人了。”
“去死！”
完顏骨大吼出聲，法相再聚，在戴斗笠之人的身周顯現出更爲微小但是數量更龐大的拳頭，齊齊朝他攻過去。
劃分多路進攻，總能找到破綻！
找到一點破綻就行了！
戴斗笠之人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搖頭輕笑：“怎麼不明白呢？實力的差距啊.並非是講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聽着讓人心潮澎湃就可以超越的，嘴上說說若是能成，西方那羣唸經的，早就帝君降世了。終究啊，還是實力說話的。”
不管是多少數量的拳頭，都近不了他的身，拳頭明明是打過來了，可每每離他還有一條縫隙的時候就停下。
那不是防禦之類的東西，完顏骨沒有擊打的感覺，他感覺更多的，則是自己的攻擊，永遠是在行進當中，也永遠到不了頭。
“好奇嗎？”
戴斗笠之人呵呵笑着，二指伸出，“讓你見見吧。”
自他身後，多了一尊高大虛影，其身形出現，甚至遮住了太陽光，照出一團陰影來，將完顏骨都給籠罩住。那是一尊橢圓形物事，像是個沙丘，又像是一座高山。
沒有五官，不是人形，說不上來一個具體的定性之物。
完顏骨唯一能看到的，是東西的體表，是由無數條道路所形成。
不，不是體表，而是整個構造，就是由道路形成的！
泥濘之路、林蔭小徑、寬敞大道、青石板路.什麼樣的道路都有，而這些道路，組合成了這巨大的怪東西。
“知道中原人和蠻子最大的差別嗎？那就是他們不會凝結自身，只知道撿前人牙慧，法門之屬，修來修去，修的都是自己，可是你們啊，一個法相流傳下來，模樣大差不差，效果大差不差，越煉越回去.”
戴斗笠之人明顯帶着嫌棄，“這就是不通大道了，所以纔會經常性的出現什麼一境打三境，五境鬥八境鬥來鬥去，低境界打贏高境界，除了修煉不精，別無他想.真是逆反綱常，不知所謂。”
他突然一揮手，完顏骨眼前的景象便是變了。
這不大的輜重要地，似乎面積變得寬大了許多，明明眼前之人離他不遠，可是越看下去，就越覺得這人彷彿遠在天邊，只能看到小小人影輪廓。
“修道人，得推出陳新，擁有屬於自己的道，才能完整的發揮出法相之力啊。”
戴斗笠之人的話，又很清晰的傳入到了完顏骨的耳中。
隨着他的話，完顏骨眼前又變了，那本應面積巨大的地方，突然又縮小回原樣，二者的距離，變得如往常異常。
“我之法相——人道天路。”
戴斗笠之人笑道：“這個法相沒你那拳頭賣相那麼好，但是法相之神通卻是你所不能及，好奇爲何打不中我是不是？”
“因爲這人間道路，由我掌管。你那法相拳頭再怎麼厲害，也要通過這道路來打我，若是道路無限延長，你那拳頭，就只能行進在這道路中，永遠只能看到，卻到達不了。”
眼前之景又變，明明完顏骨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這戴斗笠之人，可他就是鬼使神差的接近了自己。
“同樣的，我也可縮小道路，讓千里之地變得咫尺可進，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這纔是法相，這才叫神通，你那拳頭能辦到嗎？”
完顏骨不信邪的猛力往前一揮，可眼前之人明明近在咫尺，但是他揮舞的拳頭，卻永遠停留在了出拳擺臂的姿勢，那臂膀似乎根本甩不出去。
可是他又能清晰的感受，自己的臂膀就在甩動，沒有一絲遲緩。
這種極爲矛盾的感覺，讓完顏骨甚至連停下攻擊都做不到。
“爲什麼要告訴我！”完顏骨咬牙道：“法相神通，爲何要告訴敵人！”
“敵人？你可算不上。”
戴斗笠之人嗤笑一聲：“至於爲何說嗎.人嘛，總有一點小愛好，你打過麻將嗎？當你有一手天牌的時候，不知道你會不會選擇攤牌來打，反正我會，因爲贏定了，所以顯得寂寥啊。”